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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蘇姐姐呀

蘇綰卿一行人剛踏入前廳,便覺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射來。

蘇云瑤正倚在紫檀木圓桌旁,手里絞著帕子,見蕭寒身后跟著蘇綰卿,身側還站著謝硯,頓時撇了撇嘴。

謝硯的風姿在貴女圈里早有盛名,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便是穿件素色青衫,也比別家公子多幾分清貴氣。

她原以為謝硯素來厭棄蘇綰卿這種媚態外露的女子,此刻見兩人并肩而立,只當是謝硯見了蘇綰卿的美貌,也犯了那見色起意的俗病,眼底頓時浮起幾分鄙夷。

角落里,柳氏端坐在繡墩上,鬢邊的赤金點翠步搖明明滅滅,目光卻像淬了毒的針,直直射向蘇綰卿。

那眼神里的怨毒,幾乎要將人凌遲。

蘇綰卿眼角余光掃過男客聚集的西暖閣,蘇辭洲正背對著這邊與人說話,雖看不見他的神情,但想來也與柳氏一般,是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喲,這不是蘇大小姐嗎?”斜對面的李尚書家三小姐李若薇忽然嗤笑一聲,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周遭人聽見,“竟把謝大人也勾來了,真是好手段。”

旁邊的王御史千金王芷蘭立刻附和,手里的團扇遮住半張臉,語氣卻尖酸:“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謝大人那般人物,豈是她能攀附的?”

貴女們竊竊私語,目光在蘇綰卿與謝硯之間來回逡巡。

蘇綰卿只當沒聽見,被侍從帶到座位坐著。

上首的主位坐著太子妃,月白襦裙外罩件素紗披風,眉宇間帶著幾分淡淡的倦意,卻依舊端坐如松。

崔珩則坐在左側首位,玄色錦袍上的暗紋在燭火下若隱若現,指尖漫不經心地叩著桌面,目光掃過眾人,看到蘇綰卿時停頓了一下。

鎮國公府夫人坐在太子妃身側,鬢邊的珠花微微發顫。

二皇子在府中遇刺,無論如何,鎮國公府都難辭其咎。

她偷眼看向崔珩,見他神色莫測,越發心驚——

若是傳出去府中守衛如此疏松,連皇子性命都護不住,往后誰還敢踏足鎮國公府?

“今日赴宴的眾人皆在此了?”崔珩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瞬間壓下了廳內的私語。

鎮國公夫人的心腹嬤嬤連忙上前,福身回道:“回大人,照著宴請單子點過了,連同各府跟著的丫鬟小廝,都在此處了。”

崔珩頷首,目光掠過眾人:“府上剛發現有盜賊蹤跡,恐驚擾貴客,才請各位來前廳暫避。待查清情形,便派護衛送各位回府。”

這話一出,廳內頓時起了騷動。

“盜賊?”吏部侍郎家的千金趙婉兒驚呼一聲,手里的琉璃盞險些脫手,“好好的賞花宴,怎會有盜賊?”

武安侯府的三小姐李妙音也皺起眉,拉著母親的衣袖道:“母親,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這地方……”

話未說完,卻被母親用眼色制止了。

她們哪里知道二皇子已遇刺,方才被侍從請來時,只說是太子妃駕臨,邀眾人來拜見。

此刻聽聞有盜賊,只當是小毛賊作祟,雖有驚慌,卻還沒到失措的地步。

鎮國公府夫人聽著這些議論,后背早已沁出冷汗。

她偷瞄了眼太子妃,見對方端著茶盞的手穩如磐石,心里越發沒底——二皇子怎么就突然被暗殺了?

鎮國公府夫人攥著素帕的手微微發顫,帕角的銀絲繡線都被絞得變了形。

崔珩指尖在茶盞邊緣輕輕一點,青花蓋碗與白瓷盞托相觸,發出一聲清越的脆響,像碎玉落進冰潭。

他眼簾半垂,望著茶湯里打轉的碧螺春,茶煙裊裊升起,模糊了他看向蘇綰卿的視線。

廳內貴女們的低泣、夫人們的私語,他全然不在意。

站在他身后的侍從秦忠立刻會意,青灰色的身影往前半步,朗聲道:“各位貴人莫慌,待屬下們徹查完府中院落,確認再無隱患,便分批次護送各位回府。”

廳內的騷動果然壓下去些,只是貴女們臉上的驚懼未散——

蘇綰卿立在人群中,望著崔珩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模樣,心頭忽然透亮。

他哪是在瞞刺客,分明是在瞞二皇子的死訊。

這些養在深閨的貴女們,平日里見只蟑螂都要驚叫,若是聽聞皇子橫死府中,怕是要當場暈厥過去,到時候哭喊聲、尖叫聲混作一團,消息傳得比風還快,京中定然人心惶惶。

崔珩這是在為查案鋪路,先穩住這潭水。

二皇子死了,死在鎮國公府的廂房,而太子妃此刻就坐在主位上。

抬眼望向主位,太子妃正用銀茶匙輕輕撇去茶盞里的浮沫。

光線在她月白的襦裙上投下晃動的光影,將她側臉的輪廓勾勒得柔和,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緒。

她端盞的手腕穩得很,連最易顫動的皓白指尖都紋絲不動,仿佛廳內的驚慌、府里的血光,都只是檐外的風雨,與她無關。

蘇綰卿忽然想起前幾日在茶樓聽的閑話,說太子被幽閉東宮后,太子妃每日辰時都去送早膳,便是雨天也未曾間斷,守門的侍衛都說,太子妃與太子感情甚篤。

“母親,我怕……”

忽然有個軟糯的聲音響起,是太常寺卿家的小女兒林楚楚,才十歲,此刻正往母親懷里鉆,發髻上的絨球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鎮國公府夫人連忙道:“好孩子不怕,讓張媽媽和李媽媽陪著你去偏廳吃些點心,那里暖和。”

說著便喚來兩個手腳麻利的婆子,親自替小姑娘理了理歪斜的衣領,才看著她們往后院去。

蘇綰卿望著她們離去,感到一股視線。

會看時,發覺是崔珩的目光不知何時掃了過來,墨色的瞳孔在燭火下泛著微光,與她的視線撞在一起時,似乎極淡地勾了下唇角。

崔珩勾人。

蘇綰卿心虛地垂下眼簾,不敢看崔珩。

角落里,柳氏的目光又射了過來。蘇綰卿迎著那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

事到如今,柳氏還想著對付她?

怕是不知,這場風波里,誰能笑到最后還未可知呢。

崔珩抬眼看向鎮國公府夫人,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府里是否還有其他可疑之處?”

鎮國公府夫人身子一僵,忙斂衽福身,聲音帶著難掩的顫抖:“并無可疑之處。”

話音未落,一名護衛便匆匆而來,單膝跪地時,聲音帶著急喘:“大人,西廂偏院發現一具尸體,懷里揣著張紙條!”

崔珩指尖在茶盞上輕輕叩了叩,青瓷蓋碗與桌面相觸,發出清越的聲響,壓下了廳內的竊竊私語:“拿上來。”

侍從接過紙條呈上前,崔珩展開掃了一眼。

他將紙條交給侍從讓太子妃看,對眾人道:“不過是個毛賊作祟,現已被抓獲,驚擾各位雅興了。”

說罷看向鎮國公府夫人,“國公夫人,安排人送客吧。”

“是,是。”鎮國公府夫人連忙應聲,臉上堆著笑,指尖卻在袖中攥得發白。

崔大人這是要把此事壓下去?

心頭不安,卻不敢再多問一句。

太子妃放下茶盞,起身時月白裙裾掃過椅面,帶起一陣淡淡的冷香,她對眾人微微頷首,便與崔珩一前一后離開了前廳。

玄色錦袍與月白襦裙的身影消失在門后,廳內緊繃的氣氛才稍稍松動。

“嚇死我了,”李若薇拍著胸口,鬢邊的金步搖晃得叮當作響,“盜賊也太大膽了,竟敢闖鎮國公府,這可是皇親國戚的府邸!”

旁邊幾位貴女紛紛附和,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唯有蘇綰卿默立一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玉佩。

蕭寒說二皇子遇刺,可崔珩卻對外宣稱是盜賊作祟,顯然是要封鎖消息。

蕭寒那般謹慎的人,怎會在亭中就將此事說漏了嘴?

莫不是太過驚慌,忘了事關皇家秘辛,理應守口如瓶?

她輕輕搖了搖頭,罷了,蕭寒如今的心思如何,于她而言早已不重要了。

隨著人流往外走,春桃緊緊跟在身后,嘴里還在念叨:“娘子,方才我瞧見柳氏帶著丫鬟急匆匆上了輛馬車,好像是……”

蘇綰卿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見柳氏的馬車正駛出院門,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急促的聲響,竟連與相熟的夫人道別都顧不上了。

“夫人怎么這么壞!”春桃跺了跺腳。

蘇綰卿倒覺得有些好笑,柳氏素來最重臉面,在各府夫人面前精心打造出溫婉賢淑的模樣,如今莫不是連那點人設都顧不上了?

看來今日之事,對柳氏的沖擊不小。

“姐姐,你怎么不走了?”清脆的聲音自身后響起,謝琳瑯提著裙擺跑過來,羊角辮上的銀鈴晃得歡快。

蘇綰卿回頭,見謝硯竟還站在廊下,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他怎么還沒走?

“夫人太過分了!”春桃氣鼓鼓地插話,“竟不等我家娘子,便帶著馬車回府了,分明是故意的!”

“這般無禮?我——”

謝硯眉峰微蹙,正要開口,卻見一輛馬車駛來,駕車的正是崔珩身邊的侍從聽風。

聽風翻身下車,對著蘇綰卿拱手行禮,語氣恭敬:“蘇小姐,我家郎君隨吏部官員進宮議事,聽聞白夫人將您的馬車帶走了,特意差屬下趕過來,送您回府。”

蘇綰卿心中微動,崔珩倒是消息靈通。

只是他既已瞧見柳氏的所作所為,何不直接攔下,偏要差人另送馬車來?

這舉動,倒像是在不動聲色地敲打——

莫不是又惹崔珩不快?

蘇綰卿淺淺頷首,轉身看向謝硯,“多謝謝大人美意,不過崔大人已有安排,我便不叨擾了。”

謝硯目光在蘇綰卿與那輛烏木馬車之間轉了圈,青衫袖口被夜風吹得輕輕揚起。

他望著蘇綰卿轉身登車時,月白披風掃過車轅的弧度,那抹素色在燈火里像片飄落的云。

隨即頷首,聲音溫和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悵然:“既如此,蘇小姐一路小心。”

“姐姐再見!”

謝琳瑯揮著系著紅繩的小手,腕間銀鈴叮當作響,直到蘇綰卿的身影消失在馬車簾后,才拽著謝硯的袖子往另一方向走。

她的羊角辮上還別著朵絹制的小桃花,是方才賞花宴上蘇綰卿送的,此刻隨著腳步晃得歡快。

兄妹倆上了自家的青帷馬車,車夫剛放下車簾,謝琳瑯便湊到謝硯身邊,小身子擠在他膝頭,仰著紅撲撲的臉蛋問道:“哥哥,你是不是喜歡那個蘇姐姐呀?”

她指尖戳著謝硯衣襟上繡著的墨竹:“琳瑯也喜歡她,她給我的桃花簪子可好看了,比母親給的金步搖還好看。”

謝硯低頭看她,指尖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青衫上的皂角香氣混著她發間的桂花油味,在狹小的車廂里彌漫開來。

“哦?琳瑯也喜歡?”他眼底漾起笑意,像春風拂過湖面,“那可要幫哥哥一個忙。”

“幫什么忙?”謝琳瑯立刻瞪圓了眼睛,小拳頭攥得緊緊的,“是不是要去搶親?就像話本里寫的那樣?”

謝硯被她逗笑,低低的笑聲震得胸腔微微發顫:“傻丫頭,不是搶親。往后若是再遇見蘇姐姐,多跟她說說話,問問她喜歡吃什么點心,愛聽什么戲文。”

他頓了頓,指尖摩挲著腰間的玉佩:“若是能請到她來家里做客,哥哥便把那只白玉兔子燈送給你。”

“真的?”謝琳瑯眼睛一亮,那只白玉兔子燈是西域進貢的珍品,燈座雕著纏枝蓮紋,點亮時整個兔子都泛著暖光,她眼饞了許久。

當即重重點頭,小腦袋在謝硯懷里蹭了蹭:“沒問題!琳瑯一定幫哥哥!等蘇姐姐成了我的漂亮嫂嫂,我就天天跟她睡,讓她教我繡桃花!”

謝硯望著妹妹雀躍的模樣,唇角的笑意漸漸深了。車窗外的街景緩緩倒退,燈火在布簾上投下流動的光斑,像他此刻翻涌的心緒。

他想起蘇綰卿方才望著崔珩馬車時,眼底那抹冷靜的算計,想起她應對柳氏時的從容不迫,指尖無意識地在膝頭輕輕敲擊。

這樣的女子,如帶刺的玫瑰,明艷又危險,卻偏偏讓他移不開眼。

“不過哥哥,”謝琳瑯忽然想起什么,皺著小眉頭,“那個蕭世子好像也喜歡蘇姐姐,他方才看蘇姐姐的眼神,跟隔壁王公子看他家小娘子的眼神一樣。”

謝硯眸光微沉,隨即又恢復溫和:“無妨,各憑本事罷了。”

車轱轆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規律的聲響,像在為這場未說出口的心意,敲打著無聲的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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