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歸途的低語與未散的陰霾
- 城市清道夫:我在都市擦除禁忌
- 白告日記
- 2881字
- 2025-07-27 16:57:33
小樹林里光線昏暗,泥土潮濕的氣息混合著落葉腐爛的味道。寧恩看著從樹上飄然落下的常郝,眼神平靜無波,仿佛他的出現并非意外,只是路上恰好遇到的一個同事。她抬手扶了扶有些滑落的眼鏡,清泠的聲音打破了林間的寂靜:
“常郝。”她叫出他的名字,沒有疑問,只是陳述,“隱匿技巧不錯,風屬性的應用很細膩?!彼哪抗庠诔:律砩蠏哌^,帶著專業性的評估,“不過,能量波動在最后出手干預時,還是有一瞬間的凝滯,不夠圓融。”
常郝被這直白而專業的點評弄得微微一怔,隨即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跟蹤被抓現行,還被點評了技術瑕疵…“咳…抱歉。不是有意跟蹤你。只是…”他頓了頓,尋找合適的措辭,“好奇。好奇無屬性靈力是怎么處理這類事件的。畢竟…我們路子不太一樣?!?
寧恩聞言,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那雙藏在鏡片后的清澈眼眸里,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了然。她沒再追問常郝的“好奇”,只是微微頷首:“任務完成了。一個能量糾纏點,依托舊樓里殘留的強烈負面情緒成型,沒有自主意識,只有本能的悲傷和躁動。用‘穩態錨定’消解了它的能量結構,回歸沉寂了?!?
她的解釋簡潔、專業,不帶任何情緒渲染,仿佛在描述清理掉一堆堵塞管道的落葉。“穩態錨定”?常郝心中默念這個術語,結合剛才看到的純白柔光,大致明白了她的手段——并非強行驅散或凈化,而是用無屬性靈力那純粹而強大的“秩序”之力,強行撫平混亂的能量場,將其“錨定”回惰性狀態。這是一種更接近“修復”而非“對抗”的方式。
“很厲害。”常郝由衷地說。那白光的穩定和效率,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氨任蚁胂蟮囊苯佑行У枚唷!彼鞠胝f“溫和”,但想到那白光強行抹平混亂能量場時展現的絕對力量,覺得用“直接”更貼切。
寧恩看了他一眼,沒接這句稱贊,只是彎腰拍了拍運動褲上沾到的一點泥痕,動作自然:“回去吧。天快下雨了?!彼称鹉莻€巨大的背包,轉身朝著圍墻走去,動作利落,全然不見剛才險些摔倒的狼狽,顯然體力已經恢復不少。
常郝跟上。兩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翻過圍墻,落在校外僻靜的后巷里。陰沉的天空下,街道行人稀少。
回調查局的路不算近。沉默走了一段,常郝看著寧恩背著大背包的嬌小背影,在灰暗的天色下顯得有些單薄。他想起湯糖棠辦公室的深海威壓,想起白硯舟的戲謔與沉重,想起宋晚那句“首都見”,也想起自己那場雨夜的生死搏殺。一種分享的沖動,或者說,一種尋求“同類”理解的渴望,悄然滋生。
“寧恩,”常郝開口,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有些突兀,“你…遇到過特別危險的情況嗎?比如…被針對性的襲擊?”
寧恩的腳步沒有停頓,只是微微側過頭,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常郝一眼,似乎在判斷他問這個問題的用意。她的表情依舊淡然:“處理異常,風險是常態。E級也可能因環境突變或判斷失誤升級。被卷入高階存在的沖突,概率雖低,但存在?!?
她的回答很官方,也很謹慎。
常郝深吸了一口潮濕陰冷的空氣,決定說得更明白些:“我是指…被有預謀的刺殺。就在我公寓里。一個D級的骸淵衍體,帶著專門的空間干擾屏障。”他簡略地描述了那晚的經歷:詭異的入侵、冰冷的利爪、蝕骨之毒、被隔絕的空間,以及最后在樹林里利用朽木妖巢節點反殺脫身的過程。隱去了白硯舟的標記和更深的背景,只聚焦于那場戰斗本身。
隨著他的講述,寧恩一直平靜前行的腳步,終于微微頓了一下。她轉過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正面地看向常郝。那雙清澈的眼眸里,平靜的湖面似乎被投入了一顆石子,蕩開了一圈細微的漣漪,帶著清晰的驚訝和一絲…凝重。
“D級骸淵衍體…空間干擾屏障…蝕骨之毒…朽木妖巢節點反殺…”她低聲重復著常郝話中的關鍵詞,語速平穩,但每一個詞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厚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常郝的臉,似乎在重新評估眼前這個看起來還有些書卷氣的新人?!澳慊钕聛砹?。而且…沒有留下永久性損傷?”她的視線在常郝的右手腕處短暫停留了一下,那里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運氣好,加上梵嘉調查員的高超治療?!背:聸]有居功,實話實說,“但那種感覺…被鎖定的感覺,很不好。”
寧恩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消化這個信息。兩人繼續往前走,雨絲開始零星地飄落,帶著深秋的寒意。
“骸淵衍體出現在現實世界,并攜帶針對性的空間屏障…”寧恩的聲音恢復了平靜,但多了一份思索的意味,“這不符合它們通常的行為模式。E級、D級的低階衍體大多遵循本能,在淺層區活動,或在現實制造無差別混亂。有組織、有預謀、針對特定目標…更像是被更高意志驅使的工具?!彼D了頓,補充道,“而且,能布置那種程度的屏障,至少需要C級以上的存在在幕后操控,或者…非常特殊的道具?!?
她的分析冷靜而精準,直接點出了常郝那場遭遇背后潛藏的更大陰影。
“你也這么覺得?”常郝看向她。寧恩的見解,與湯糖棠和白硯舟隱晦的暗示不謀而合。
寧恩輕輕“嗯”了一聲,目光投向遠處被雨霧籠罩的調查局大樓輪廓?!八裕M長讓你休養,按時凈化,是對的。蝕骨之毒是標記,也是追蹤的媒介。在你擁有足夠的力量前…”她沒有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低調,警惕。
雨絲漸漸密集,打濕了兩人的頭發和肩頭。沉默再次降臨,但不再是最初那種陌生的寂靜,而是多了一種共同面對過陰影的、微妙的默契。
“謝謝。”常郝輕聲道,不知是謝她的分析,還是謝她這份平靜的理解。
寧恩沒有回應這句道謝,只是加快了腳步?!坝甏罅?,走快點。”
兩人頂著越來越密的雨絲,快步走回調查局大樓。門禁識別通過,溫暖的空氣和熟悉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將外面的陰冷潮濕隔絕在外。
電梯上行,狹小的空間里只有機器運行的輕微嗡鳴和兩人身上雨水滴落的聲音。寧恩抱著手臂,看著跳動的樓層數字,側臉在電梯燈下顯得格外安靜。常郝站在她旁邊,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混合著雨水和舊樓塵埃的氣息,還有一絲極淡的…屬于她無屬性靈力的、如同清泉般的純凈味道。
“叮——”三樓到了。
電梯門滑開。寧恩率先走了出去,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常郝,聲音清晰地傳來:“你的風屬性,潛力很大。組長…很看好你?!彼D了頓,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化作一句平淡的告別,“明天見?!?
說完,她徑直走向自己的308房間,刷卡,開門,走了進去,門輕輕關上。
常郝站在原地,看著那扇緊閉的門,肩頭的雨水帶來一絲涼意。寧恩最后那句話,像一顆小小的種子落入心田。組長看好他?寧恩也這么覺得嗎?
他轉身,走向自己的307。鑰匙插入鎖孔,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
推開門,房間依舊空曠冰冷。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敲打著玻璃。常郝脫下濕漉漉的外套,走到窗邊。極光市的燈火、老街的偶遇、舊實驗樓的白光、寧恩平靜卻銳利的分析…還有那場雨夜追殺殘留的冰冷觸感,如同紛亂的線條,在他腦海中交織。
他低頭看著右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蝕骨之毒的陰冷似乎早已被梵嘉的生命靈力驅散,但寧恩那句“是標記,也是追蹤的媒介”卻如同冰冷的雨滴,悄然滲入心底。
調查員的日常,平靜之下,暗流從未停歇。而那個安靜內斂、卻能以純粹白光撫平混亂的同事寧恩,似乎也并非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常郝拉上窗簾,將雨夜的霓虹隔絕在外。房間陷入昏暗。他需要休息,需要消化這一天。畢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新的任務,新的未知。而寧恩那句“明天見”,像一個小小的錨點,將這個雨夜拉回了現實的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