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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蝶變

′晨光透過窗欞灑在古籍上,莊曉夢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她整夜未眠,一直在研究那本從祠堂帶回來的古籍。隨著解讀的深入,一個遠比梁祝傳說更加復雜恐怖的故事逐漸浮出水面。

“...宋時,韓憑夫婦殉情,冢生連理,化蝶雙飛。后人感其貞烈,立廟祭祀,稱'蝶仙'...“

“...明末,祝家莊公子與莊氏女相戀,遭韓家阻撓,雙雙投井。井中飛出藍蝶,與韓憑蝶合而為一...“

莊曉夢的手指顫抖著劃過這些文字。這不是簡單的民間傳說,而是三個家族——韓、祝、莊——跨越數百年的糾纏。更令人不安的是,書中詳細記載了如何通過特定儀式讓“蝶仙“附身活人的方法,而關鍵就在于“莊姓血脈“。

一陣輕微的響動從門口傳來。莊曉夢猛地抬頭,看見祝隱站在那里,手中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晨光中,他的輪廓顯得格外清晰,那張俊美的臉上帶著難以捉摸的表情。

“你整晚沒睡?!斑@不是疑問,而是陳述。祝隱走進來,將茶放在桌上,“蝶莊的晨露茶,能提神醒腦。“

莊曉夢下意識地合上古籍,卻被他伸手按住。祝隱的手指冰涼得不似活人,觸碰的瞬間讓她打了個寒顫。

“你看到了什么?“他輕聲問,聲音里帶著某種危險的溫柔。

莊曉夢咽了口唾沫:“韓憑夫婦...還有祝家莊和莊家的故事。這不是普通的民間傳說,對嗎?“

祝隱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令人不安的微笑:“當然不是。傳說都有真實的根源?!八_古籍的某一頁,指向一幅插圖——畫中三個年輕人站在一棵大樹下,兩男一女,“韓憑,祝英臺,莊小蝶?!?

“莊小蝶?“莊曉夢的心跳漏了一拍,“這是我的...“

“你的曾祖母?!白k[的手指輕輕撫過那個女性形象,“也是最后一個完成蝶變儀式的莊家人。“

窗外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莊曉夢走到窗邊,看見村民們正在村中央的空地上搭建一個高臺,上面裝飾著大量的藍色彩綢和鮮花。

“他們在準備蝶仙祭?!白k[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呼吸拂過她的耳畔,“今晚是滿月,最適合儀式的時刻。“

莊曉夢轉身面對他:“那個生病的女孩...她會在儀式上怎樣?“

祝隱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現出詭異的紫色:“她會成為容器。蝶仙需要新的宿主,而莊家的血脈是最好的媒介?!八焓州p觸莊曉夢耳后的蝴蝶斑紋,“就像你一樣?!?

“我不會參加什么儀式!“莊曉夢猛地后退,“我今天就走!“

祝隱沒有阻攔,只是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眼神看著她:“你走不了的,莊曉夢。從你踏入蝶莊的那一刻起,蝶仙就認出了你的血脈??纯茨愕氖直?。“

莊曉夢卷起袖子,驚恐地發現那些藍色斑紋已經從耳后蔓延到了手臂,形成完整的蝴蝶翅膀圖案。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對這些圖案產生了一種奇怪的親切感,仿佛它們本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這是什么?“她的聲音顫抖著。

“蝶變的印記。“祝隱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你的曾祖母當年也有同樣的印記。她幾乎完成了儀式,卻在最后關頭逃跑了?!?

“她...后來怎樣了?“

祝隱的表情陰沉下來:“違背蝶仙意愿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正午時分,莊曉夢借口需要休息,獨自回到房間。她鎖上門,立刻開始收拾行李。無論祝隱說什么,她都必須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但當她拿起手機時,發現沒有信號;筆記本電腦也無法連接網絡。

“該死!“她低聲咒罵,突然注意到梳妝臺的鏡子有些異樣。

走近一看,鏡面上布滿了細小的水珠,形成一行清晰的字跡:

“地窖里有真相。“

莊曉夢的心跳加速。她環顧四周,確定房間里只有自己一人。這行字是誰留下的?更重要的是,這座老宅的地窖在哪里?

她輕手輕腳地打開門,確認走廊空無一人后,悄悄下樓。在一樓廚房后面,她發現了一扇隱蔽的小門,上面掛著一把生銹的鎖。幸運的是,鎖已經腐朽,輕輕一碰就開了。

地窖里漆黑一片,散發著霉味和某種奇怪的甜膩氣息。莊曉夢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小心翼翼地走下臺階。隨著光線掃過,她看清了地窖的全貌——這里不是普通的儲藏室,而是一個布置成祭壇的密室!

中央的石臺上擺放著三套古代服飾:一套男式紅色婚服,一套女式紅色嫁衣,還有一套藍色的...似乎是妾室的禮服。石臺周圍的地面上畫著復雜的符文,與古籍中記載的蝶變儀式圖案一模一樣。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墻上掛滿了照片——不同年代的女性照片,從泛黃的黑白到彩色都有。莊曉夢顫抖著走近,發現每張照片上的女性都有相似的面容,而且...都越來越像她自己。

“這是...“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手電筒的光束最終停在一張最新的照片上——那是她自己,穿著現代衣服站在大學校門口的照片,背景里隱約可見一只藍蝶。

“韓、祝、莊三家,世代聯姻?!?

祝隱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莊曉夢驚叫一聲,手機掉在地上。黑暗中,她感覺到祝隱靠近的氣息,那股奇特的香味變得更加濃郁。

“韓憑夫婦死后化蝶,他們的后人卻執意阻撓祝家與莊家的聯姻?!白k[的聲音在地窖中回蕩,“每一代,我們都會找到莊家的女子,但每一次,都有人破壞儀式?!?

莊曉夢摸索著撿起手機,光線再次亮起時,她看清了祝隱的樣子——他的皮膚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藍光,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紫色,背后隱約有透明的翅膀輪廓。

“你...你不是人!“她后退著,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墻。

祝隱笑了,那笑聲讓莊曉夢渾身發冷:“我當然不是。我是祝家最后的子孫,百年前就應該死去的人。是蝶仙給了我永恒的生命,讓我等待莊家血脈的歸來?!?

他伸手輕撫莊曉夢的臉頰,動作溫柔得令人心碎:“我等了這么久...終于等到你,莊曉夢。你和莊小蝶長得真像?!?

莊曉夢猛地推開他,沖向臺階:“離我遠點!“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地窖,穿過廚房時撞翻了一堆鍋碗瓢盆。身后,祝隱沒有追趕,只是站在原地,聲音幽幽地傳來:

“今晚子時,儀式開始。你會來的,莊曉夢。蝶仙的召喚,無人能夠抗拒?!?

第四章蝶仙祭

黃昏時分,莊曉夢蜷縮在房間的角落里,耳朵緊貼著門板,傾聽著外面的動靜。村民們陸續來到老宅,他們的交談聲和腳步聲在樓下回蕩。奇怪的是,所有人的聲音都帶著一種不自然的單調,仿佛被什么力量控制著。

她再次嘗試用手機求救,依然沒有信號。窗戶被釘死了,無法打開。房間里的藍蝶越來越多,它們停在窗簾上、床柱上,靜靜地注視著她,翅膀偶爾輕輕扇動,灑下細小的藍色粉末。

“滾開!“莊曉夢揮舞著手臂驅趕它們,卻引來更多蝴蝶。粉末落在她的皮膚上,帶來一陣陣刺痛和隨之而來的麻木感。更可怕的是,隨著粉末的積累,她耳后的蝴蝶斑紋開始發光,一種奇怪的愉悅感從印記處蔓延至全身。

“不...這不對勁...“她用力掐自己的大腿,試圖用疼痛保持清醒,但效果微乎其微。

樓下突然響起一陣有節奏的鼓聲,伴隨著村民們整齊的吟唱。莊曉夢爬到窗邊,透過縫隙看到村中央的高臺已經被藍色彩綢完全覆蓋,四周點燃了數十支藍色蠟燭。村民們穿著統一的藍色長袍,圍成圓圈緩緩走動,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如同被操縱的木偶。

族長站在高臺上,手中捧著一個精致的玉盒。即使隔著這么遠,莊曉夢也能感覺到那個盒子里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鼓聲越來越急促,村民們的吟唱也變得高亢。就在這時,莊曉夢的房門被輕輕推開了。她轉身看去,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只有幾只藍蝶飛進來,在她面前盤旋。

蝴蝶們突然聚集在一起,藍色的粉末形成一團旋轉的霧氣。霧氣中,一個模糊的人影逐漸顯現——是那個生病的女孩!她全身赤裸,皮膚上布滿了發光的藍色紋路,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蝴蝶的復眼。

“來...“女孩開口,聲音像是無數蝴蝶翅膀摩擦發出的沙沙聲,“儀式要開始了...蝶仙在等你...“

莊曉夢想逃跑,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站了起來,跟著那個蝴蝶女孩走向門口。她驚恐地意識到,自己正在被蝶仙的力量控制!

走廊里,更多的藍蝶聚集過來,形成一條指引她前進的光帶。樓下,鼓聲和吟唱聲越來越響亮,仿佛直接在她的腦海中回蕩。每一步,莊曉夢都感到自己的意識變得更加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怪的歸屬感——仿佛她本就屬于這里,屬于這場古老的儀式。

當她走到樓梯口時,祝隱出現在下方。他穿著那套從地窖里取出的紅色古代婚服,黑發用一根藍色絲帶束起,面容在燭光下俊美得不似凡人。看到莊曉夢,他露出一個溫柔至極的微笑,伸出手:

“我美麗的新娘,你來了?!?

莊曉夢想尖叫,想拒絕,但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揚起,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她的身體自動走向祝隱,將手放在他的掌心。

“這才對?!白k[輕聲說,領著她走向大門,“今晚,我們將完成百年前未竟的儀式。韓憑夫婦的怨恨,梁祝的遺憾,都將由我們來終結。“

屋外,村民們看到他們出現,立刻跪拜在地,口中念念有詞。莊曉夢注意到他們的眼睛都變成了不自然的藍色,表情空洞得可怕。

高臺上,族長打開玉盒,取出一對精致的藍色玉蝶。那對玉蝶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微微顫動。

“韓憑夫婦的精魄,“祝隱解釋道,“今晚,它們將與我們的靈魂結合,完成真正的蝶變?!?

莊曉夢被領上高臺,村民們開始給她換上那套藍色的古代禮服——和地窖里看到的一模一樣。她驚恐地意識到,這套禮服是為妾室準備的,而祝隱穿著的是正室的婚服。

“為什么是藍色?“她艱難地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陌生。

祝隱的笑容帶著幾分悲傷:“因為今晚的主角不是你,莊曉夢。從來都不是?!?

隨著一聲尖銳的哨響,村民們分開一條路。四個壯漢抬著一頂藍色轎子走來,轎簾掀開,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女子緩步走出——正是那個蝴蝶女孩,只不過現在她的頭上蓋著紅蓋頭,身上的藍色紋路在嫁衣下若隱若現。

“韓家的小姐,“祝隱的聲音充滿柔情,“我的正妻。而你,莊曉夢,將作為妾室與我們一同蝶變。這是韓、祝、莊三家世代聯姻的傳統。“

莊曉夢的血液幾乎凝固。這不是梁?;睦寺髡f,而是韓憑夫婦故事的恐怖延續——一個強迫三個靈魂永遠糾纏的詛咒!

族長開始吟誦古老的咒語,村民們跟著重復。高臺上的蠟燭突然全部變成了藍色火焰,照亮了整個村莊。祝隱牽著韓家小姐的手,走到莊曉夢面前。

“別害怕,“他輕聲說,“蝶變的過程會有一些痛苦,但之后我們將獲得永恒的生命,化作蝴蝶永遠在一起?!?

莊曉夢看著族長拿起那對玉蝶,緩緩向她和韓家小姐的額頭貼來。在最后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古籍中被撕掉的那一頁,想起了曾祖母逃跑的原因——

“不!“她用盡全身力氣尖叫出聲,猛地推開族長,“這不是蝶變,這是獻祭!你們要用我的生命復活韓憑夫婦!“

一瞬間,整個儀式現場陷入死寂。祝隱的表情凝固了,接著變得無比猙獰:“誰告訴你的?“

莊曉夢趁機后退,撞翻了幾個蠟燭:“古籍的最后一頁!你們撕掉了真相!所謂的蝶變儀式,根本就是殺死莊家女子,用她的血肉滋養韓憑夫婦的精魄!我的曾祖母發現了這一點,所以她逃跑了!“

祝隱的臉開始扭曲變形,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蠕動:“聰明的女孩...但太晚了?!八淖彀土验_到一個不可能的角度,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蝴蝶口器,“蝶仙已經認定了你!“

隨著一聲非人的尖嘯,祝隱的身體開始膨脹變形,紅色的婚服被撐破,露出下面覆蓋著藍色鱗片的軀體。他的背后伸出兩對透明的翅膀,扇動時灑下大量藍色粉末。

村民們也同時開始變異,他們的皮膚變成青灰色,眼睛凸出,嘴巴裂開,像一群饑餓的僵尸般向高臺涌來。

莊曉夢轉身就跑,卻被韓家小姐一把抓住。那個女孩的蓋頭已經掉落,露出了一張完全蝶化的臉——她的五官幾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昆蟲的復眼和口器。

“加...入...我們...“她嘶嘶地說,聲音像是無數翅膀在摩擦。

莊曉夢拼命掙扎,突然想起古籍中提到過,鹽可以暫時阻擋蝶仙的力量。她伸手抓過高臺上的鹽罐,一把撒向韓家小姐和周圍的村民。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被鹽碰到的皮膚立刻開始冒煙。莊曉夢趁機掙脫,跳下高臺,向村外跑去。

身后,祝隱變形后的巨大身影騰空而起,翅膀扇動發出可怕的嗡嗡聲:“莊曉夢!你逃不掉的!百年前莊小蝶逃跑了,但她的后代終究回到了蝶莊!這是命運!“

莊曉夢不顧一切地奔跑,穿過田野,越過小溪。月光下,她看到前方有一片燈火——是公路!有汽車!

就在她即將到達公路時,一陣劇痛從背后襲來。莊曉夢低頭,看到一只藍色的蝴蝶前足穿透了自己的胸膛,卻沒有流血——那只足肢是半透明的,像是光影構成的。

“我說過,你逃不掉的。“祝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不再是從那個怪物口中發出,而是直接在她的腦海中回蕩,“看看你的手,莊曉夢?!?

莊曉夢抬起手,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皮膚正在變得透明,下面隱約可見藍色的翅脈在形成。她的視線開始分裂,像是通過無數個小眼睛看世界——她正在蝶變!

“不...這不可能...“她的聲音變成了沙沙的翅膀摩擦聲。

祝隱的笑聲充滿了扭曲的愛意:“歡迎回家,我的新娘。這一次,我們終于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公路上,一輛卡車司機看到一只巨大的蝴蝶從田野飛起,月光下,那蝴蝶的身體隱約呈現出人類女性的輪廓。司機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后視鏡時,那只詭異的蝴蝶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在蝶莊的老宅里,一本古籍靜靜地躺在桌上,最后一頁不知何時已經復原,上面清晰地寫著:

“最終儀式:如何將反抗者轉化為永恒的蝶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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