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電子陷阱失效了。”
“報告!A點地堡被攻陷!B點地堡被攻陷!我們聯系不上入口的地堡了。”
“報告……他們來了!”
拜血教來勢洶洶。
特管署為自己打造的,從地面通往地下的漫長通道,那號稱不破的壁壘……
轉眼間就被拜血教攻克。
——但卻并非正面攻克。
沒人知曉拜血教動用了什么神秘手段,但他們剛一露面,就已接近通道盡頭。
一直都快要靠近基地的大門入口,他們才觸發了這里的警報。
烏壓壓看不見盡頭的蒙面黑袍人,如天降神兵般出現,端著突擊步槍和機槍殺來。
見面前,還要先丟兩枚手雷打個招呼。
把守在大門的專員們立刻開火迎敵,并拉響了掠過整個基地的警報。
槍聲如雨,魁梧的駐軍與入侵的黑袍人隔著隱蔽物持槍對射,每一分鐘都有人成排倒下。
一支穿著黑色作戰服的小隊高速閃出。
他們面色冷酷并且武裝到牙齒,行動間沒有半分多余動作,就連槍械都與別人不同,銘刻著幾縷神秘的花紋。
雖然他們的人數很少,但大部分黑袍入侵者,剛一露面就會被他們當場撂倒。
他們的衣物相當特殊,完全無視對面黑袍射來的子彈,儼然化作效率最高的殺人機器,短時間內清理出一片片真空。
——這就是【持劍人】戰術小隊。
是特管署作為官方部門,專門培養用來震懾宵小的招牌部隊。
槍聲震耳欲聾,爆炸聲不絕于耳。
很難想象,在這個年代,在一片和平的聽海市下面,
會有這樣一片激烈異常的戰場。
……然而,決定今晚命運走向的,不會是他們。
這里甚至并非今夜的主戰場。
三名披著猩紅長袍、模樣極具個人特色的入侵者……
已不知何時潛入到基地深處,在這里和以少校為首的眾軍官對峙。
“果然,你們已經知道我們將會入侵的情報,提前做了埋伏。”
一名瘦巴巴的紅袍老者佝僂著腰,說話時嘶啞的嗓音仿佛毒蛇吐信,嘶嘶作響讓人不寒而栗。
“可你又怎么知道,我們不會反過來將計就計呢?”
少校默然片刻。
他身后有五名軍官,加上他就有六個人。
對面是三個人。
六對三,看上去優勢在他。
然而……
“三名紅袍長老。”
少校抬了下眼前的墨鏡,梳得整齊的背頭在頭頂光線的照射下隱隱發光。
“你們倒是舍得動用血本,拿這種陣容,來對付我排名倒數第一的分部?”
“……因為,我們本來就不是來對付你的。”
在紅衣老者身旁,一名中年女人接過話題。
她的水桶腰都快要撐裂紅袍,此刻正冷笑著打量不遠處幾個軍官,瞇成縫的眼神仿佛在挑選菜市場的豬肉,
“當初,九號分部覆滅,我們幾個就有參與。”
“這一次,鏟平36號分部的同時,我們還準備一口氣吃掉過來的總部援兵!”
“有一點,你說錯了……”
她的聲音,在這里停頓。
“并非三位長老。”
“在基地外面,還有一位長老帶人蹲守,等著外面來人呢。”
“就是想要看看,今晚能不能釣到大魚!”
聞言,幾名軍官臉色劇變,互相對視面面相覷。
圍點打援。
面對只有五名3級非凡者軍官鎮守的基地,
拜血教卻動用了足足四名,相當于5級非凡者的紅袍長老……
這些人,是在釣魚!
“可是……”
這時,中間那名滿臉橫肉、看著像個屠戶的紅袍胖子悶聲開口了。
他一出聲,旁邊的兩名紅袍長老立時不敢作聲。
“小子,你太貪婪了!”
他惡狠狠看向少校,
“公子哥脾氣,害人不淺。”
“以為自己提前收到了情報,就想提前埋伏,獨吞功勞嗎?”
“甚至都不上報,不請援兵?”
“——蠢!太蠢!”
他攥緊拳頭,癡肥的臉上漲紅且唾沫橫飛:
“記住,小子,就是你的愚蠢,讓我們白跑一趟!”
“也是因為你的愚蠢,害死了你們基地所有人!”
“……嗯,說完了嗎?”
胖屠戶愣了一下,“什么?”
“如果你說完的話,就該我講了。”
終于,少校淡淡開口。
時至現在,他仍舊彬彬有禮,風度翩翩。
“你說得對。”
“我的確是想獨吞功勞。”
“雖然我也確實沒能想到,來的人會有四名紅袍長老。”
“但,這也只能說明……”
墨鏡后的眸光亮起。
少校的聲音,漸漸帶著愉悅抬高,
“我能拿到的功勞——”
“更大!”
聞言,中年女人皺起眉頭:“什么意思?”
可少校只是搖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
“而我生于世間的使命就是,讓每個人盡展所能,最大程度實現自己的價值。”
“……但很可惜,死人沒有被回答疑惑的價值。”
少校的聲音格外平靜。
——平靜到不容許任何質疑,仿佛在客觀描述某個客觀存在的世界真理:
“你們幾個此生的最大價值,就是變成我的功勛之一,成為我實現理想道路上的重要踏腳石……”
“這是你們的榮幸。”
“——明白了嗎?”
最后,少校甚至還沒忘問上一句,就像是在給小孩子教課。
格外的……
高高在上!
仿佛就連我殺你都是施舍。
三名紅袍當然勃然大怒,中年女人水桶似的腰肢一晃,當場就要出手。
但在下個瞬間——
“什么人!”
像是屠戶的紅袍胖子,最先有所反應,兇厲的目光轉頭看不遠處。
有人在盯著這里。
一股驚悚的莫名感覺,襲上他的脊背。
未見其人。
“噠……”
但有腳步模糊傳來。
接著,有個人頭咕嚕嚕滾在地上。
是……
“老李?!”
中年女人瞪起眼睛。
三人不約而同心頭一跳。
誰都沒有想到,把守在外面的紅袍長老,會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這兒。
“或許,你們了解特管署。”
“但你們這次的對手,不是特管署,而是我。”
少校緩緩退后兩步,被幾名軍官團團護住。
然后,他這才微微搖頭,淡淡點評了句:
“你們,對我,對財閥的力量……”
“一無所知。”
……
前線戰場如火如荼,相當焦灼緊張。
但在后方,韓副官卻抱著兩個大玩偶,帶了幾名西裝壯漢,來到四下靜謐的安息墓所。
一個是可愛俏皮的Hello Kitty貓,一個是咧開嘴巴開懷大笑的米老鼠。
將兩個沉甸甸的玩偶小心放下。
韓副官對著林立的墓碑鞠躬,面色虔誠地雙手合十——
認真拜了三下。
“曾為基地犧牲的英雄們……”
“這一次,也保佑我們再次走向勝利吧!”
祈禱完畢。
韓副官長身而起,轉頭看向光頭男人和他的下屬們,恢復了冷臉。
陰柔的聲音,淡淡傳來:
“開始吧。”
……有了上次的經驗,光頭這次熟練了許多。
新的交易,很快就完成了。
“這次,我是提前撿了點漏。”
臨走前,韓副官再次交代,
“過了今晚,才要真的忙碌起來。”
“后天還是這個時間,你多帶些人手過來,明白嗎?”
“——算你運氣好,趕上了。”
“等忙完這次,你應該也能像你前輩一樣升遷。”
送走了歡喜的光頭和他的屬下,韓副官從懷中掏出筆記本記賬。
等記完賬,他也要離開這個地方,去前線尋找少校的身影了。
“噠、噠……”
倏地,莫名的敲擊聲傳至耳畔。
“什么聲音?”
韓副官疑惑抬頭,轉頭看向身旁下屬。
高大魁梧的下屬們面面相覷,紛紛搖頭。
“噠、噠……”
又是一陣清晰的敲擊聲。
這次,眾人聽清了。
是……
劉科長的墳墓處?
“咔、咔——哐當!”
接著,在眾人一副見了鬼的注視中,
在劉科長銀白色的墓碑前,蓋著劉科長“骨灰盒”的水泥板,不斷顫動。
最后,這水泥板更是干脆自己挪開到了一邊!
一只手,從里面探了出來!
接著,是一個大家全都熟悉的形象,從里面仰臥起坐探出腦袋。
黑色的西裝,一手捏保溫杯,一手提著手提箱……
那個男人,從墳坑里站了起來!
“劉科長?!”
眾人全都駭了一跳。
有個魁梧大漢更是干脆牙齒打顫,兩股戰戰。
——劉科長,詐尸了!
他來……他來找我們復仇了嗎?!
“不對!你不是老劉!”
韓副官尖聲一叫,讓眾人回過神來。
他們仔細觀察,發現這人的確不是劉科長。
相比之下,他瘦小太多,也年輕太多。
清秀的臉龐,看著眼熟;過于清澈的眼神,更是別無分號。
甚至就連那個手提箱,也只是單純的手提箱,而不是“機械手提箱”。
拙劣的模仿,卻偏偏有效,自然是因有人虧心。
“白舟!你怎么會在這里!”
韓副官尖著嗓子厲聲詢問。
“還穿著……”
話音停頓,韓副官沒再說話。
還穿著劉科長的衣服?
但其實在特管署,大家都這么穿。
西裝,手提箱。
只是劉科長往往多拿一個保溫杯。
就是因為白舟手里拿了個保溫杯,還以這幅模樣,在這個鬼時間突然從劉科長的墳墓里鉆出來……
才讓眾人亡魂大冒。
可……
剛才的他們有多狼狽丟人。
這會兒反應過來,看向罪魁禍首,他們的眼神就有多么不善。
“啊,抱歉抱歉……”
白舟一邊不好意思地朝幾人訕笑,
一邊抬手“啪啪”作響,用力拍去身上的灰塵。
這會兒,衣服可不能臟了。
還有用。
揚塵在空中彌漫成團。
白舟低著頭,聲音就這樣伴隨著“啪啪”的拍打聲傳過來,
“其實,我來這里,特意穿這樣一身……”
“并非沒有原因。”
隔著揚起的煙塵。
身上漸漸干凈起來的白舟,緩緩抬頭,端著保溫杯直起腰板。
修長的身影,長身而立。
整潔合體的純黑西裝穿在身上,仿佛禮服。
這是他人生第二次如此裝扮,像是要去參加什么重要活動。
而上一次這樣,是在……
白舟的臉上漸漸不再有表情了,他只是認真地看向韓副官的臉龐……
認真且一字一頓地,輕聲說明他的來意:
“我來盛裝出席——”
“您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