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在葉家府邸的青石板上，暖洋洋的，像是要把人曬成仙丹。可葉塵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坐在姐姐房間的床沿上，手里捏著那張字跡潦草的短箋，上面只有一句話：“若你看到此信，勿來尋我。”

“這話說得……像怕我找不到她似的。”葉塵撇了撇嘴，“越是說別來，我就越得來。”

蘇璃兒站在門口，看著他那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模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確定這不是自欺欺人？”

“當然不是。”葉塵站起身，把短箋收進懷里，“她要是真不想讓我找，就不會留這張紙條了，對吧？”

“也可能是想讓你別去送死。”蘇璃兒小聲嘀咕。

“你看我像那種會送死的人嗎？”葉塵笑瞇瞇地問。

“像。”

“……你這煉丹師怎么這么毒。”

兩人出了葉家，一路往城郊竹林而去。這一帶是葉家舊地，平日里鮮有人至，只有幾戶守林人家零星散落。風穿過竹海，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語什么。

“你說你姐為什么要去這種地方？”蘇璃兒邊走邊問。

“因為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葉塵一邊用玉玨感應方向，一邊解釋，“小時候她每次練功受挫，就會一個人躲到這里來發(fā)呆。”

“那你呢？你也有秘密基地嗎？”

“有啊。”葉塵指了指腦袋，“這里就是我的秘密基地，里面裝滿了奇思妙想和鬼點子。”

蘇璃兒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沒再搭話。

竹林深處忽然升起一層薄霧，灰蒙蒙的，像是誰不小心打翻了一鍋迷魂湯。視線開始變得模糊，連腳步聲都被吞沒了。

“這霧有點邪門。”蘇璃兒皺眉。

“確實。”葉塵握緊玉玨，發(fā)現它已經開始微微發(fā)熱，指向更深處，“不過邪門的事我見多了，倒是不怕。”

他們繼續(xù)往前走，直到一座破敗的小屋出現在視野中。

屋前坐著一個老頭，衣衫襤褸，頭發(fā)花白，雙眼渾濁，嘴里喃喃自語，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不要相信主脈……我們都被騙了……被騙了……”

葉塵眼神一凝，快步走上前：“老前輩，您還記得我是誰嗎？”

老頭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聲嘶啞而詭異：“你是……他是……你們都是……”

話音未落，他猛地撲向葉塵，掌風凌厲，帶著一股腐朽之氣。

葉塵迅速后退，炎流鏈甩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紅光，纏住對方手腕。老頭掙扎了一下，忽然整個人僵住，眼神恢復了幾分清明。

“你……是誰？”他低聲問。

“我是葉塵。”葉塵試探性地說，“我來找我姐姐，她是不是來過這兒？”

老頭愣了片刻，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血絲：“她來過……她說要找真相……真相……二十年前的血案……不是意外……”

“墮魔者沒死，對嗎？”葉塵壓低聲音問。

老頭猛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你怎么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他已經……他已經……”

話說到一半，他的身體忽然一陣抽搐，雙目圓睜，嘴唇顫抖，似乎想要說什么，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下一刻，他整個人倒在地上，氣息全無。

葉塵蹲下身，檢查他的脈搏，早已沒有跳動。他嘆了口氣，伸手合上老人的眼睛。

“他臨終前畫了一個符文。”蘇璃兒指著地上殘留的痕跡。

葉塵低頭看去，那符文殘影依稀能辨認出輪廓，竟與他在幻境中見過的一模一樣。

“看來，姐姐已經知道了些什么。”他低聲說，“而且，她比我想的還要早一步。”

蘇璃兒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你還打算去找她嗎？”

“當然。”葉塵站起身，目光堅定，“她是我姐，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得把她撈出來。”

“可她說‘勿來尋我’。”

“那是她說的，不是我做的。”葉塵咧嘴一笑，“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反著來。”

蘇璃兒看著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忽然覺得有些心酸。她知道，眼前這個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其實心里比誰都清楚，這一趟有多危險。

但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兩人繼續(xù)前行，霧氣越來越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腥臭味，像是某種野獸剛剛啃食過腐肉。

“這味道不對勁。”蘇璃兒皺眉。

“嗯。”葉塵握緊玉玨，心跳略微加快，“前面一定有東西。”

就在這時，腳下傳來一聲輕微的碎裂聲。

葉塵低頭一看，腳邊赫然是一塊斷裂的木牌，上面刻著幾個字：葉氏·長房·靈珊。

他心頭一震，立刻蹲下身仔細查看。

“這是……姐姐的身份牌？”蘇璃兒驚訝。

“應該是她在進入封印之地前留下的。”葉塵語氣低沉，“她早就知道可能會出事，所以提前留下了線索。”

“那你還等什么？”蘇璃兒急切地問。

葉塵抬起頭，目光穿透濃霧，望向更深處的方向。

“我在等她給我一個驚喜。”他說，“不過……這次換我先到。”

話音落下，他邁步向前，身影逐漸被霧氣吞噬。

蘇璃兒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輕輕咬了咬嘴唇。

然后，她也跟了上去。

霧氣深處，隱約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聲，像是某種古老封印正在緩緩松動。

而就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一塊金色紋路悄然浮現，又悄然消散。

如同命運的齒輪，悄然轉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