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未落，棺槨炸裂的余波還在空中回蕩。葉塵只覺一股吸力驟然從那破碎的棺木中涌出，像是有人在背后猛地拽了一把他的魂魄。他甚至沒來得及喊一聲“哎喲”，整個人就被卷入了一片虛無縹緲的空間。

眼前一花，耳邊傳來呼啦啦的聲音，仿佛有無數(shù)個畫面在飛速倒帶。

“這什么鬼地方？”他一邊吐槽，一邊穩(wěn)住身形。

下一秒，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一座破舊的戲樓之上，四周煙霧繚繞，隱約可見臺下坐滿了觀眾，一個個神情呆滯，目光空洞。

“歡迎光臨——影樓說書專場！”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今日為您呈上《千世浮生錄》，主演：葉塵。”

“誰給我的人生拍成連續(xù)劇了？！”葉塵大驚失色。

話音剛落，一道光影自天而降，落在他面前，化作一名身穿長衫、手拿折扇的老者，笑瞇瞇地沖他一拱手：“小友，愿聞其詳否？”

“你誰啊？”葉塵皺眉。

“我是你的輪回見證者。”老者晃著扇子，“也是你的臨時導(dǎo)游。”

“導(dǎo)游？我這是穿越到哪了？”

“不是穿越，是穿‘輪’。”老者眨眨眼，“你現(xiàn)在正在自己的前世今生里打轉(zhuǎn)兒，想不想看看自己都干過啥大事？”

“我倒是挺好奇，我這一輩子到底有多倒霉。”葉塵聳肩。

“那就請君入座。”老者輕輕一揮袖，整座戲樓瞬間旋轉(zhuǎn)起來，周圍的景象如畫卷般展開。

第一幕——

畫面中，葉塵穿著一身粗布衣裳，蹲在路邊啃饅頭，對面站著一位白衣少年，手持長劍，冷冷道：“你終究逃不過這一劫。”

“這人誰啊？怎么一副要砍我的樣子？”葉塵皺眉。

“此乃你第一世之敵。”老者解釋，“楚無痕。”

“哈？”葉塵瞪眼，“我還沒出生他就盯上我了？”

第二幕——

畫面切換，葉塵成了某個王朝的將軍，身穿鎧甲，英姿颯爽，可偏偏對上了一個披風獵獵的白袍青年，依舊是楚無痕，冷笑道：“又見面了，葉塵。”

“喂，這人是不是有點執(zhí)著過頭了？”葉塵嘀咕。

第三幕——

他變成了一名仙門雜役，掃地時被一個翩翩公子一腳踢飛：“廢物，也配站在這山門之中？”

“……”葉塵嘴角抽搐，“能不能換個反派？”

第四幕——

這次他是個乞丐，在雪地里瑟瑟發(fā)抖，又被那個熟悉的身影用劍指著胸口：“你終究逃不過這一劫。”

“靠！這臺詞還帶循環(huán)播放的？”葉塵忍不住爆粗口。

第五幕——

他成了異族公主的貼身侍衛(wèi)，結(jié)果還是被楚無痕一劍挑翻：“背叛血脈之人，死不足惜。”

“我什么時候背叛了？”葉塵一臉懵逼，“我不是人類嗎？”

第六幕——

他成了某個宗門大師兄，風光無限，卻被楚無痕當眾揭發(fā)：“你不過是偷師學藝的叛徒！”

第七幕——

他成了魔道少主，權(quán)勢滔天，但楚無痕依舊出現(xiàn)，冷聲道：“你注定無法逃脫命運的審判。”

第八幕——

他成了凡人皇帝，登基大典上，楚無痕帶著十萬大軍殺進皇宮：“你終將敗于我手。”

第九幕——

他成了妖族圣子，與天地抗衡，結(jié)果還是被楚無痕一句“你終究逃不過這一劫”終結(jié)了輝煌。

第十幕——

他終于忍無可忍，一把抓住那張熟悉的臉：“你他媽到底是誰？！”

畫面戛然而止，整個戲樓開始震動，光影扭曲，仿佛要崩塌。

“別激動。”老者依舊不緊不慢，“這只是你的十世輪回之一。”

“什么叫之一？”葉塵咬牙，“還有多少世？”

“九百九十世。”老者悠悠道，“你才看了十世而已。”

“……”葉塵沉默片刻，然后緩緩開口，“有沒有可能，我其實是個NPC？”

“那你得問命運安排者。”老者攤手。

“那我能不能換個人做我的宿敵？比如蘇璃兒？她至少不會天天念叨‘你終究逃不過這一劫’。”

“不行。”老者搖頭，“你和她的因果尚淺，還不足以成為執(zhí)念。”

“那這楚無痕呢？他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們之間……或許是一段三生誓約。”老者輕嘆。

“三生誓約？聽起來像情侶吵架。”葉塵撇嘴。

“對你而言，是詛咒。”老者神色忽然凝重，“每一世，他都會追殺你，直到你死亡為止。”

“我靠！這也太不公平了吧！”葉塵怒吼，“我招誰惹誰了？！”

“因為你曾立下誓言。”老者低聲道，“十世應(yīng)劫，九為歸墟。”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是應(yīng)劫之人。”老者望著他，“每一次輪回，你都要承受一次劫難，而楚無痕，則是你命中注定的劫數(shù)。”

“……”葉塵沉默良久，忽然咧嘴一笑，“那我偏不信命。”

他猛地一跺腳，整座戲樓轟然崩塌，無數(shù)畫面碎片如流星般墜落。

他伸手抓住其中一塊殘片，上面刻著一行模糊的小字：

“十世應(yīng)劫，九為歸墟。”

“好啊。”他低聲自語，“既然如此，那我就來看看，第十世，你還能不能殺了我。”

幻境劇烈震蕩，裂縫蔓延開來，隱約可見外面的世界正在崩潰。

“快醒來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葉塵猛然回頭，只見蘇璃兒的身影在裂縫另一端掙扎呼喊。

“蘇璃兒？”他心頭一震，毫不猶豫沖向那道裂縫。

“等等！”老者的聲音響起，“你還未看清真相！”

“我不需要看清。”葉塵回頭一笑，“我只知道，如果連我自己都不信命，那這命，就由不得它了。”

話音落下，他一頭撞進裂縫之中。

……

現(xiàn)實世界，棺槨前，蘇璃兒正死死抓著葉塵的手臂，試圖將他從地上拉起。

“葉塵！醒醒！”她焦急地喊道。

葉塵猛地睜開雙眼，手中仍緊握著那塊殘片，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定。

“我回來了。”他緩緩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且，我知道該怎么對付那個瘋子了。”

“你知道什么？”蘇璃兒一臉疑惑。

“知道他為什么總說我逃不過那一劫。”葉塵低頭看著手中的殘片，語氣平靜，“因為我本就不打算逃。”

他抬頭望向遠方，仿佛透過重重迷霧，看到了某個白衣青年的身影。

“這一世……該換我主動出擊了。”

蘇璃兒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陌生，卻又莫名安心。

“你……變了。”

“沒有。”葉塵笑了笑，“我只是終于明白，黃粱一夢之后，該醒的人是我。”

他轉(zhuǎn)身朝遺跡深處走去，步伐穩(wěn)健，仿佛踏上了新的征程。

身后，棺槨徹底碎裂，一道微弱的金紋浮現(xiàn)，形似三道交錯的閃電，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