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葉家后山的竹林在風中沙沙作響，仿佛誰在耳邊低語。

葉塵靠在一棵老樹下，手里拎著半壺酒，瞇著眼打量著遠處那道悄然靠近的身影。他沒有動，也沒有出聲，只是輕輕晃了晃酒壺，發出叮當一聲脆響。

“你再不出來，我就當你迷路了。”

蘇璃兒從陰影里走出，裙擺輕揚，臉上卻不見往日那副笑盈盈的模樣，反而透著幾分凝重。

“你還真敢在這喝酒。”她走近幾步，壓低聲音，“剛剛在大殿上，你是怎么做到的？那朵靈花……”

“我猜你想問的是，它為什么看起來那么慘？”葉塵仰頭灌了一口酒，嘴角一翹，“因為它被封印了太久，靈氣都被吸干了。”

“可那塊寒鐵……”蘇璃兒遲疑了一下，“上面的符文，我見過。”

“哦？”葉塵挑眉，“在哪兒？”

“在我父親書房的密卷里。”她頓了頓，語氣認真起來，“而且，不是普通的符文，是禁術封印。那種東西，不該出現在葉家的舊庫房。”

葉塵放下酒壺，目光微微一沉：“看來你也不是來閑聊的。”

蘇璃兒看著他，忽然一笑：“我聽說你要對付楚家，還有……那個邪教的人。”

“消息倒是靈通。”葉塵輕笑，“不過你是不是忘了，你可是玲瓏閣主的女兒。”

“我是玲瓏閣主的女兒，但我也知道，我爹最近跟楚家走得有點近。”她語氣平靜，“我不想做一顆被推來推去的棋子。”

葉塵盯著她看了幾息，忽然拍了拍身邊的石塊：“坐吧，說說你的計劃。”

蘇璃兒也不客氣，在他旁邊坐下，掏出一枚玉佩放在兩人之間。

“這是我爹給我的護身符，他說這是當年一位前輩留下的遺物。”她指了指玉佩邊緣的紋路，“你看，和那寒鐵上的符文幾乎一樣。”

葉塵接過玉佩，指尖輕輕摩挲，果然發現其中暗藏一道微弱的靈力波動。

“你爹到底知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低聲問。

“我不知道。”蘇璃兒搖頭，“但我懷疑，他至少知道一部分。”

葉塵笑了笑：“那就先別告訴他。”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草屑，伸了個懶腰：“既然你想合作，那咱們得先搞點動靜出來。”

“什么動靜？”

“偷琴。”葉塵眨眨眼，“錦瑟。”

“啊？”

“這把琴，藏在宗祠偏殿，據說曾經是某位墮魔者用過的。”葉塵一邊說，一邊朝山下走去，“我想看看，它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蘇璃兒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跟上：“你瘋了吧？那里守衛森嚴，長老們也經常去那邊祭拜祖宗……”

“所以需要你幫忙。”葉塵回頭沖她一笑，“你不是擅長煉丹嗎？我記得你上次給我配過一種幻氣丹，吸入之后可以短暫掩蓋氣息。”

“你怎么連這個都記得？”蘇璃兒瞪眼。

“我記性好。”葉塵聳肩，“當然，更重要的是——你剛才說你不想當棋子，那現在就是證明的時候了。”

蘇璃兒咬了咬嘴唇，最終點頭：“好，我幫你。”

兩人一路繞到宗祠側門，借著夜色掩護溜進偏殿。殿內香火繚繞，燭光搖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你確定就在這間？”蘇璃兒小聲問。

“嗯。”葉塵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個木架，“看那兒，琴盒上有殘血痕跡。”

蘇璃兒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一只古樸的琴盒，表面浮著一層薄灰，唯獨一角被擦得干凈，隱約露出一絲暗紅。

她取出一小瓶丹藥，倒出兩粒遞給他：“含在舌根，三息后生效。”

葉塵照做，頓時感覺體內的靈力像是被一層霧氣包裹住，變得若有若無。

“走。”他做了個手勢。

兩人輕手輕腳地靠近琴盒，蘇璃兒蹲下身，打開盒蓋的一瞬間，一道微弱的血光從琴弦間閃過。

她忍不住伸手撥了一下，琴音清冷，卻帶著一絲詭異的顫音。

“這琴……好像還活著。”她皺眉。

葉塵沒說話，只是小心翼翼地將琴取了出來，抱在懷中。

他們剛轉身，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糟了！”蘇璃兒低聲驚呼。

“別慌。”葉塵拉住她的手腕，閃身躲到一根柱子后。

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玄風老祖，您深夜至此，所為何事？”

“我來看看，有沒有人打擾了祖先的安寧。”玄風老祖的聲音淡淡傳來。

柱子后的兩人對視一眼，大氣都不敢出。

“老夫總覺得，今晚的香火味有些不對。”他繼續說道，“似乎……少了點生氣。”

葉塵心頭一跳。

“難道是……影子動了？”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下一秒，玄風老祖的目光緩緩掃了過來。

“你們兩個，出來吧。”

空氣仿佛一瞬間凝固。

蘇璃兒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丹瓶，而葉塵則低頭看了看懷中的錦瑟，輕輕彈了一下琴弦。

一道微弱的波紋擴散開來，在月光下泛起一圈圈漣漪。

“老祖說得對。”他站出來，笑瞇瞇地說，“我們確實打擾了祖先的安寧。”

玄風老祖看著他，眼神深邃如海。

“你太安靜了。”老祖緩緩開口，“不像是你平時的風格。”

“我只是覺得，該找點樂子。”葉塵隨手彈奏了一段曲調，音律悠揚，卻隱隱帶著一絲混亂的氣息。

玄風老祖沉默片刻，忽然輕嘆一聲：“錦瑟無魂，莫要妄想它能照見真相。”

說完，他轉身離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蘇璃兒松了口氣：“他……沒揭穿我們？”

“他是在提醒。”葉塵收起笑容，“也是警告。”

他低頭看向懷中的錦瑟，琴弦斷裂的那一根在月光下泛著幽光，仿佛在訴說著什么。

“不過沒關系。”他嘴角一勾，“反正，我已經聽到了它的聲音。”

蘇璃兒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個看似吊兒郎當的男人，其實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接下來呢？”她問。

葉塵抬頭望向天邊的月亮，眼神逐漸變得銳利。

“接下來，我們就讓它，唱一首真正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