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元帥很強，卻沒想到強到了這種地步。

一百名天照鏡巔峰境界的傀儡，其中不乏生前便是沙場悍將的存在，即便動作僵硬，不懂配合，但其數量和個體實力擺在那里，足以讓任何天武境強者感到頭疼。

然而在顧長卿面前，這些所謂的“乾坤衛”，簡直不堪一擊。

那不是戰斗，那是單方面的屠戮。

顧長卿的劍法，大開大合，卻又精妙入微。

時而如狂風驟雨，一劍揮出，便有數名乾坤衛被攔腰斬斷或梟首。

時而又變化多端，讓人捉摸不透。

前后不過半炷香的功夫。

當顧長卿最后一劍揮出，將最后一名乾坤衛的頭顱斬落，整個乾武殿內，除了他和他的部下以及那些嚇癱的文官，便只剩下滿地的殘肢斷臂。

一百零一具傀儡，盡數被毀。

顧長卿負手持劍而立，銀甲之上，纖塵不染，甚至連一絲褶皺都沒有。

他緩緩轉身，目光落在龍椅上早已面無人色，癱軟在那里的武凰身上，語氣平淡開口：

“現在，你的底牌，用完了嗎？”

乾武殿內，死寂無聲，唯有粗重的喘息與壓抑的抽泣。

滿地狼藉，殘肢斷臂隨意散落，曾經象征皇權至高無上的金磚，此刻被一種難以名狀的黑色粘稠液體浸染，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與死氣。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自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文官們，此刻一個個面如金紙，癱軟在地，更有甚者，褲襠濕透，丑態百出。

他們望向顧長卿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尊從九幽地獄走出的殺神，那種純粹的、碾壓一切的武力，徹底擊碎了他們所有的幻想與尊嚴。

楚子慕與吳勇、柳岸等九位將軍，亦是心神劇震。

他們久隨顧長卿征戰，深知自家元帥深不可測，卻也從未想過，元帥的實力已臻至如此神鬼莫測的境地。

一人一劍，于談笑間覆滅百余名天照鏡巔峰級別的傀儡，與一位準陸地神仙。

這等戰績，簡直駭人聽聞。

“元帥之威，已非我等所能揣度。”楚子慕心中暗道，握著刀柄的手微微松開，額角卻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那是一種混合著敬畏與慶幸的復雜情緒，慶幸自己追隨的是這樣一位擎天巨擘。

離慕婉先前被嚇得不輕，此刻依偎在楚子慕腿邊，小臉依舊蒼白，但看到顧長卿如天神般的身影，眼中卻多了一絲莫名的安心，小手不再那般顫抖。

龍椅之上，武凰的鳳冠早已歪斜，精致的妝容被淚水與汗水沖得斑駁。

她嬌軀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口中不斷喃喃自語：“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林鋒是九煉乾坤衛，準陸地神仙……那些乾坤衛，每一個都刀槍不入……”

這最后的底牌，被顧長卿如此輕描淡寫掀翻，讓她最后的心理防線也徹底崩潰。

顧長卿甩了甩劍鋒上并不存在的血跡，那柄凡鐵長劍在他手中，卻似蘊藏著無上鋒芒。

他緩步走向龍椅，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武凰的心尖上。

“鏗。”

長劍歸鞘，聲音清越。

“冠軍侯林鋒，助你登上帝位，立下不世之功。你卻將他煉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永世不得超生。”

顧長卿的聲音平靜，不帶絲毫情緒波動，卻讓武凰抖得更加厲害，“武凰，你的心，比這乾坤衛的鐵石之軀，還要歹毒。”

“歹毒？”仿佛被踩到了痛處，武凰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一種病態的瘋狂與亢奮，“能成為朕的乾坤衛，為我大乾永世效力，是他們的榮幸！是林鋒的榮幸！”

她尖聲大笑起來，笑聲凄厲而刺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顧長卿，你以為這就完了嗎？你以為你贏了嗎？”

武凰猛地止住笑，眼神怨毒地盯著顧長卿，聲音陡然拔高：“師尊！救我！殺了這個叛賊！”

師尊？

楚子慕等人心中一凜，難道武凰背后，還有更強的存在？

隨著武凰的呼喊，大殿后方，那通往內宮的幽深甬道中，一股陰冷至極的氣息如同潮水，洶涌而出。

那氣息，比之先前百名乾坤衛合力還要恐怖數倍，帶著一種令人靈魂悸動的森然與死寂。

一個身影，緩緩從黑暗中走出。

他全身籠罩在寬大的黑袍之中，連一絲肌膚都未曾裸露在外，兜帽壓得很低，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感覺到那兜帽之下，似乎有兩點幽幽的紅芒在閃爍。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眾人的心跳之上，無形的威壓彌漫開來，整個乾武殿內的空氣都凝固了。

“撲通！”

“撲通！”

一些本就心神失守的文官，在這股威壓之下，竟直接兩眼一翻，暈厥過去。

楚子慕與九位將軍只覺得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體內的內力運轉也變得滯澀。他們個個臉色凝重，如臨大敵。

“好強的氣勢……此人，絕對是天武境之上的存在！”楚子慕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心中駭然。

這股威壓，甚至讓他生出一種無法抵抗的絕望感。

武凰見到此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從龍椅上下來，匍匐在那黑袍人腳下，恭敬無比地叩首：“恭迎師尊！請師尊為弟子做主，斬殺此僚！”

黑袍人沒有理會武凰，他緩緩抬起頭，兜帽下的目光似乎落在了顧長卿身上。

一股更為凝練的威壓，如山岳般朝著顧長卿當頭壓下。

然而，顧長卿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那足以讓楚子慕等人窒息的威壓，于他而言不過是清風拂面。

“桀桀……”黑袍人喉嚨里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怪笑，聲音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聽不出男女，卻讓人毛骨悚然。

“年輕人，你的實力，不錯。”黑袍人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沙啞難聽，“這大乾皇室的乾坤衛，便是老夫的手筆。你能破之，確實出乎老夫意料。”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施舍：“現在退去，老夫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饒你不死。這大乾的天下，你想要，便拿去。老夫，只要她，這是老夫的爐鼎，不容有失。”

他伸出枯槁的手指，指向匍匐在地的武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