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沫從指縫滴落,我攥緊錄像帶,聽著警笛由遠及近。
陳雪的照片在腦海閃回,那天她穿著白色連衣裙在梧桐樹下微笑,胸前別著朵將謝未謝的玫瑰。
通風管盡頭露出一線光亮,我摸著發燙的吊墜往前爬,右腿義肢齒輪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鐵銹氣息突然撲面而來,下方傳來鎖具轉動的聲響,兩個保安正在收拾文件箱。
“檔案室清空完畢,就等銷毀了?!?
我屏住呼吸,看著生銹螺絲從指間滑落。
下方辦公室的門吱呀作響,保安端著咖啡走出來。
我趁機撬開通風柵欄跳進檔案室。
感應燈只閃了半秒就熄滅,黑暗中能聽見自己的喘息。
手指撫過墻面,紙質卷宗全是空白,電子柜插槽殘留著強行拔出的燒焦痕跡。
半張泛黃照片露出來,畢業典禮上自己與趙天宇蘇晴的合影。
錄像帶躺在檔案柜最底層,播放器屏幕亮起倒計時10:00,插入瞬間浮現三年前密談畫面。
畫面里趙天宇正在說話,聲音卻聽不清楚。
“林先生好興致。”
機械變聲器從四面八方傳來。燈光突然大亮,二十個監控探頭同時轉動。
偽裝成檔案管理員的敵人從防爆柜后走出,袖口閃過金屬冷光。感知到他內心的愉悅:“他們讓我帶話,‘死人不該挖墳’?!?
鋼絲索擦過脖頸,我翻身踢翻文件柜制造障礙。
火焰剛燃起就因義肢過熱冒出青煙,敵人用文件點火逼退時,灰燼中浮現陳雪筆跡的報銷單。
“你以為陳秘書為什么能精準定位?”他咳著黑血大笑,掏出微型信號增強器砸向監控。
義肢液壓桿爆裂的瞬間撲向敵人,兩人撞破玻璃窗跌向文件粉碎機。
指尖離錄像帶只剩半,卻摸到盒子內側刻著微小字母XC。
手機突然震動,陌生號碼傳來加密信息:“救她還來得及”
附帶手術臺監控畫面。
警報聲尖銳地劃破寂靜,排水管道傳來嘩嘩水聲,最后一瞥檔案室墻角,
泡水相框露出半截編號,與三年前醫院放棄治療的病患編號相同。
電子合成音從身后傳來:“歡迎回家,07號實驗體。”
義肢還在冒煙,齒輪咬合處卡著半片焦黑的監控碎片。
手機又震動起來,陌生號碼的加密信息自動解碼,手術臺畫面里躺著個穿白大褂的女人。
她手腕靜脈插著輸液管,胸口名牌被血污遮住大半,依稀能辨出是陳雪。
倒計時顯示還剩8分32秒。
“救她還來得及。”這句話在屏幕上又在跳動,像是催命符。
排水管前隱約能聽見腳步聲和金屬器械的碰撞。
我摸到褲兜里的 U盤,天宇科技的 logo在黑暗中泛著冷光。它和錄像帶里的秘密加起來,也許能換陳雪一條命。
前方鐵網突然晃動,有人往上爬。我貼著管壁往下滑,污水漫過防火衣焦糊的痕跡。
頭頂傳來交談聲:“上面燒起來了,老張呢?”
“去找林風了,聽說是07號……”
我屏住呼吸。
三年前的記憶碎片在腦中翻滾,卻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關鍵。
只記得醫院有趙天宇站在病床前說:“這是最好的安排。”現在看來,他或許說得沒錯。
排水管盡頭是個鐵門,鎖已經被人撬開。
門外是條昏暗的走廊,墻上標著緊急疏散通道。
拐角處傳來重物拖地的聲響,接著是液體滴落的嗒嗒聲。
“林先生,久等了?!?
一個穿防護服的人影從陰影中走出來。他手里握著把電擊槍,面具后的眼睛閃著光,
“陳秘書現在可不好受。但如果您愿意配合,我們能讓這一切結束得快一些。”
我握緊錄像帶。
火焰在掌心竄起,卻因為潮濕的空氣忽明忽暗。對方舉起電擊槍,電流在兩根探針間跳躍:“別逼我們用老辦法,您也知道那有多痛苦?!?
手機又震動,新的信息彈出來:手術臺旁多了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他正調整輸液泵速度,胸前名牌寫著趙天宇。
畫面下方有行小字:“生命維持系統已啟動,剩余時間取決于您。”
“看來你們還真舍不得這套戲。”
我開口,聲音沙啞?;鹧婷偷剀f高,照亮走廊兩側墻上的照片。
那些都是年輕面孔,每張下面都標著編號。我的照片排在最末,寫著07號實驗體。
防護服男人愣了下。就這一瞬,我撲上去,火焰直撲他的面罩。
他往后退,絆倒在鐵門邊。電擊槍掉在地上,火花四濺。我沖過去,卻被什么纏住腳踝,是根細鋼絲,從他手套里延伸出來。
“你以為陳雪真是來幫你的?”男人咬牙,鋼絲勒得更緊。
“她早就是我們的人了。三年前的事,她比誰都清楚?!?
手機第三次震動。這次是語音消息,陳雪的聲音帶著哭腔:“林風,對不起。但他們威脅我家人,我只能……”她的抽泣斷斷續續,
“但趙天宇不會殺你,他知道你是…….”
話音戛然而止,緊接著是儀器尖銳的警報聲,然后是玻璃碎裂的響動。
畫面定格在陳雪倒下的瞬間,她胸口插著把手術刀,鮮血正慢慢洇開。
“看見了嗎?”男人獰笑,
“她選擇了背叛?,F在輪到你了?!?
我低頭看錄像帶,又抬頭看向男人。
火焰在指尖跳躍,義肢的嗡鳴聲越來越響。排水管深處傳來更多腳步聲,像是潮水涌來。
陳雪的臉再次浮現在腦海,那朵將謝未謝的玫瑰,還有梧桐樹下的微笑……手中的火焰轟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