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徒步 晨霧里的枕木
- 極限恐怖之人生倒計時
- 凡人小飛
- 5322字
- 2025-07-23 15:26:09
游龍小隊的任務結束了,他們又獲得了15天的假期。
第332天:晨霧里的枕木
昆明往宜良的鐵軌在晨露里泛著潮氣,李易踩著間距均勻的枕木往前走,軍靴碾過鐵軌間的野菊,花瓣上的露水濺在褲腳。
他的背包側袋露出半截速寫本,第一頁畫著昨晚露營時的星空,王晨旭說那片星群的排列,和1910年滇越鐵路通車時的星圖一模一樣。
“李隊你看這個!”王晨旭舉著相機追上來,鏡頭里是塊嵌在枕木縫里的銅片,邊緣刻著模糊的法文,
“剛才問了護路的老師傅,說是當年法國工程師用來標記鐵軌伸縮縫的,現在摸上去還帶著點涼意,像不像老冰棍?”
他突然蹲下來拍鐵軌銹跡,“這紋理好看,回去洗成黑白照,能當電腦桌面——比情報處那些加密文件順眼多了。”
楊子熙正坐在道班房的石階上整理背包,防潮墊上攤著剛買的玉米餅,油紙袋上印著附近鄉鎮的趕集日期。
“剛在村口王嬸家買的,她孫子說這餅要配著山泉水吃,”她往李易手里塞了半塊,“你看遠處那座橋,老師傅說叫‘燈籠橋’,以前夜里過橋要提三盞燈籠,一盞照路,一盞防野獸,一盞留給后面來的人。”
李易咬著玉米餅望向橋洞,晨霧從洞那頭漫過來,把鐵軌變成了銀色的帶子。
他想起出發前楊小蘭給的植物圖鑒,指著道旁的紫菀花說:“這花能開三個月,正好夠我們走到老街。”
背包里的迷你燃氣灶輕輕磕碰,那是昨晚煮面條時沒擰緊的緣故,火腿腸的油香還殘留在灶頭上。
“9點30分了,出發。”李易拍掉手上的餅渣,軍靴踩在枕木上的節奏,和小時候外婆搖蒲扇的頻率重合。
王晨旭舉著相機跑在前面,快門聲驚起幾只麻雀,楊子熙跟在后面哼著不知名的調子,三個人的影子在鐵軌上時而交疊,時而分開,像段沒譜的曲子。
第333天:隧洞中的光斑
午后的陽光透過第15號隧洞的裂縫,在鐵軌上投下串金色的斑點。李易靠在冰涼的洞壁上,看著王晨旭舉著相機追拍光斑移動的軌跡,快門聲在空蕩的隧洞里撞出回聲,驚得棲息在洞頂的蝙蝠撲棱棱飛起。
“這光斑移動的速度,正好是老式蒸汽火車的時速。”王晨旭調著光圈,鏡頭里的光斑突然連成條線,“像不像我們小時候玩的跳房子格子?”
他從攝影包里翻出個蘋果,是昨天在鄉鎮補給點買的,咬了一口突然笑,“你說當年修隧洞的工人,會不會也在休息時啃蘋果?他們的工具包,會不會也像我們的背包一樣,裝著舍不得吃的干糧?”
楊子熙正用便攜爐燒開水,水壺里的水泡咕嘟咕嘟響,像在重復某個古老的節奏。
她從背包里拿出面條和老干媽,鐵皮碗碰撞的脆響讓李易想起小時候外婆家的搪瓷碗。“隧洞入口的那棵黃連木,樹齡剛好一百年,”
她往碗里撒著蔥花,是今早路過村寨時摘的,“樹皮上刻著的歪歪扭扭的字,老師傅說是當年工人記的出工天數,你看這筆畫,多像小孩子畫的畫。”
李易摸著洞壁上凹凸不平的鑿痕,指尖能感受到百年前鋼釬留下的力道。
他想起資料里說,這座隧洞修了三年,犧牲了七十多個工人,他們的名字沒人記得,只留下這些深淺不一的鑿痕,在時光里慢慢變成故事。
“這里涼快,多歇會兒。”王晨旭把蘋果核扔進背包的垃圾袋,“剛才拍了張隧洞出口的照片,陽光像塊金子鋪在鐵軌上,回去洗出來給楊小蘭,她肯定能聯想到什么光學實驗。”
楊子熙把泡好的面遞過來,老干媽的紅油浮在湯上,香氣混著隧洞的土腥味,竟格外讓人安心。
李易望著光斑在湯碗里晃動,突然覺得這趟徒步像場漫長的呼吸——把過去的緊張慢慢呼出,再吸入這些陽光、風聲和煙火氣。
第334天:人字橋的黃昏
夕陽把人字橋的鋼架構染成了銅色,李易站在橋中央,能聽見風穿過鋼索的嗚咽,像百年前蒸汽火車的汽笛。
王晨旭正趴在鐵軌上,鏡頭貼著生銹的鉚釘,說要拍“鋼鐵與夕陽的吻痕”,他的相機包敞著口,露出里面半包沒吃完的餅干,是昨天在集市上買的芝麻味。
“這橋的兩個橋墩,在夕陽下的影子正好組成個人字。”楊子熙坐在橋邊的防護欄上,晃著腿看遠處的河谷,“
老師傅說當年建橋時,法國人用了兩千多個鉚釘,每個都要工人用錘子敲夠18下——你聽這風聲,是不是很像錘子敲打的節奏?”她從口袋里摸出顆橘子糖,是補給時順手買的,剝開糖紙遞給李易,“含著這個看夕陽,會覺得更甜。”
李易把糖放進嘴里,甜味在舌尖漫開時,他數著鋼索的數量,突然想起資料里說,這座橋的承重設計能抗七級地震。
背包里的帳篷桿輕輕晃動,和鋼索的震動頻率莫名合拍,像段無聲的二重奏。
“快看那邊的村寨!”王晨旭突然跳起來,指著河谷對岸的炊煙,“今天能早點扎營了!我還剩半瓶酒,是用集市上買的楊梅泡的,晚上就著火腿腸和面條,絕對比任務時的壓縮餅干強!”
楊子熙正用手機拍橋的全景,屏幕里的鋼架構像只展開的翅膀。
“1907年通車那天,有個中國工人在橋頂刻了自己的名字,”她放大圖片給李易看,“就在那個最高的鋼節點上,雖然模糊了,但能看出是‘張’字——說不定是哪個護路工想讓后人知道,這里有過他的痕跡。”
夕陽慢慢沉進河谷,把三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鐵軌上,像三棵站成一排的樹。
李易嚼著橘子糖,看著王晨旭對著晚霞瘋狂按快門,聽著楊子熙哼起不成調的歌,突然覺得所謂的休閑,就是讓時間慢下來,慢到能聽見風的形狀,看見光的顏色,記起自己除了任務之外,還有很多種活法。
遠處的村寨亮起了燈,星星也一顆接一顆地鉆出來,在人字橋的鋼索間眨著眼睛。
營地的炊煙與野兔
暮色漫上鐵軌時,李易選了片背靠山壁的平地扎營。王晨旭正對著夕陽調試帳篷的角度,說要讓第二天的晨光正好落在睡袋枕邊,相機隨手掛在旁邊的野核桃樹上,鏡頭還對著遠處漸暗的河谷。
“左邊的地釘再敲深點,”李易踩著帳篷布排除褶皺,軍靴碾過的草葉帶著露水的潮氣,“今晚預報有微風,別半夜被吹得像放風箏。”他從背包里掏出迷你燃氣灶,金屬碰撞聲驚起幾只歸鳥,“子熙,附近有溪流嗎?得找干凈水燒飯。”
楊子熙早提著空水壺往坡下走,褲腳沾著草籽:“剛才路過時見著條水澗,石頭縫里流的,看著比城里的礦泉水還清亮。”她回頭指了指灌木叢,“那邊有片野薄荷,摘點回來煮面條,解膩。”
王晨旭突然舉著相機貓腰跑向樹叢,快門聲噼里啪啦響:“別動!李隊你看那草窠里——灰撲撲一團,是野兔!”他的聲音壓得發顫,鏡頭死死盯著那團抖動的絨毛,“肥得很,今晚要是能烤著吃,比火腿腸香十倍!”
李易順著鏡頭看去,那只野兔正豎著耳朵啃三葉草,前腿沾著泥點,圓滾滾的身子像塊絨布團。他摸出折疊鏟握在手里,卻見楊子熙已經走了過來,水壺在腰間晃悠,薄荷草的清香飄在風里。
“別碰它。”她輕輕按住王晨旭的相機,“你看它肚子,鼓鼓囊囊的,怕是懷了崽。”野兔似乎聽懂了,突然蹦起來,卻在三米外停住,回頭望了他們一眼,耳朵抖了抖。
王晨旭的喉結動了動:“可這荒郊野嶺的,咱們帶的干糧夠吃嗎?再說這是野兔,又不是保護動物……”他舉著相機的手沒放下,鏡頭里的野兔正低頭舔爪子,模樣憨得很。
“帶的面條和老干媽夠撐到補給點。”李易把鏟子收起來,踢了塊石頭擋住野兔可能逃竄的方向,卻故意留了個缺口,“再說子熙說得對,懷崽的母兔碰不得,咱們吃口熱面就行。”
楊子熙突然笑了,從口袋里摸出塊沒吃完的玉米餅,掰碎了撒在地上:“你看,它不怕人呢。”野兔猶豫著湊過來,小鼻子嗅了嗅,叼起餅屑鉆進了更深的草叢,尾巴尖的白毛像團小雪花。
王晨旭看著空了的草窠,突然撓撓頭:“行吧,聽子熙的。”他轉身去幫李易拾柴,枯枝在懷里堆得像座小山,“不過說好了,明天要是見著野雞蛋,可不能再放了。”
溪水在灶臺下汩汩流著,李易把水壺架在燃氣灶上,火光映著三個人的影子在帳篷上晃動。面條下鍋時,楊子熙撒的薄荷草在沸水里打旋,香氣混著炊煙漫開,王晨旭舉著相機拍鍋里翻滾的紅油,說這是“人間至味的特寫”。
野兔早沒了蹤影,只留下草窠里幾撮掉落的絨毛。李易咬著面條望向星空,銀河在鐵軌上方鋪展開來,他突然覺得這比任何任務簡報都讓人安心——原來最動人的風景,從來都藏在這些不急不忙的瞬間里。
隧洞避雨與晨光
暴雨來得毫無征兆。正午時分,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烏云壓垮,豆大的雨點砸在鐵軌上,濺起的水花像無數小銀珠。
李易剛把最后一塊防水布裹在背包上,狂風就卷著雨簾撲過來,三人的衣服瞬間濕透,貼在身上涼得像冰。
“前面有隧洞!”王晨旭指著百米外的黑洞,相機早被他塞進懷里捂得嚴實,“編號21,剛才路過時記著里面挺干燥!”他拽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防潮墊,像拖著面小旗子。
楊子熙的頭發黏在臉頰上,手里還攥著半袋沒吃完的餅干,包裝紙被雨水泡得發軟:“快跑!這雨看著得下一整天,別淋病了。”她的登山靴踩在積水里,每一步都濺起水花,笑聲卻混在雨聲里格外清亮。
沖進隧洞時,三人都成了落湯雞。李易靠著洞壁抹了把臉,水珠順著下巴滴在衣襟上,匯成小小的水流。王晨旭正把相機掛在通風口的石筍上晾著,鏡頭蓋朝下滴著水:“還好機身防水,不然我這一路拍的照片就全泡湯了。”
隧洞深處傳來滴水聲,像天然的節拍器。楊子熙撿了些干燥的枯枝堆在中間,李易掏出燃氣灶打著,藍色的火苗舔著鍋底,把潮濕的空氣烤出暖意。
“衣服脫下來靠在火邊烘吧,”她把自己的沖鋒衣鋪在石頭上,“反正今天走不了,就當歇腳看雨景。”
王晨旭脫得只剩件T恤,抱著胳膊蹲在火邊:“這雨下得邪乎,鐵軌都快成小河了。”
他望著洞外白茫茫的雨幕,突然指著遠處的山坳,“看那霧氣!像不像水墨畫里的留白?等雨停了拍下來,絕對是大片。”
李易把濕襪子架在灶邊的石塊上,火苗舔得襪子邊緣微微發卷。楊子熙正用樹枝撥弄火堆,火星子蹦起來,映得她臉頰發紅:
“我帶了姜茶包,煮點驅寒。”她從背包側袋摸出個油紙包,里面的姜茶被塑料膜裹得嚴嚴實實,沒沾半點潮氣。
雨勢漸大時,三人圍著火堆啃干糧。餅干泡在熱姜茶里變軟,倒別有一番滋味。王晨旭說起小時候在鄉下看雨,爺爺總在屋檐下編竹筐,雨聲和竹條的噼啪聲混在一起;
楊子熙則想起外婆的曬谷場,暴雨前搶收玉米的熱鬧,每個人的褲腳都沾著泥,卻笑得比陽光還亮。
李易沒怎么說話,只看著洞外的雨簾發呆。雨水沖刷著鐵軌上的銹跡,像在擦拭百年的時光,遠處的山巒在霧里若隱若現,竟比晴天時多了層溫柔。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斜斜照進隧洞,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洞外的鐵軌映著天光,像條閃著銀輝的帶子,遠處的山坡上,水汽蒸騰成彩虹,掛在河谷上方,顏色鮮活得像能滴下來。
“我的天……”王晨旭舉著相機沖出去,快門聲連珠炮似的響,“這彩虹正好架在昨天那座小橋上!比任何濾鏡都好看!”
楊子熙深吸一口氣,空氣里滿是青草和泥土的腥甜:“走,曬會兒太陽再出發。”她的沖鋒衣已經被火烘得半干,搭在胳膊上,像面小小的旗幟。
李易望著陽光下的彩虹,突然覺得這場意外的暴雨,或許是滇越鐵路給他們的禮物——讓他們慢下來,看看雨里的隧洞,看看雨后的光。
鐵橋與深洞探秘
又走了兩天,鐵軌在群山間蜿蜒,前方突然出現座鋼鐵架構的橋。和之前的人字橋不同,這座橋的鐵架更密集,像只展開的巨大蝴蝶,橫跨在幽深的峽谷上,風穿過鐵架的縫隙,發出嗚嗚的聲響。
“這是‘鋼架橋’,”李易翻出手機里存的資料,屏幕上的老照片泛著黃,“1915年建成的,全橋沒用一根木頭,全靠鐵架咬合,法國人當年說能管一百年。”他踩著鐵軌走到橋邊,低頭能看見谷底的溪流,像條銀色的細線。
王晨旭正趴在鐵架上拍鉚釘,鏡頭貼著銹跡斑斑的接縫:“看這焊點,百年前的工藝真扎實。”他突然指著橋身中段,“那是什么?鐵架后面好像有個洞口!”
李易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兩根粗壯的鐵梁之間,有個黑黢黢的洞口,被藤蔓半掩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像是個天然山洞,”他拽了拽藤蔓,根須扎得很牢,“說不定是當年修橋工人躲雨用的。”
楊子熙已經爬了過去,手指拂過洞口的巖石:“邊緣有鑿痕,是人工拓寬過的。”她撿起塊地上的碎石,對著陽光看,“石質很松,里面估計不短。”
“要不要進去看看?”王晨旭眼里閃著光,相機早掛在了脖子上,“說不定有當年工人留下的東西,比如工具、水壺什么的,比老照片更有意思。”
李易摸出背包里的手電筒,光束刺破洞口的黑暗,隱約能看見向內延伸的石壁:“注意安全,走五十米要是還沒到頭就返回。”他把折疊鏟別在腰后,“子熙走中間,我在前,晨旭斷后,保持距離。”
山洞比想象中更深。石壁上不時能看見當年鑿刻的痕跡,偶爾有蝙蝠從頭頂掠過,翅膀帶起的風涼絲絲的。王晨旭用手電筒照著巖壁,突然停住腳步:“看這上面!有字!”
石壁上刻著幾行歪歪扭扭的字,是用尖銳物劃的,筆畫很深:“民國七年三月,修橋至此,遇塌方,困三日,水盡糧絕……”后面的字跡被風化得模糊,只依稀能辨認出“終出”兩個字。
“原來當年出過事。”楊子熙的聲音放輕了,“能從塌方里出來,不容易。”她的手電筒掃過地面,突然照到個銹跡斑斑的鐵皮罐,“這是當年的水壺吧?”
李易撿起水壺晃了晃,里面是空的,罐口還留著被牙齒咬過的痕跡。他用手電筒往前照,光束在幾十米外撞到了石壁,卻在盡頭隱約看見個岔口:“差不多了,原路返回,別貪多。”
王晨旭正對著刻字拍照,聞言嘆了口氣:“好吧,留著點神秘感也好。”他對著山洞深處揮了揮手,“下次有機會再來探。”
退出洞口時,陽光正好照在鐵橋上,把三人的影子投在鋼鐵架上,和百年前修橋工人的足跡重疊。楊子熙把那個鐵皮罐放在橋邊的石臺上:“就放這兒吧,也算物歸原主。”
風再次穿過鐵架,嗚嗚的聲響里,仿佛能聽見百年前的 hammer聲、號子聲,還有此刻他們三個的腳步聲,混在一起,成了這座橋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