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暗中的行者小雅
- 極限恐怖之人生倒計時
- 凡人小飛
- 3774字
- 2025-07-21 11:53:30
第316天:湄公河上的霧
救生艇在湄公河的晨霧里顛簸,老刀的血染紅了艇底的帆布,像朵被揉碎的罌粟花。
賈小姨蜷縮在角落,手里攥著那半枚蛇頭徽章,指腹反復摩挲著邊緣的刻痕——這是當年母親留給她們姐妹的,姐姐一枚,妹妹一枚,說是“能讓一家人找到回家的路”。
“小姨,喝點水?!笔Y小魚遞過水壺,壺壁還沾著貨船爆炸的煙灰。他不敢看賈小姨的眼睛。
剛才在救生艇上,他聽見她在夢里反復喊“小雅”,那是照片背面的名字,也是張博士提過的“金絲眼鏡女人”的代號。
李易的船靠過來時,盧燕妮的狙擊槍還在瞄準遠處的水霧,生怕坤沙的殘余勢力反撲。
“老刀還有氣?!彼紫聛戆醋±系兜膫?,急救包的繃帶瞬間被血浸透,“楊子熙,讓老陳的船開快點,他的傷撐不了多久。”
賈小姨突然抬起頭,眼睛紅得像熬了三夜的燈:“小雅是我妹妹,比我小三歲。”她的聲音發顫,像被風揉皺的紙。
“當年她才十七,偷偷跟我報名參軍,說是要跟我一起當‘蛇獵人’。”
帆布包滾到李易腳邊,拉鏈開著,露出里面的舊相冊。
最上面那張是姐妹倆的軍裝照,妹妹扎著馬尾,嘴角有顆和賈小姨一樣的痣,胸前的徽章還沒來得及別上蛇頭標記。
“她學的是生物化學,”賈小姨的指尖劃過照片上妹妹的臉,“蛇頭組織當年就是看中她的天賦,用我媽的命逼她做神經毒素?!?
楊子熙的平板電腦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出張解密后的檔案——是從坤沙的加密硬盤里恢復的。
照片上的小雅穿著白大褂,站在鏡像監獄的實驗室里,胸前的工作證編號和專家后頸的芯片編號只差一位。
“她是臥底?!睏钭游醯穆曇魩е痼@,“檔案里說,她故意給蛇頭提供有缺陷的毒素配方,三年前那次毒劑泄漏,就是她暗中操作的。”
蔣小魚突然想起貨船上的細節:“難怪她要撲向坤沙,當時坤沙手里攥著個衛星電話,像是要聯系境外買家。”
他摸出老刀臨死前塞給他的紙條,上面用血寫著“小雅的女兒在清邁孤兒院”,字跡歪歪扭扭,卻透著股狠勁。
老刀突然咳了口血,抓住賈小姨的手腕:“當年你弟弟……不是叛徒。”他的呼吸越來越弱,眼里卻閃著光。
“他發現小雅是臥底,故意染上毒癮幫她掩飾,結果被坤沙當成棄子……”
話沒說完,手就垂了下去,手里的徽章滾落在地,和賈小姨的那枚拼在一起,正好組成完整的蛇頭,蛇眼處鑲著的綠寶石在晨光里閃了閃。
賈小姨把兩枚徽章合在一起,突然笑了,眼淚卻掉在上面,暈開了陳年的銹跡:
“我就知道她不是壞人。”她想起二十年前妹妹在電話里哭著說“姐,等我毀了他們就回家”,想起冰窖里小雅故意說漏的“樣本在暗格”,想起貨船上那個指向蔣小魚的眨眼——原來那些看似背叛的瞬間,全是妹妹在刀尖上遞來的求救信號。
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是國內趕來的增援。楊子熙的平板上,盧小雨發來消息:“蛇頭組織的核心名單找到了,小雅藏在毒素樣本的冷藏箱夾層里,夠抓光他們在東南亞的所有據點。”
蔣小魚望著貨船沉沒的方向,那里的水霧正慢慢散開,露出清澈的河面。他想起老刀說的“欠張博士他爹一條命”,
想起小雅撲向坤沙時的決絕,突然明白這些在黑暗里掙扎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還債——有的用命,有的用隱忍,有的用二十年的等待。
賈小姨把徽章別在帆布包上,野菊花掛件晃悠著,和徽章撞出細碎的響。“她女兒叫念念,”她摸出從孤兒院要來的照片,小姑娘扎著羊角辮,發繩是迷彩的,和趙磊的閨女同款,“我要帶她回家,告訴她媽媽是英雄?!?
李易遞給她杯野菊花茶,杯子還是那只印著“勞動最光榮”的搪瓷杯。茶水泛著淡金色,飄著剛從老陳船上摘的野菊花瓣。
“老陳說,這河的水流向中國,”他望著晨霧散盡的河面,“不管走多遠,順著水走,總能到家?!?
盧燕妮收起狙擊槍,靴底在甲板上蹭了蹭,把煙灰蹭成細碎的星?!笆Y小魚,”
她突然開口,語氣里帶著難得的溫和,“下次再敢單獨行動,我就把你的爆破裝置改成煙花,讓周教授的孫女天天在你耳邊點?!?
蔣小魚撓撓頭,看見遠處的水霧里飄來片野菊花瓣,像張小小的船票。賈小姨正對著照片里的小姑娘笑,陽光落在她臉上,把皺紋里的淚都曬成了透明的光。
他突然想起貨船上小雅最后喊的那句“姐”,想起老刀攥著徽章的手,想起李易說的“救贖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
湄公河的水在船底嘩嘩流著,像首沒唱完的歌,歌詞里藏著所有等待、犧牲和終于等來的晨光。
第317天:鱷魚潭邊的呼吸
冰冷的河水灌進鼻腔時,小雅最后看到的是貨船甲板上姐姐錯愕的臉。爆炸的氣浪把她掀出欄桿的瞬間,她不是沒想過松手——
二十年的偽裝像層結痂的疤,早就該隨著這聲巨響剝落了??芍讣庥|到水面的剎那,清邁孤兒院那張扎著迷彩發繩的笑臉突然撞進腦海,她猛地蜷縮身體,任由湄公河的暗流將自己卷向河底的淤泥。
再次有知覺時,下頜磕在塊尖銳的石頭上。腥咸的河水嗆得她劇烈咳嗽,每咳一聲,肋骨斷裂處就像被鈍刀鋸著疼。
她摸了摸腰間,那枚被體溫焐熱的蛇頭徽章還在,只是邊緣的綠寶石碎了半塊——這是當年母親把妹妹推進逃生艇時,塞進她手心的東西,說“等你妹妹長大了,讓她知道姐姐不是壞人”。
月光透過水面照下來,她看見潭底散落著白骨。是鱷魚潭,坤沙處理叛徒的地方,也是當年姐夫(賈小姨的弟弟)最后消失的地方。
她突然想起那天姐夫把染了毒癮的針管扎進胳膊,笑著對她說“這樣坤沙才會信你”,血珠順著他的手腕滴進她手里的神經毒素樣本里,在液體里漾開細小的紅霧。
后來她才知道,那不是自暴自棄,是用自己的血破壞了毒素的穩定性。
“還活著?”岸上傳來個沙啞的聲音。小雅摸向藏在靴筒里的碎鏡片——那是從眼鏡上掰下來的,邊緣被她磨得鋒利如刀。
一個戴著斗笠的老婦人撐著竹筏漂過來,筏子上堆著剛割的罌粟殼,腥甜的氣味裹著夜風撲過來。
“坤沙的貨船沉了,”老婦人用刀剖開個罌粟果,乳白色的汁液滴進竹筒,“但他的人還在找你?!彼蝗话阎裢策f過來,“喝了這個,能止肋骨的疼?!?
小雅沒接。她認得這老婦人——三年前在清邁的夜市,就是這個女人把念念抱走的,當時她說“蛇頭的人查到孩子在孤兒院了,我帶她去老撾避避”。
后來每個月,她都會收到張念念的畫,畫里總有個戴斗笠的奶奶,和片永遠開著野菊花的山坡。
“念念在瑯勃拉邦,”老婦人收起竹筒,竹篙在潭底的白骨上磕了磕,“上周剛學會編草蚱蜢,說要編滿一罐子等媽媽?!?
小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傷口里,血珠滴進渾濁的潭水,引來幾條小魚啄食。
她想起被坤沙關進冰窖的那個月,每天都要聽著隔壁的骨頭凍裂聲改配方,直到有天夜里,老刀突然從通風管塞進來張紙條,上面是念念的涂鴉——畫里的小女孩舉著半枚蛇頭徽章,旁邊寫著歪歪扭扭的“等媽媽”。
“你當年故意讓毒素泄漏,就是為了讓坤沙懷疑你?”老婦人把竹筏劃到岸邊,伸手拉她,
“坤沙那老狐貍早就防著你,冰窖里的制冷機裝了監聽設備,你跟張博士說的每句話,他都在倉庫里聽著?!?
小雅爬上竹筏時,看見老婦人的斗笠下露出半張燒傷的臉——和老刀的疤痕驚人地相似。她突然想起老刀臨死前攥著的那半枚徽章,想起貨船上他故意往自己這邊撲,替她擋了那顆本該射進心臟的子彈。
“老刀是我男人?!崩蠇D人摸了摸臉上的疤,聲音突然軟了,“當年在索馬里,他為了護我和難民,被炮彈炸成那樣。后來聽說你在金三角需要個‘清道夫’,他二話不說就來了,說‘總得有人幫你把后路掃干凈’?!?
竹筏鉆進片野菊花叢時,小雅終于哭出聲。她想起二十年前那個暴雨夜,母親把她和姐姐推進不同的逃生艇,說“一個去光明里當獵人,一個去黑暗里當誘餌”;
想起姐夫在鱷魚潭邊朝她揮手,讓她把證據帶走,自己卻被機槍掃成了篩子;想起每次給念念寄畫,都要在背面用隱形墨水寫情報,再讓老刀的人混在運毒的貨車里帶出去。
“坤沙還有個兒子,”老婦人突然停下竹篙,指向對岸的橡膠林,“在緬甸邊境的訓練營,手里握著蛇頭組織最后的名單?!?
她遞給小雅一把生銹的匕首,“老刀說你需要這個——當年你姐夫用它在鏡像監獄的墻上刻過逃生路線,你該認得上面的紋路?!?
匕首的木柄上刻著朵野菊花,和姐姐帆布包里的掛件一模一樣。小雅摸出那半枚碎了綠寶石的徽章,突然明白母親當年的話——所謂誘餌,從來不是孤軍奮戰,黑暗里總有雙手,替你把后路掃成通往光明的路。
遠處傳來巡邏艇的馬達聲。老婦人把竹筏推進蘆葦蕩,往她手里塞了張紙條:“瑯勃拉邦的孤兒院院長,是當年你姐夫救過的護士?!?
她推了小雅一把,“順著這條水道走,天亮就能到緬甸邊境,剩下的路,老刀早就替你鋪好了?!?
小雅鉆進蘆葦叢時,聽見老婦人用竹篙敲打船板,發出三長兩短的信號——那是蛇頭組織召集人的暗號,她要替自己引開追兵了。水波在身后蕩開漣漪,像條銀色的路,她攥著那把刻著野菊花的匕首,感覺姐夫和老刀的體溫,正順著木柄慢慢滲進自己的掌心。
天亮時,她在邊境的界碑旁發現輛摩托車,車座下藏著套干凈的衣服和本假護照,照片上的女人扎著馬尾,嘴角那顆痣被遮瑕蓋得淡淡的,像從未存在過。
護照的夾層里有張念念的近照,小姑娘舉著顆野菊花,發繩上的迷彩圖案,和當年姐姐送給她的那條一模一樣。
摩托車駛過湄公河大橋時,小雅看見橋下的水面上漂著片野菊花瓣。她突然想起姐姐在貨船上愣住的表情,想起那句被爆炸聲淹沒的“姐”,
眼淚終于模糊了視線。原來所謂的誘餌,從來不是為了留在黑暗里,而是為了有一天能笑著告訴光明里的人:看,這條路,我替你們趟干凈了。
后視鏡里,老撾的山林越來越遠,小雅摸出那半枚徽章,對著陽光晃了晃。
碎掉的綠寶石缺口處,正好能嵌進姐姐那半枚的凸起,就像兩個從未分開過的靈魂,終于在晨光里,拼出了完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