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微光中的選擇
- 哈利波特:拯救少年伏地魔
- 冬至已至夏
- 6560字
- 2025-07-15 15:27:05
科爾夫人的日記本藏在床頭柜最底層的抽屜里,壓在褪色的婚紗照和一束干枯的薰衣草下面。棕色的皮質(zhì)封面已經(jīng)磨損,燙金的“1912”字樣幾乎褪盡。這個本子已經(jīng)五年沒有被翻開過了。
直到今天。
瑪麗·科爾——已經(jīng)很少有人記得她的本名了——顫抖的手指拂過日記本上的灰塵。她上一次寫日記還是戰(zhàn)前,那時她剛來伍爾孤兒院工作,滿懷理想主義的熱情,相信自己能改變這些被遺棄孩子的命運。
“1919年6月15日,“她曾經(jīng)寫道,“今天小安妮第一次叫我‘媽媽’,雖然立即被瑪莎糾正了。但那一刻,我的心融化了……“
墨水已經(jīng)褪色,就像她記憶中那個金發(fā)小女孩的笑容。安妮后來死于西班牙流感,死前抓著科爾夫人的手喊“媽媽”,而年輕的瑪麗只能眼睜睜看著生命從那雙藍(lán)眼睛里流逝。
鋼筆懸在紙面上方,墨水在尖端凝聚,最終滴落,像一滴黑色的淚。科爾夫人深吸一口氣,寫下今天的日期:1938年4月28日。
“今天湯姆·里德爾扶起了一個摔倒的孩子。這不像他。是什么改變了他?”
寫完后,科爾夫人盯著這行字看了很久,仿佛不認(rèn)識自己的筆跡。她合上日記本,卻沒有立即放回抽屜。窗外,暮色籠罩著孤兒院的院子,幾個大孩子在欺負(fù)一個小個子。她本該出去制止,但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她,干預(yù)只會讓那個小個子事后挨得更慘。
然而,令她驚訝的是,一個瘦高的身影介入其中——是比利·斯塔布斯,曾經(jīng)最惡劣的霸凌者之一。更令人震驚的是,比利沒有加入欺負(fù)人的行列,而是護住了那個小個子,對其他孩子說了什么,然后領(lǐng)著哭泣的孩子離開了。
科爾夫人的眉頭皺得更緊。最近孤兒院里奇怪的變化太多了。先是湯姆·里德爾——那個讓她本能地感到不安的古怪男孩——開始時不時表現(xiàn)出反常的善意;然后是比利·斯塔布斯的轉(zhuǎn)變;那個新來的伊萊,似乎有種奇特的影響力……
窗外傳來孩子們的喧鬧聲,科爾夫人猛然起身,日記本從膝頭滑落,“啪”地掉在地上。一張照片從內(nèi)頁飄出來——年輕的瑪麗·科爾站在孤兒院門前,懷里抱著小安妮,兩人都笑得燦爛。
科爾夫人彎腰撿起照片,指腹輕輕撫過自己早已消失的笑容。一種久違的刺痛感從心臟蔓延到眼眶。她迅速把照片塞回日記本,連同那些突然涌上的記憶一起鎖回抽屜。
但當(dāng)她走到窗前準(zhǔn)備拉上窗簾時,她停住了。院子里,湯姆·里德爾正獨自站在橡樹下,抬頭望著天空。月光灑在他蒼白的臉上,那張總是帶著冷漠或譏諷表情的面孔,此刻竟顯得異常年幼,甚至有些脆弱。
科爾夫人不知道是什么驅(qū)使她做了接下來這件事。她打開抽屜,重新取出日記本,翻到新的一頁。
“也許,“她寫道,“不是他們變了,而是我看他們的眼光變了。”
比利·斯塔布斯鼻青臉腫地靠在醫(yī)務(wù)室的床上,卻笑得像個勝利者。
“你簡直蠢透了。”湯姆·里德爾站在床尾,黑眼睛里閃爍著難以解讀的光芒,“為那個小不點挨揍值得嗎?”
比利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疼得齜牙咧嘴卻依然在笑。“當(dāng)然值得。你該看看查理的表情——他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加入他們,結(jié)果我給了他一拳!”他模仿著出拳的動作,隨即因為牽動傷口而呻吟起來。
伊萊遞給比利一塊濕布,暗自驚訝于這個曾經(jīng)的惡霸的轉(zhuǎn)變。僅僅一個月前,比利還是帶頭欺負(fù)弱小的人,現(xiàn)在卻成了他們的保護者。
“為什么?”湯姆突然問,聲音異常尖銳,“為什么改變?”
比利愣住了,濕布懸在半空。醫(yī)務(wù)室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遠(yuǎn)處孩子們隱約的嬉鬧聲透過薄墻傳來。
“因為伊萊讓我負(fù)責(zé)分發(fā)食物那次,“比利最終說道,聲音比平時低沉,“小艾瑪——就是那個紅頭發(fā)的小丫頭——她看著我笑了。說‘謝謝比利哥哥’。”他抓了抓自已的頭,語氣里也帶著難言的困惑,仿佛自己也難以理解,“那感覺……不一樣。比揍人好。”
湯姆的表情變得復(fù)雜,像是聽到了某種無法理解的異國語言。伊萊沉息靜氣,觀察著湯姆的反應(yīng)——比利的話似乎觸動了他內(nèi)心某個隱秘的部分。
“所以你變成了圣人?然后因此付出的代費,不覺得愚蠢嗎?為了不相干的人!”湯姆譏諷道,但語氣缺乏往日的尖刻。
“才不是!”比利大笑,隨即因為疼痛而皺眉,“我還是會揍人,只是現(xiàn)在揍的是該揍的人。”他頓了頓,直視湯姆的眼睛,“就像你那天救了艾米。你也沒變成圣人,對吧?”
“至于代價,無所謂,我喜歡就好。”比利的回答,簡單、直接、豁達(dá),沒有成人的彎彎繞繞。
湯姆像是被燙到一樣后退半步。伊萊看到他的手指微微抽搐,似乎想反駁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詞。比利無意中指出了湯姆自己也尚未理解的矛盾——他既想維持冷酷的形象,又無法否認(rèn)那些善行的真實性。
“比利只是做了選擇。”伊萊輕聲說,“光明之下總有陰影,就像陽光下的樹葉,有的人選擇看到向陽的一面,有的人確只選擇看到陰影,其實無論是陽光還是陰影,都是客觀存在的。”
“而選擇擁抱什么,那是我們的權(quán)力!心靈強大的人,擁抱光明,即便弱小,即便如飛蛾撲火,有時候確實顯得很愚蠢,但總有人會去那么做,比如那些秉承騎士精神而去守護弱小的騎士們,人性的光輝耀如星晨。”
“力量不強的人,又缺乏守護騎士的人,在陰影中獨善其身,也是一種生存方式,無所謂對與錯,而是選擇。”
湯姆的嘴唇抿成一條細(xì)線。“選擇。”他重復(fù)道,聲音里帶著一絲古怪的腔調(diào),仿佛在品嘗這個陌生詞匯的滋味。
沉默了片刻他抬眼掃視伊萊,“書看得多了就是不一樣,小心哪天成了呆瓜騎士,要犧牲你盡管去,別拉上我!”湯姆譏笑道。
就在這時,醫(yī)務(wù)室的門被猛地推開,瑪莎夫人肥胖的身影堵在門口。“比利·斯塔布斯!”她咆哮道,“科爾夫人要見你!為了你在街上的‘英雄行為’!”她說到最后幾個字時充滿諷刺。
比利做了個鬼臉,艱難地爬起來。“值得。”他走過湯姆身邊時小聲說,眨了下沒腫的那只眼睛。
湯姆站在原地,看著比利一瘸一拐地跟著瑪莎夫人離開。醫(yī)務(wù)室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窗外風(fēng)吹橡樹葉的沙沙聲。
“他差點被打死。”湯姆突然說,聲音異常平靜,“為了一個甚至不相關(guān)的孩子。”
伊萊點點頭。“因為他選擇了成為保護者而非欺凌者。”
“所以他仍然在為那愚蠢的選擇而持續(xù)的付出代價。”湯姆的黑眼睛深不見底,“如果他下次選錯了呢?如果他變回原來的樣子呢?”
“那也是他的選擇。”伊萊直視湯姆的眼睛,“就像你可以選擇繼續(xù)懷疑,也可以選擇相信人是會改變的。就像你自己一樣。”
湯姆的表情凝固了。伊萊知道這句話有多冒險——直接指出湯姆的變化可能觸發(fā)他的防御機制。但有時候,真相需要直截了當(dāng)。
出乎意料的是,湯姆沒有爆發(fā)。他轉(zhuǎn)身走向窗戶,月光勾勒出他瘦削的輪廓。“周六。”他突然說,“我們再去趟圖書館。”
伊萊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湯姆已經(jīng)像影子一樣滑出醫(yī)務(wù)室,融入走廊的黑暗中。
倫敦圖書館的閱覽室沐浴在午后的陽光中。伊萊和湯姆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攤開著幾本哲學(xué)著作。自從上次的“偷書事件”后,他們獲得了柏林先生的特別許可,可以每周六來這里閱讀。
湯姆全神貫注地讀著一本《論自由》,眉頭緊鎖。伊萊則翻閱著《道德形而上學(xué)基礎(chǔ)》,時不時偷瞄湯姆的反應(yīng)。自從比利事件后,湯姆變得更加沉默,但眼中的風(fēng)暴卻越發(fā)明顯,仿佛在進行某種激烈的內(nèi)心斗爭。
“你們又來了。”
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伊萊轉(zhuǎn)頭,看到以賽亞·柏林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摞書,黑發(fā)微微卷曲,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比起上次見面,他似乎更加疲憊,眼下有淡淡的陰影,但笑容依然溫暖。
“柏林先生!”伊萊站起來,差點碰翻椅子,“謝謝您上次的幫助。”
柏林?jǐn)[擺手示意他坐下,目光卻落在湯姆身上。“這位就是你的朋友?”
湯姆抬起頭,黑眼睛審視著柏林,帶著慣常的警惕。但伊萊注意到,他的姿態(tài)比平時稍微放松了些——柏林有種讓人不自覺放下戒備的氣質(zhì)。
“湯姆·里德爾。”湯姆簡短地自我介紹,語氣比平時禮貌。
“以賽亞·柏林。”哲學(xué)家微笑著坐下,“伊萊告訴我你對哲學(xué)很感興趣。”
湯姆的眉毛微微揚起,瞥了伊萊一眼,既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但他的手無意識地?fù)徇^《論自由》的封面,這個細(xì)微的動作沒有逃過柏林的眼睛。
“自由……”柏林輕聲說,目光變得深遠(yuǎn),“最迷人也是最危險的概念。”
湯姆的眼睛亮了起來,那種聽到感興趣話題時的光芒。“危險?”他反問,聲音里帶著挑戰(zhàn),“知識怎么會危險?”
柏林笑了,不是嘲笑,而是欣賞的輕笑。“啊,這正是問題所在。知識本身不危險,但對知識的誤解可能致命。”他向前傾身,聲音降低,“比如,很多人認(rèn)為自由就是隨心所欲,不受約束。你怎么看?”
湯姆思考了片刻,伊萊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居然認(rèn)真對待這個問題。“沒有約束的自由會導(dǎo)致混亂。”湯姆最終說道,聲音里有一絲不確定,“但過度的約束又扼殺了……可能性。”
柏林點點頭,眼中閃爍著贊許。“精彩的觀點。那么,如果我說自由不是‘免于什么的自由’,而是‘成為什么的自由’,你怎么想?”
湯姆的表情變得專注,嘴唇微微分開。伊萊屏住呼吸——這正是他想讓湯姆理解的,但由柏林這樣的人物說出來,效果遠(yuǎn)勝于他的任何嘗試。
“你是說……”湯姆緩慢地說,仿佛每個字都需要仔細(xì)斟酌,“自由不是做想做的事,而是成為想成為的人?”
柏林的笑容擴大了。“接近了。更準(zhǔn)確地說,自由是在知道所有可能性后,依然選擇成為自己。”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湯姆一眼,“就像你的朋友比利·斯塔布斯。”
湯姆猛地抬頭,黑眼睛里閃過一絲震驚。“你怎么知道比利?”
柏林神秘地笑了笑。“伊萊上周寫信告訴了我他的轉(zhuǎn)變。這讓我想起一個哲學(xué)觀點——我們不是被過去定義的,而是被選擇定義的。”
湯姆陷入沉思,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書頁上劃動。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側(cè)臉,為他蒼白的皮膚鍍上一層金色,讓他看起來幾乎像個普通的孩子,而非未來的黑魔王。
“但是…”湯姆突然開口,聲音異常低沉,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和憂慮,“如果有人天生就覺得…不同呢?如果他們內(nèi)心…總有股沖動,想要毀掉東西,或者讓人害怕?那種…好像無法控制的東西?”
伊萊的心跳漏了一拍。這是湯姆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嘗試描述他內(nèi)心那令人不安的暗流。
柏林的表情變得更加嚴(yán)肅而專注,但沒有了震驚,只有深深的關(guān)切。他凝視著湯姆,仿佛透過那雙黑眼睛看到了深處的掙扎。
“湯姆,”他的聲音異常柔和而堅定,“沖動是非理性的,它像地殼深處的熔巖,存在于我們每個人的根基里。饑餓、恐懼、憤怒、支配欲——這些都是古老的回聲。從這個角度說,我們與野獸共享著生物的本能基礎(chǔ)。”
柏林頓了頓,目光仿佛能穿透時間和意識的表層。“但這里,”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然后撫過心口,“就在這思考和感受的地方,人類拉開了帷幕,展現(xiàn)了獨屬于我們的光輝。讓我們區(qū)別于野獸的,從來不是沖動本身的消失,而是我們?nèi)绾慰创⑴c之共處并最終駕馭它的能力。”
他的聲音略微提高,字句清晰地在安靜的閱覽室里回響:“選擇——自由的本質(zhì)——正是誕生于這場內(nèi)心劇變之中。它不是指完全抹去那些原始的、黑暗的悸動,而是在它們的混沌之上建立秩序的能力!”
他再次看向湯姆,眼神銳利而充滿期許:“當(dāng)我們覺察到一股想要撕碎或傷害的沖動涌起時——無論它多么強烈——那就是選擇的臨界點!
那一刻,理性的光亮便有了用武之地。它能思考:這個沖動從何而來?它想真正滿足的是什么?隨之而來的道德感會質(zhì)問:這真的對嗎?它會傷害誰?而最終,決定性的意志力則會行動:聽從它?壓抑它?還是——更有勇氣地——承認(rèn)它存在,理解它,然后堅定地選擇一條與它相悖,卻更符合我們期許中的那個自己的道路?”
柏林微微前傾,語重心長:“人性最偉大的勝利,恰恰不在于成為沒有風(fēng)暴的平靜海洋,而在于在驚濤駭浪中依然能夠掌舵航行。
是在認(rèn)識深淵、感受深淵后,還能用理性的星盤和道德的羅盤,去選擇駛向光明的海岸。每一次抗拒本能的、破壞性的召喚,每一次選擇傾聽心中更微弱、卻指向連接與合作的聲音,都是一次對人性光輝的重申。
那就是自由,那就是選擇的力量,那就是我們超越獸性的明證。你現(xiàn)在所感受的斗爭,那黑暗與光明的拉扯——這本身就是人性最深刻、最具潛能的證明。”
閱覽室里落針可聞。陽光似乎都靜止了,塵埃在光柱中懸停。
湯姆定定地看著柏林,那雙深邃的黑眼睛里翻涌著前所未有的風(fēng)暴——不再是單純的冷酷或防備,而是充滿了認(rèn)知的震撼和對自身存在的深切審視。
柏林的一席話,不僅回應(yīng)了他對“沖動”的恐懼,更將這種掙扎本身提升為人類精神力量和無限可能性的象征。這不是消滅黑暗,而是選擇在黑暗中點燃火炬。
他直視著湯姆的眼睛,目光如炬。“你知道什么是最勇敢的行為嗎?”
湯姆有些遲疑地?fù)u搖頭,眼神卻緊緊鎖在柏林身上。
“就是在內(nèi)心深處清晰地看到這些…這些危險的沖動,了解它們的存在,了解它們可能帶來的傷害后,依然選擇不跟隨它們,依然選擇去點亮另一盞燈——選擇善意,選擇控制,選擇成為你自己想成為的那個人,而不是被這些感覺定義。”柏林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每個清晨醒來,都是一個全新的選擇機會。每個選擇的瞬間,都是在塑造你自己。”
湯姆搖搖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柏林。
“是在知道自己的黑暗面后,依然選擇點亮蠟燭。”柏林輕聲說,“每個清晨都是一個新選擇,每個夜晚都是一次確認(rèn)。沒有人是完全善或完全惡的,我們都是在選擇中成為自己。”
湯姆的呼吸變得急促,伊萊能看到他太陽穴的血管微微跳動。這些話像鑰匙一樣,正在打開湯姆心中某個緊鎖的門。
“選擇……”湯姆再次喃喃自語,但這次帶著一種新的領(lǐng)悟。
伊萊站在一旁,目光在柏林和湯姆之間游移,內(nèi)心卻翻騰著一股近乎荒謬的敬意。不愧是專業(yè)搞這個的,他幾乎要無聲地吹出口哨,太能切中要害了,這忽悠…不,這引導(dǎo)水平。
柏林所說的,伊萊在心里點頭,邏輯嚴(yán)絲合縫,道理精辟入微,挑不出毛病。他想起自己那些笨拙的嘗試,換來的往往是湯姆嘴角那抹熟悉的譏誚。
此刻在哲學(xué)家的話語下,那層堅硬的外殼仿佛正被一絲絲撬動。只是,伊萊靈魂深處那個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影子——陳默——卻撇了撇嘴,潑著冷水:道理歸道理,現(xiàn)實又是另一碼事。當(dāng)世道運轉(zhuǎn)起來,高調(diào)殉道者的光環(huán)哪有實打?qū)嵉牧α靠孔V?
權(quán)利需要基石,而力量的形態(tài)何止一種?暴力、資本、話語,甚至那捉摸不透的魔力…歸根結(jié)底,都是力量在角力場上的不同面目罷了。
陳默(或者說,伊萊骨子里那份清醒的市儈)知道自己是誰:一個被巨浪拍進異世的升斗小民,頂多在虛擬的汪洋里做過所謂的“最強聲浪”。他遇到不公站出來,從來不是什么崇高的召喚,多半是憋著一口不能任人魚肉的怒氣,維護自己那點可憐巴巴的利益。
被莫名提溜到這風(fēng)雨飄搖的時空,面對拯救黑魔王這種離譜差事,與其說抱怨,不如說帶點破罐破摔的麻木——肝癌晚期的身體是定時炸彈,換個地方喘氣罷了,得過且過,走一步算一步。
柏林看了看懷表,遺憾地站起身。“我得去上課了。但很高興與你們交談。”他從口袋里掏出兩張卡片,“這是我的私人地址。如果你們有更多問題,歡迎寫信。”
湯姆接過卡片,動作幾乎是小心翼翼的,仿佛那是什么珍貴易碎的寶物。伊萊從未見過他這樣對待任何物品。
柏林離開后,閱覽室陷入沉默。湯姆盯著手中的卡片,表情深不可測。陽光漸漸西斜,影子拉長,但湯姆依然一動不動。
“他說得對。”湯姆最終打破沉默,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們可以選擇。”
伊萊只能瘋狂點頭贊同,“阿對對對!”
雨夜,科爾夫人因關(guān)節(jié)炎發(fā)作而早早睡下。疼痛像電流一樣在她的關(guān)節(jié)間竄動,即使最大劑量的止痛藥也只能帶來短暫的緩解。
她不知道的是,湯姆·里德爾正站在她門外,手舉在半空,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雨水從他的黑發(fā)滴落,在走廊地板上形成一小灘水洼。
最終,他沒有敲門,而是悄悄推開門縫,觀察著床上痛苦輾轉(zhuǎn)的科爾夫人。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她緊皺的眉頭和咬緊的牙關(guān)上。
湯姆的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他輕輕抬起手,指尖微微發(fā)光——不是那種用來傷害的綠光,而是他和伊萊一起救治艾米時的那種珍珠白光芒。
光芒微弱但穩(wěn)定,像夏夜的螢火。科爾夫人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些,呼吸也變得平穩(wěn)。湯姆維持這個姿勢幾分鐘,直到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汗珠,才放下手,悄無聲息地退出去。
他沒有看到,科爾夫人在他離開后睜開了眼睛,困惑地?fù)崦约翰辉偬弁吹南ドw,目光落在門縫下那一小灘正在蒸發(fā)的水漬上。
第二天清晨,伊萊在早餐桌上發(fā)現(xiàn)一個疊成方塊的紙條。展開后,上面只有一句話,字跡工整得近乎刻意:
“我選擇了相信選擇。——T.M.R.“
伊萊抬頭,看到湯姆坐在餐桌另一端,罕見地對他舉了舉水杯,黑眼睛里閃爍目光都仿佛清澈了。伊萊表面上也舉杯示意,內(nèi)心卻樂翻的給了湯姆一個加油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