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無盡的黑暗，冰冷刺骨，仿佛連靈魂都要被凍結。
林天羽的意識就在這片黑暗中沉浮，像一葉無根的浮萍。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只有一種無處不在的痛楚，如跗骨之蛆，啃噬著他的每一寸經脈，每一絲神魂。
記憶的碎片在黑暗中閃現，帶著鮮血的溫度和背叛的冰冷。
清風村沖天的火光，父母臨死前不甘的眼神……青陽鎮木劍驚四座的意氣風發……三岔口酒樓與蕭烈推杯換盞、稱兄道弟的豪情……
蕭烈……
這個名字像一根淬毒的鋼針，狠狠扎進他的心臟。那張曾經豪爽真誠的臉，最后化為冰冷的嘲弄；那句“黃泉路上，別怪大哥”，比世間任何惡毒的詛咒都更加傷人。
為什么？
三個月的朝夕相處，生死與共，難道都是一場精心編排的戲？那些推心置腹的夜晚，那些并肩作戰的瞬間，那些真摯熱情的笑容，難道全都是偽裝嗎？
心，好痛。
比蕭烈那杯“醉仙釀”中的奇毒“三日斷魂散”發作時還要痛上千倍萬倍。毒藥摧殘的是他的肉體，而背叛，則將他的精神世界徹底擊碎。他感覺自己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個充滿了仇恨與痛苦的空殼。
“水……水……”
一個微弱而沙啞的聲音，將他從沉淪的噩夢中喚醒。
他艱難地睜開沉重如鉛的眼皮，模糊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張蒼白而憔悴的絕美臉龐。是冷月瑤。
她正用一片樹葉，小心翼翼地將幾滴清水滴入他的嘴唇。她的動作很輕，很柔，但林天羽能看到她手臂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以及她眼眸深處那化不開的疲憊與擔憂。
這里是一個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外面透進來的光線昏暗。一小堆篝火在角落里噼啪作響，驅散了些許寒意。
“你醒了？”見他睜眼，冷月瑤的聲音里透出一絲驚喜，但隨即又被濃濃的憂慮所取代?！澳愀杏X怎么樣？”
林天羽想開口，喉嚨卻像被火燒過一樣，干澀刺痛，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響。他試著動一下身體，一股鉆心的劇痛立刻從丹田處傳遍全身，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三日斷魂散”的毒性，比他想象的還要霸道。此刻，他體內的真氣被一股陰寒的力量死死壓制，經脈中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冰針在亂竄，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五臟六腑，帶來難以言喻的痛苦。他現在，就是一個徹頭
徹尾的廢人。
“別動。”冷月瑤連忙按住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散發著清香的丹藥，小心地喂入他口中?！斑@是我們玄月宮的‘冰心丹’，能暫時壓制你體內的毒性，護住你的心脈?！?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涼的氣息，迅速游走于四肢百骸，那股鉆心的劇痛果然減輕了不少。林天羽終于緩過一口氣，沙啞地問道：“我們……是怎么逃出來的？”
冷月瑤的眼神黯淡了幾分，輕聲將劍冢坍塌后的事情娓娓道來。原來，在她引爆劍冢的瞬間，她用玄月宮的秘法“月華天幕”護住了二人，這才在亂石崩塌中僥幸留得一命。她背著昏迷的他，在斷龍嶺中東躲西藏了
整整兩天，才找到這個隱蔽的山洞安頓下來。
“青云宗的人……還在搜山?！崩湓卢幍穆曇艉茌p，卻透著一股寒意。“他們不會輕易放棄的?！?
林天羽沉默了。他看著冷月瑤蒼白的臉，看著她身上那幾處被血跡浸染的白色紗裙，心中五味雜陳。有感激，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滔天的恨意。
如果不是自己輕信于人，愚蠢地將所有人都當成朋友，又怎么會落到如此田地？又怎么會連累冷月瑤跟著自己身陷絕境？
他恨蕭烈，恨云天鶴，恨青云宗，更恨自己的天真與無能！
“對不起……”他低聲說道，聲音里充滿了苦澀。
冷月瑤搖了搖頭，清冷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你沒有錯。錯的是那些利欲熏心、不擇手段的人。你現在要做的，不是自責，而是想辦法活下去。”
活下去？
林天羽自嘲地笑了笑。身中奇毒，功力盡失，外面還有數百名高手在搜捕他們?；钕氯ィ労稳菀?？
他能感覺到，“冰心丹”的藥力正在緩緩消退，那股陰寒的毒性又開始蠢蠢欲動。他知道，這丹藥治標不治本，最多只能再為他續命一日。一日之后，他便會毒發身亡，化為一灘膿水。
萬念俱灰。
復仇的火焰依舊在心中燃燒，但現實的殘酷卻像一盆冰水，將他澆得透心涼。爹娘的大仇未報，自己卻要先死在這陰暗的山洞里。何其諷刺！
“天羽，不要放棄！”冷-月瑤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絕望，握住了他冰冷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一定還有辦法的。只要我們不放棄，就一定有希望?！?
她的手很涼，卻仿佛有一股奇異的力量，透過肌膚，傳遞到林天羽的心底，讓他那顆幾近死寂的心，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的火苗。
是啊，還不能放棄。
就算要死，也要拉上幾個墊背的！
就在此時，洞外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以及野獸的低吼。
二人臉色同時一變。
冷月瑤立刻起身，熄滅篝火，拔出冰魄劍，閃身到洞口，透過藤蔓的縫隙向外望去。
只見山谷下方，十幾名青云宗的弟子正牽著幾條嗅覺靈敏的獵犬，呈扇形搜索而來。為首的，正是青云宗的一位執事長老。
“仔細搜！宗主有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找到林天羽者，賞‘聚氣丹’十顆，宗門貢獻一萬點！”那長老高聲喊道。
重賞之下，那些弟子們更是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搜索得愈發仔細。幾條獵犬鼻子在地上瘋狂地嗅著，不時發出興奮的低吼，方向直指他們所在的山洞。
被發現了！
冷月瑤的心沉到了谷底。她自己傷勢未愈，真氣十不存一，而林天羽更是毫無還手之力。面對十幾名青云宗的精銳弟子，他們絕無幸免的可能。
“月瑤，你快走。”林天羽靠在石壁上，喘息著說道，“他們要找的是我。你一個人，有機會逃出去。”
“我不走?！崩湓卢庮^也不回，聲音不大，卻斬釘截鐵。“要死，我們一起死?！?
林天羽心中一震，一股暖流涌上心頭，眼眶竟有些發熱。他看著她堅定的背影，這個如冰山雪蓮般清冷的女子，一次又一次地為他挺身而出，甚至不惜與他共赴黃泉。
此生能得此知己，夫復何求？
“哈哈哈……”林天羽突然低聲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一絲悲壯，一絲瘋狂?！昂茫〖热徊蛔?，那今天，我們就殺個痛快！”
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牽動了體內的劇毒，猛地噴出一口黑血，眼前金星亂冒。
“天羽！”冷月瑤驚呼一聲，連忙扶住他。
而就在此時，外面的獵犬已經發現了山洞的入口，開始瘋狂地咆哮起來。
“在這里！他們在這里！”
青云宗的弟子們發出一陣歡呼，迅速將山洞團團圍住。
那執事長老臉上露出獰笑，一掌揮出，狂暴的掌風將洞口的藤蔓盡數震碎，露出了洞內臉色蒼白、相互扶持的林天羽和冷月瑤。
“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長老得意地大笑，“林天羽，冷月瑤，你們的死期到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冷月瑤將林天羽護在身后，冰魄劍橫于胸前，劍尖的寒氣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要凝結。她冷冷地看著眾人，一言不發，但眼神中的決絕，卻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心悸。
“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上！男的殺了，女的活捉，帶回去給宗主發落！”長老厲聲下令。
十幾名青云宗弟子吶喊著，揮舞著長劍，從四面八方沖了上來。劍光閃爍，織成一張天羅地網，將二人所有的退路都封死。
絕境！真正的絕境！
林天羽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看著潮水般涌來的敵人，看著擋在自己身前那道決絕的白色身影，心中的不甘與憤怒，在這一刻攀升到了頂點。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難道，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她為自己戰死嗎？
不！
我絕不允許！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從他早已枯竭的身體深處涌出。那是源于精神，源于意志的最后咆哮！
“啊——！”
他仰天怒吼，雙目赤紅如血。他強行催動體內那被死死壓制的《龍淵劍譜》真氣，完全不顧經脈寸斷的痛苦。
“龍吟初嘯！”
他以指為劍，朝著前方猛地一指！
“昂——！”
一聲微弱卻依舊高亢的龍吟響起。一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金色劍氣，從他指尖射出。這道劍氣，遠沒有往日的威勢，卻依舊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慘烈與決絕。
沖在最前面的兩名弟子，根本沒把這道劍氣放在眼里，舉劍便砍。
然而，當劍氣與他們的長劍接觸的瞬間，他們臉上的不屑瞬間化為了驚恐。那道看似微弱的劍氣，竟直接洞穿了他們的護體真氣和精鋼長劍，在他們胸口留下了一個血洞。
二人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胸口，隨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這驚人的一幕，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滯。
但林天羽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全身劇震，七竅中都流出了黑色的血液，整個人萎靡下去，意識都開始模糊。
“天羽！”冷月瑤驚駭欲絕。她知道，這是他燃燒生命發出的最后一擊。
“殺！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快殺了他！”那執事長老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更加瘋狂地催促道。
眾人再次圍了上來。
冷月瑤眼中閃過一抹凄然的決絕。她知道，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
她回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氣息奄奄的林天羽，那張清冷的臉上，竟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她緩緩地俯下身，在林天羽耳邊輕聲說道：“天羽，能與你相識，我不后悔。若有來世，我希望……能早點遇到你。”
說完，她轉過身，面對著如狼似虎的敵人，身上的氣息突然變得圣潔而磅礴。她手中的冰魄劍發出一陣悲鳴，月白色的光華將她整個人籠罩。
“玄月秘術·冰心還魂！”
她竟是要燃燒自己的神魂與精血，為林天羽逆天改命！這是玄月宮的禁術，一旦施展，施術者便會神魂俱滅，永不超生！
“不要——！”林天羽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發出一聲嘶吼。他目眥欲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冷月瑤身上的光芒越來越盛，生命氣息卻在飛速地流逝。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異變再生！
一股更加恐怖、更加邪惡的氣息，突然從山谷的另一頭席卷而來。那是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伴隨著桀桀的怪笑聲。
“哈哈哈！青云宗的雜碎們，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只見數十道黑影，如鬼魅般從林中竄出，他們身著血色骷髏黑衣，正是魔教的教眾！為首的，竟是魔教的一位副教主，“鬼煞”！
“鬼煞！你們魔教怎么會在這里？”青云宗的執事長老大驚失色。
“我們自然是來取林天羽的狗命，順便，也收了你們的！”鬼煞聲音嘶啞，他看了一眼被圍在中間的林天羽和冷月瑤，眼中閃過一絲貪婪，“還有玄月宮的小美人和《龍淵劍譜》，我們魔教也一并笑納了！”
原來，魔教也在追蹤林天羽，竟與青云宗的人馬在此地不期而遇！
“跟他們拼了！”
昔日的盟友，此刻成了生死仇敵。青云宗與魔教的人馬，瞬間便在這狹小的山谷中慘烈地廝殺起來。一時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慘叫聲不絕于耳。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冷月瑤停下了施展禁術。她趁著兩方混戰，連忙扶起林天羽，退到一處巨石之后，暫時得到了喘息之機。
林天羽靠在巨石上，看著眼前這諷刺的一幕，心中卻沒有半分喜悅。無論是青云宗，還是魔教，都是他的仇人。他們狗咬狗，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區別。
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體內的毒性在剛才強行運功后，已經徹底爆發。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飛速地流逝。
“月瑤……”他艱難地抓住冷月瑤的手，“別管我了……你快走……”
“不……”冷月瑤淚如雨下，不停地搖頭，“我不會丟下你的……”
她看著林天羽那張已經變成青紫色的臉，看著他渙散的眼神，心如刀絞。她知道，再不想辦法，林天羽就真的沒救了。
怎么辦？到底該怎么辦？
就在她心急如焚，幾近絕望之時，她的目光無意中掃過林天羽的胸口。那里，從劍冢中得到的那塊《龍淵劍譜》第二部殘篇的青銅片，正貼身存放著。
一個瘋狂的念頭，突然在她腦海中閃過。
《龍淵劍譜》是至陽至剛的無上劍法，而她修煉的《玄月心經》則是至陰至柔的內功。二者屬性截然相反。但物極必反，陰陽相生，或許……或許可以用她的玄月真氣，去引動劍譜的力量，以毒攻毒，搏得一線生機
！
這個想法太過大膽，也太過危險。稍有不慎，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林天羽體內沖突，只會讓他死得更快。
但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天羽，抱歉了！”
冷月瑤眼中閃過一抹決然。她不再猶豫，一把將林天羽擁入懷中，不顧他身上致命的毒素，將自己的紅唇，印上了他冰冷的嘴唇。
她不是在施展禁術，而是將自己體內最精純的玄月真氣，源源不斷地渡入林天羽體內。
一股清涼、柔和的真氣，如涓涓細流，進入了林天羽那早已混亂不堪的經脈。
與此同時，她伸出另一只手，按在了他胸口的青銅殘片之上，將另一股玄月真氣注入其中。
“轟——！”
林天羽混沌的意識中，仿佛有驚雷炸響。
冷月瑤的至陰真氣，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兩道枷鎖！
一道枷鎖，是他體內那霸道無比的“三日斷魂散”奇毒。在玄月真氣的沖擊下，這股毒性竟被暫時地中和、壓制。
而另一道枷鎖，則是他腦海中那兩部各自為政的《龍淵劍譜》殘篇！
“九霄龍吟”與“龍騰九天”，一部講究“氣”，一部講究“意”，本是同源，卻因殘缺而無法相融。此刻，在冷月瑤至陰真氣的調和之下，在這生死一線的極致壓力之下，兩部殘篇竟奇跡般地開始融合！
他仿佛看到，在自己的精神識海中，一條被斬成兩段的金色神龍，在陰陽二氣的交匯中，首尾相連，合二為一！
“昂——！”
一聲真正響徹天地的龍吟，在他的靈魂深處咆哮！
無數的劍招、心法、奧義，在這一刻融會貫通。他不再拘泥于任何具體的招式，而是領悟到了一種凌駕于所有招式之上的，純粹的、本源的——劍意！
這，才是龍淵劍的真正奧義！
林天羽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睛里，沒有了憤怒，沒有了痛苦，也沒有了絕望。只剩下一片深邃的、宛如宇宙星空般的平靜。
他緩緩地推開懷中的冷月瑤，扶著她虛弱的身體，慢慢站起。
此刻，外面的廝殺已經接近尾聲。魔教技高一籌，青云宗的人馬死傷殆盡，只剩下那名執事長老還在苦苦支撐。
鬼煞一爪解決了最后一名青云宗弟子，獰笑著朝他們走來：“哈哈哈，鬧劇結束了。林天羽，把劍譜和美人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林天羽沒有看他。
他的目光，穿越了人群，落在了山谷的另一端。在那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靜靜地站著。
蕭烈。
他沒有參與廝殺，只是像一個局外人一樣，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他的眼神，依舊是那么的復雜。
四目相對。
蕭烈的心中，沒來由地一顫。他從林天羽那平靜得可怕的眼神中，讀到了一種讓他靈魂都為之戰栗的東西。
林天羽收回目光，轉而看向朝他走來的鬼煞。
他伸出手指，對著鬼煞，以及他身后那數十名魔教高手，輕輕地，向下一劃。
一個簡單到極致的動作。
“天龍一擊?！?
他輕聲念道。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金光萬丈的龍影。
只有一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仿佛透明的劍氣，無聲無息地飛出。
它不快，甚至有些緩慢。它所過之處，風停了，聲音消失了，連光線都仿佛被扭曲。
鬼煞臉上的獰笑凝固了。他身后的魔教教眾臉上的貪婪也凝固了。
他們所有人的眼中，都同時浮現出極致的恐懼與茫然。他們想躲，身體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動彈不得。他們想喊，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透明的劍氣，穿過了他們的身體。
一秒。
兩秒。
什么都沒有發生。
就在一名魔教教眾以為是幻覺，剛要松一口氣的時候，一陣山風吹過。
鬼煞，以及他身后那數十名魔教的精銳，他們的身體，竟如沙雕一般，無聲無息地，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齏粉，被風一吹，便徹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一擊。
僅僅一擊。
魔教副教主，連同數十名精銳，神魂俱滅。
整個山谷，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僅存的那名青云宗執事長老，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褲襠處一片濕熱，竟是直接嚇尿了。
山谷另一頭的蕭烈，瞳孔收縮到了極致，他握著刀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林天羽沒有再看任何人。
他轉身，小心翼翼地橫抱起因真氣耗盡而昏迷過去的冷月瑤。她的身體很輕，很軟，那張蒼白的睡顏，讓他心碎，也讓他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抱著她，一步一步，向著山谷外走去。
那名跪在地上的青云宗長老，連滾帶爬地讓開了道路，頭深深地埋在地上，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蕭烈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阻止。他只是怔怔地看著林天羽的背影，看著他抱著那個女子，消失在山谷的盡頭。
他知道，從今天起，九州武林，將因為這個少年，而徹底改變。
而他與他之間，那份被鮮血與背叛玷污的兄弟情義，也將在未來的某一天，迎來一個不死不休的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