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

宋祁年作死，葉瀾連看一眼，都不會多看。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再讓我發現，你偷摸上山，膝蓋骨給你敲碎。”

宋祁年肩膀聳動一下，仰著下巴，不服氣道：“你憑什么不讓我吃肉？”

“呵。”

葉瀾扯著宋祁年領子，往肩頭一扔，扛著他，就往山里走去。

宋祁年愣了一下，面色瞬間漲得通紅：“葉瀾！你放我下來！”

太沒面子了！

葉瀾放了，卻是飛快把宋祁年身上的外套一扒，揉成一團塞進他叫囂的嘴里。

宋祁年：“！”

被冷風一灌，他縮縮脖子，老實下來。

走了不到百米，葉瀾忽地停下腳步。

把宋祁年放下，說了一句：“上樹。”

說完，也不管宋祁年什么個反應，找了顆樹，一溜煙爬沒影兒了。

宋祁年猶豫兩秒，跟著葉瀾爬上去。

樹干高處，葉瀾似笑非笑看著選擇和她爬一棵樹的宋祁年。

她眼睛很大，黝黑發亮，像是珠寶界晶瑩剔透的玉石，映照出人內心的不堪。

被這么看著，宋祁年心底忍不住打鼓。

總感覺身上涼颼颼的。

“看那！”葉瀾低聲指了一個方向。

宋祁年掃過去，被不遠處的四五頭野豬嚇到，差點腳一滑，從樹上出溜下去。

他喉結上下滾動，猛吞口水。

半晌，才從驚懼中找回心神，他小聲道：“謝謝。”

葉瀾扯了扯嘴角：“不用，我沒那么好心。”

宋祁年：“？”

“我打算等它們一會兒轉過來，把你踹下去。”

宋祁年：“！”

半小時后，等幾頭野豬走開，葉瀾快速下了樹。

宋祁年伸手拽了個空：“挨，葉瀾，你別急，萬一那野豬沒走遠，打回馬槍呢？”

葉瀾沒理他，快步下山。

沒一會兒，葉瀾就聽見了身后的腳步聲。

真夠執著啊。

二人沒有交流，一前一后，往山下走去。

“老大。”等在山腳下的六子，看見葉瀾，跳到人跟前，喊了一聲。

“嘿嘿。”他搓著小手，小小年紀臉上就掛著諂媚：“一會兒，能不能給輝伯伯說說，給我家多分點肉嫖。”

“嗯。”

“老大萬——”六子跳起那瞬，才注意到葉瀾身后的宋祁年，“你怎么在這？”

瞅著葉瀾和宋祁年，他眼珠子在眼眶滴溜打轉。

糟糕！

他上洋鬼子的當了！

宋祁年見到六子，同樣震驚，他扯著脖子先發制人道：“這山又不是你家開的，我憑什么不能上山？”

葉瀾掃了眼，不對付的二人，徑直往山下走去。

“老大，等等我。”

六子怒瞪宋祁年一眼，跑去追葉瀾。

宋祁年也跟了上去。

他得盯著這小子，別說些不該說的。

稻谷場，村里用于晾曬、脫粒、堆放農作物的場地。

平整空曠。

村里有什么大型活動，都在這里進行。

殺豬也是隊里的大事。

葉瀾趕到的時候，這里已經烏泱泱圍滿了人，隊里老少都在，個個臉上掛著燦然的笑容。

得益于葉國宣傳到位，大家伙都知道這野豬是靠葉瀾一個人打的。

看見葉瀾也紛紛熱切的打招呼。

“瀾丫頭來了？快，快，給瀾丫頭讓個位。”

“六子，快去咱家搬個凳子，給你葉瀾姐坐著。”

“娘，俺這就去。”

葉瀾蹙了蹙眉，沒怎么說話，只是簡單沖大伙點了點頭。

一個村的，都知道葉瀾家的情況。

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爹娘死的早，性子越來越偏，話也少的可憐。

碰上喜事，大家誰也沒有找不快。

這一幕，落在宋祁年眼底，又是另一番意思。

深得人心。

沒一會兒，六子搬著兩個凳子回來。

一個給葉瀾，一個他自己坐著，他湊著腦袋跟葉瀾嘀嘀咕咕。

“老大，你怎么這么厲害？一個人把那么大的野豬打死？”

“老大，你教教我唄。”

宋祁年不知道什么時候湊了過去，說著風涼話。

“這是天賦，你學不會！”

葉瀾那力氣，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有，也不是靠練能練出來的。

六子不樂意了：“不是我說你，你個改造分子，來這湊什么勁？肉又沒你的份！”

宋祁年臉瞬間垮了。

他看著葉瀾，眼神說不出的幽怨。

但在葉瀾輕掀眼皮掃過來時，他又迅速別過臉去。

沒堅持過兩秒，又掃回來。

這傲嬌樣，葉瀾不由想起了，末世來臨前，她養的布偶貓，白白凈凈，偏心思野，天天想著往外跑，每次抓回來，還一臉不服。

真要冷著不理它了，它又過來搗亂。

理它，它又不理你。

把登鼻子上臉演繹的淋漓盡致。

想著，葉瀾唇角微微上揚。

忽然，一道嘹亮的嗓門傳過來。

“葉瀾丫頭，你先選一塊，要哪兒？”

隊里住了一百來戶人，分肉是按一家為單位劃分，再以每家幾口人詳細定量。

一個二百來斤的野豬，去骨之后，大概有個一百六出頭，每家差不多都能分到半斤到一斤多的肉。

往常的規矩，出力最多的人，分得多一些，也先挑油水多的部位。

而這回，葉瀾一個人出力，也被分了最多的肉，兩斤。

“輝伯，你看著給一塊肥瘦都有的就行。”

葉輝爽朗一笑：“瀾丫頭，不多要點肥的？”

“不用。”

“好嘞。”

沒建國前，葉輝是隊里的獵戶，手法是練出來的，他握著刀嗖嗖劃拉兩下，就剔出葉瀾要求的五花肉。

“兩斤一兩，手生了，多了一兩，也大差不差。”

大家心底門清，也沒說什么。

“謝謝輝伯。”

接過肉，葉瀾卻沒走，喊了一聲：“六子過來。”

六子高興蹦跶過來：“輝伯伯，我多來點肥的。”

“行。”

一塊肥得流油的肉劃下去，眾人一陣肉疼，擰著自己皮小子耳朵，咒罵道。

“看看六子，看看你，光知道吃，沒一點眼力勁。”

葉明忍不住說了一句酸話：“瞧瞧，這都喊著讓挑完好肉了，還有什么可吃的。”

葉瀾：“你可以不吃，這樣，大家還能多分一點。”

“明小子，你家不要？真是太好了！”

葉明臉都憋紅了，才憋出一句：“我沒說不要。”

葉瀾嗤笑一聲。

要不要，可輪不到你做主。

“宋祁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