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急診室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消毒水味，顏若剛結束一臺通宵手術，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卻依舊身姿挺拔，眼神清明。

“顏醫生，你都熬了一整夜了，快去休息室睡會兒吧，這兒有我們呢。”護士長心疼地遞過一杯熱牛奶。

顏若接過牛奶，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驅散了些許寒意：“沒事，我整理完病歷就去。”她的聲音帶著熬夜后的沙啞，卻依舊沉穩。

剛坐下翻開病歷夾，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是顧承淵發來的信息：“張濤聯系的陌生號碼查到了，是城郊一家廢棄工廠的看守，我讓人去查了，工廠登記在陸氏旗下的空殼公司名下。”

顏若的指尖猛地頓住，心臟漏跳一拍。廢棄工廠？陸氏旗下？

她立刻回復：“什么時候去查？”

“下午三點，我去接你。”顧承淵的信息回得很快，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顏若看著屏幕，指尖微微收緊。這意味著，他們離真相又近了一步。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激動，繼續整理病歷，只是筆尖劃過紙張的力道，不自覺地重了幾分。

***中午休息時，顏若剛走到醫院食堂，就被一個熟悉的身影攔住了。

“顏醫生。”秦子涵手里提著一個精致的食盒，笑容溫和，“聽說你昨晚通宵手術，特意讓家里阿姨做了點清淡的，補補身子。”

食盒打開，里面是一盅烏雞湯，還有幾樣爽口的小菜，香氣撲鼻。顏若看著那些菜，胃里確實有些空落落的，她昨晚到現在只喝了杯牛奶。

“秦院長，太麻煩你了。”顏若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煩，關心同事是應該的。”秦子涵把食盒遞給她，目光落在她眼下的青黑上，帶著明顯的心疼，“別太累了，身體要緊。”

顏若接過食盒，道了謝，正想找個位置坐下，蘇沐陽也端著餐盤走了過來，看到秦子涵，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對顏若笑道：“顏醫生，一起坐？”

“不了，我等下還要回去看病歷。”顏若找了個借口，不想再陷入修羅場。

秦子涵看出了她的為難，笑著打圓場：“那顏醫生快回去休息吧，別耽誤了工作。”

顏若點點頭，拿著食盒快步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蘇沐陽看向秦子涵，語氣平淡卻帶著鋒芒：“秦院長好像對我們科的顏醫生很上心？”

“顏醫生醫術好，人又好，誰不喜歡？”秦子涵笑得溫潤，眼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較量，“倒是蘇醫生，好像也挺關注顏醫生的。”

兩人目光在空中無聲交鋒，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味，周圍路過的護士們看得暗自咋舌——這兩位優質男神，為了顏醫生，火藥味越來越濃了。

***顏若回到辦公室，把秦子涵送的飯菜熱了熱。烏雞湯燉得很爛，入口鮮香，確實暖胃。她剛喝了兩口，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顧承淵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黑色風衣，身姿挺拔，帶著外面的寒氣，一進門就看到顏若桌上的食盒，目光幾不可察地沉了沉。

“顧總？你怎么來了？不是說下午三點嗎？”顏若有些驚訝。

“順路，過來看看。”顧承淵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食盒上，語氣隨意，“秦子涵送的？”

“嗯，他說感謝我上次幫忙。”顏若解釋道，心里卻有些不自在。

顧承淵沒說話，拿起桌上的一個空碗，盛了半碗雞湯，嘗了一口，眉頭微蹙：“太咸了，對胃不好。”

顏若愣了一下，這湯明明很清淡，他分明是故意的。

“還好。”她低聲道，把剩下的湯推遠了些。

顧承淵看著她的動作，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個保溫桶：“我讓人做的，你嘗嘗這個。”

打開一看，里面是小米山藥粥，熬得軟糯，還配了兩個清淡的小菜，顯然是特意為她準備的。

“你……”顏若看著他，有些驚訝。

“看你昨晚通宵，估計胃又不舒服了。”顧承淵把粥推到她面前，語氣平淡，“總不能讓我的‘合作伙伴’病倒，影響查案。”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顏若卻莫名地覺得心里暖暖的。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溫度剛好，軟糯香甜，確實比秦子涵的雞湯更合她的胃口。

“謝謝。”她低聲道，臉頰微微發燙。

顧承淵看著她小口喝粥的樣子，像只滿足的小貓，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了。他就知道，她會喜歡。

“對了，下午去廢棄工廠，可能會有點危險，你……”

“我必須去。”顏若打斷他，眼神堅定，“那是查我弟弟死因的重要線索，我不能缺席。”

顧承淵看著她眼底的執拗，沒再反對：“好，但你必須聽我的，不許亂跑。”

“嗯。”顏若點頭，心里卻有些異樣。他的關心，似乎超出了合作伙伴的界限。

***下午三點，黑色賓利停在醫院門口。

顏若上了車，看到副駕上坐著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面色冷峻，眼神銳利，一看就是專業的保鏢。

“這是阿武，我的保鏢，等下讓他跟著你。”顧承淵解釋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聽話。”顧承淵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那地方不安全，陸澤言的人說不定會留下什么。”

顏若看著他認真的眼神，把到了嘴邊的拒絕咽了回去：“謝謝。”

車子一路駛向城郊，越往城外走，周圍的建筑越來越稀疏，最后停在一片廢棄的工業區外。

廢棄工廠的大門銹跡斑斑，上面掛著一把大鎖，看起來很久沒人來過了。

阿武上前，三兩下就把鎖打開了。顧承淵示意顏若跟在他身后，阿武殿后，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工廠里彌漫著一股灰塵和鐵銹的味道，光線昏暗，只有幾縷陽光從破損的屋頂照進來，勉強能看清周圍的環境。

“小心腳下。”顧承淵伸手扶了顏若一把，她差點被地上的鋼筋絆倒。

他的手掌寬大溫暖，扶在她的腰側，力道剛好能穩住她的身體。顏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和自己驟然加速的心跳，臉頰瞬間泛起一層薄紅，連忙站穩，拉開距離：“謝謝。”

顧承淵看著她泛紅的耳根，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工廠很大，堆滿了廢棄的機器和鋼材。他們分頭尋找線索，顏若跟著顧承淵，目光仔細地掃過每一個角落。

“這里有東西。”顧承淵忽然開口，蹲在一堆廢棄的紙箱前。

顏若連忙走過去，看到他從紙箱底下抽出一個破舊的筆記本，封面已經磨損得看不清字跡了。

顧承淵翻開筆記本，里面是一些潦草的記錄，大部分是數字和符號，看起來像是某種密碼。翻到最后幾頁，顏若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上面畫著一個建筑草圖，和顏墨生前設計的那個地標性建筑的核心結構驚人地相似！

“是顏墨的筆記！”顏若的聲音帶著激動的顫抖，“他的字跡我認得！”

顧承淵的眼神也沉了下來：“看來，顏墨確實來過這里，還把設計圖藏在了這里。”他頓了頓，“這些數字和符號，應該是他設置的密碼，用來保護設計圖的。”

“我知道他的密碼習慣！”顏若立刻道，“他喜歡用我們家人的生日組合當密碼！”

她拿起筆記本，指尖有些發顫地在心里組合著日期。試了幾次，都不對，直到她輸入了自己的生日和顏墨的生日組合，筆記本最后一頁夾著的一張折疊的紙掉了出來。

展開一看，是一份完整的設計版權聲明，上面有顏墨的簽名和日期，日期就在他出事的前一天！

“找到了！”顏若的眼眶瞬間紅了，“這就是證據！陸澤言剽竊了顏墨的設計！”

顧承淵看著她激動得微微顫抖的樣子，心里也松了口氣。有了這份證據，至少能證明陸澤言的剽竊行為，離查清顏墨的死因又近了一步。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手電筒的光柱掃來掃去。

“誰在里面？！”一個粗啞的聲音響起。

顧承淵臉色一變：“不好，有人來了！”他迅速把筆記本和版權聲明收好，塞給顏若，“你拿著，快走！從后面的小門出去，阿武會送你去車上等我！”

“那你呢？”顏若看著他，眼神里帶著擔憂。

“我引開他們，快走！”顧承淵推了她一把，語氣急促，“別管我，保護好證據！”

顏若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咬了咬牙：“你小心點！”

她跟著阿武，按照顧承淵指的方向，從一個狹窄的小門跑了出去。剛跑出不遠，就聽到工廠里傳來打斗的聲音，還有顧承淵低沉的喝聲。

顏若的心跳得飛快，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被阿武攔住了：“顏小姐，顧總讓我們先走，他會沒事的。”

顏若只好跟著阿武快步走向停車的地方，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揪著，七上八下的。

***十幾分鐘后，顧承淵才從工廠里走出來，他的風衣上沾了點灰塵，嘴角破了點皮，看起來沒什么大礙。

“你沒事吧？”顏若連忙迎上去，看著他嘴角的傷口，眼神里帶著擔憂。

“沒事，小傷。”顧承淵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目光落在她手里緊緊攥著的筆記本上，“證據沒丟吧？”

“沒丟。”顏若搖搖頭，看著他的傷口，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不關你的事。”顧承淵打斷她，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找到證據就好。”

他頓了頓，看著她因為擔心而微微蹙起的眉頭，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怎么？擔心我？”

顏若的臉頰瞬間紅了，別開臉：“我們是合作伙伴，你出事了，誰幫我查剩下的？”

“原來如此。”顧承淵低笑一聲，沒戳破她的口是心非，“走吧，回去解密剩下的線索。”

***回去的路上，車里的氣氛有些微妙的安靜。

顏若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腦海里反復回放著剛才在工廠里的畫面——顧承淵扶著她的腰時的溫度，他讓她先走時的堅定，還有他嘴角帶著血跡卻依舊笑著安慰她的樣子……

這些畫面像藤蔓一樣纏繞在她心頭，讓她心慌意亂，卻又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甜。

她偷偷看了顧承淵一眼，他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側臉線條凌厲，嘴角的傷口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顏若的指尖微微動了動，有種想伸手碰碰那個傷口的沖動。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強行壓了下去。她在心里警告自己，他們只是合作伙伴，不能動心。

顧承淵其實沒睡著，感覺到她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這個女人，終于不再只是把他當成合作伙伴了嗎？

***回到市區，顧承淵先送顏若回醫院。

“這個筆記本我先拿去解密，有結果了告訴你。”顧承淵接過筆記本。

“嗯。”顏若點頭，看著他嘴角的傷口，忍不住叮囑道，“你的傷口記得處理一下，別感染了。”

顧承淵的眼神亮了亮，故意湊近了些，語氣帶著一絲戲謔：“顧太太這是在關心我？”

他靠得很近，呼吸拂過她的臉頰，帶著淡淡的雪松香氣。顏若的臉頰瞬間紅透了，推開車門就走：“胡說八道！”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顧承淵低笑出聲，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他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把陸氏旗下那個空殼公司的所有資料調出來，還有，查一下今天下午去廢棄工廠的人，是不是陸澤言派去的。”

掛了電話，他看著顏若消失的方向，眼神一點點變得深邃。

陸澤言，看來我們的游戲，要開始升級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顏若回到辦公室，心臟還在砰砰直跳。她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腦海里全是顧承淵的身影。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這個腹黑又帶著點痞氣的男人，似乎真的動心了。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