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燈在頭頂嗡嗡震顫，投下的光暈像團模糊的霧。

我蹲在主席臺后，手指死死摳著木紋縫隙——三天前老道墳頭的土還粘在指縫里，此刻卻像塊燒紅的炭，燙得我指尖發顫。

“下面有請這一屆唯一一位F級御獸師林野同學，完成覺醒儀式！”

導師的聲音像把生銹的鋸子，割得我后頸發麻。臺下三百多道目光扎過來，有同情、有嘲諷，更多的是看好戲的戲謔。

我低頭看了眼褲兜。

那顆蛋在發熱。

赤金色的紋路透過布料滲出來，像道剛結痂的傷口。三天前老道咽氣時，這蛋突然從他骨灰堆里滾出來，系統提示音跟著炸響：“檢測到宿主瀕臨覺醒，是否綁定《山海經簽到系統》？”

我當時沒忍住罵了句臟話。

老道收養我十五年，臨了只留下一句“河圖洛書在你體內”，連口熱乎飯都沒讓我吃上。現在倒好，系統倒是來了，可簽到的第一個獎勵就是顆“未識別異獸蛋”，還附帶一句“孵化需消耗宿主生命力”。

三天前的雨夜，老道躺在草席上，胸口插著半截斷箭。

“小野……”他抓著我的手，掌心像塊冰，“河圖洛書的封印……不能破……異獸出……天下亂……”

我急著去捂他傷口，血卻從指縫里涌出來，染紅了草席下的《山海經》殘卷。

“什么封印？你說清楚啊！”

他突然笑了，眼里泛著詭異的光：“你體內……有我的血……有御獸宗的血……等系統激活……你就知道了……”

話音未落，他手一松，那顆蛋“骨碌”滾進我懷里。

“林野！你聾了？”導師的巴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濺出來。

臺下哄笑聲像潮水般涌來：

“F級就是F級，連靈獸蛋都只能撿別人不要的破爛！”

“聽說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被個老瘋子撿回去，能活到18歲都是奇跡！”

“這蛋不會是塊石頭吧？哈哈！”

我咬了咬牙，把蛋掏出來放在覺醒臺上。

圓滾滾，鴿卵大小，表面布滿龜裂的赤金色紋路，像被火燒過的陶片。系統提示音突然在腦中炸響：

【檢測到宿主生命威脅（東廠余孽潛伏），是否強制孵化異獸蛋？】

【警告：孵化需消耗宿主5%生命力，當前宿主體質過弱，可能引發不可逆損傷！】

我愣住了。

生命力？什么玩意兒？

臺下，第一排穿黑袍的男人突然抬頭。

他袖口繡著暗金蟒紋——東廠督主親衛的標志。我見過這紋路，在老道臨終前塞給我的密信里，畫著東廠屠滅御獸宗的場景。

“孵！”我吼了一聲。

蛋殼炸開的瞬間，赤金色火焰沖天而起。

禮堂屋頂的鋼架像紙糊的般融化，火光中，一只幼年鳳凰展開雙翼。它尾羽拖出長達三米的焰尾，每一根羽毛都像熔化的金水，在空氣中劃出灼熱的軌跡。它歪頭看了我一眼，突然張嘴吐出一團火球，直奔主席臺后的東廠余孽。

“啊！”黑袍男人慘叫著滾倒，袖口的蟒紋被燒成灰燼。他袖中滑出一柄短刀，刀刃泛著幽藍的光——涂了毒。

全場死寂。

我耳邊嗡嗡作響，鼻腔里涌上血腥味。系統提示音冷冰冰地響起：

【孵化成功！獲得上古異獸·赤羽鳳凰（幼年體）】

【宿主生命力剩余：95%】

導師的茶杯摔在地上，他指著鳳凰結結巴巴：“這、這是《山海經·南山經》記載的‘丹穴之山有鳥焉……見則天下大安寧’的鳳凰？可鳳凰不是早就滅絕了嗎？！”

鳳凰突然炸毛，火焰轟地竄到天花板。它尾羽上的火焰還在往下滴落，把紅毯燒出一個個黑洞，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

“林野！”

禮堂后門突然被撞開，幾個穿錦衣衛飛魚服的人沖進來。為首的年輕人手持令牌，腰間的繡春刀在火光中泛著冷光：“我是錦衣衛千戶陸沉，你涉嫌私藏上古禁獸，請跟我們走一趟！”

鳳凰突然撲棱著翅膀飛到我肩頭，尖喙蹭過我的耳垂。我踉蹌著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墻壁，火光照得陸沉的臉忽明忽暗。

系統提示音又響了：

【檢測到新任務：逃離錦衣衛追捕（獎勵：山海經殘卷·北山經）】

【警告：宿主當前生命力95%，若持續消耗，將觸發‘靈獸反噬’機制！】

我盯著陸沉腰間的繡春刀，突然想起老道咽氣前的話：

“小野，記住……你體內有河圖洛書的封印，那些異獸越強，封印就越松……等山海經異獸全出來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鳳凰的尾羽掃過我手背，燙出一道血痕。我咬了咬牙，伸手按住它的腦袋。

“走。”

鳳凰突然展翅，火浪卷著桌椅朝陸沉砸去。我趁機沖向側門，身后傳來錦衣衛的怒喝：“追！別讓他跑了！”

跑出禮堂的瞬間，冷風灌進喉嚨，我猛地咳出一口血。

系統提示音在腦中尖叫：

【宿主生命力驟降至90%！靈獸反噬機制啟動！】

眼前發黑，我扶著墻喘氣。鳳凰在我肩頭不安地踱步，火焰忽明忽暗。

“你……沒事吧？”

一道怯生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抬頭，看見個穿淺藍色校服的女生。她抱著課本，眼睛瞪得圓圓的，正是我的青梅竹馬蘇小滿。

“林野，你……你真的是御獸師？”她指著鳳凰，聲音發顫，“我聽說東廠的人在找你，你……”

鳳凰突然扭頭，火焰般的目光盯住她。蘇小滿嚇得后退兩步，課本掉在地上。

我彎腰去撿，卻看見她領口露出一截項鏈——吊墜是枚青銅鈴鐺，上面刻著和東廠余孽袖口一樣的蟒紋。

“小滿，你……”

話沒說完，身后突然傳來破空聲。

陸沉的繡春刀擦著我耳畔飛過，釘在墻上。他站在禮堂門口，飛魚服被火燒焦了一塊，眼神卻亮得驚人：“好一個鳳凰，好一個御獸師！林野，你可知你體內封印著什么？”

我愣住了。

他拔出刀，刀尖指向我：“河圖洛書，上古御獸宗至寶！你當那老道真是你養父？他是御獸宗余孽，而你——”

鳳凰突然發出一聲尖嘯，火浪轟地炸開。

我抱著蘇小滿滾進草叢，耳邊全是她的尖叫：“林野，我脖子好燙！”

她領口的鈴鐺突然發燙，泛起詭異的紅光。

系統提示音在腦中瘋狂閃爍：

【檢測到宿主接觸‘東廠秘寶·攝魂鈴’，是否強制簽到？】

【警告：簽到需消耗宿主10%生命力，當前剩余：90%！】

我盯著蘇小滿脖子上的鈴鐺，突然想起老道臨終前的話：“東廠的人……會偽裝成任何人……”

鳳凰的火焰照亮夜空，錦衣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咬了咬牙，按向系統確認鍵——

“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