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驕兵冷眼,微光星火**
- 烽火正德我在大明造槍炮
- 一入工地深似海
- 4611字
- 2025-07-12 09:37:03
**一、黎明血旗,驕兵至**震天的歡呼聲尚未在黑水堡的城墻上完全平息,疲憊的守軍便迎來了血色黎明。城下,蒙古人的營火如同潰敗的星點,消失在北方的地平線。他們留下了數(shù)百具燒焦扭曲、布滿鐵砂孔洞的殘骸,以及幾十匹垂死的戰(zhàn)馬在寒風中哀鳴。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焦臭與硝煙混合的死亡氣息,無聲地訴說著昨夜那場煉獄般的戰(zhàn)斗。堡內(nèi),傷亡慘重。能站立的軍戶和民壯不足三十人,個個帶傷,精疲力竭。林烽在蘇宛兒簡單的包扎后,靠著冰冷的墻垛閉目養(yǎng)神,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深處燃燒的火焰卻未曾熄滅。他腦中飛速運轉(zhuǎn):炮管已廢,火藥殆盡,鐵砂用光……若蒙古人卷土重來,黑水堡必成死地!就在這絕望的寂靜中,遠處傳來了密集而沉悶的馬蹄聲!不同于蒙古騎兵的狂野,這蹄聲更顯沉重、整齊,帶著一股屬于王朝正規(guī)軍的肅殺之氣!“援軍!是朝廷的援軍來了!”瞭望塔上,一個眼尖的軍戶嘶啞著嗓子,用盡最后力氣狂吼!瞬間,殘存的守軍如同注入了一針強心劑,掙扎著爬起來,涌向面向內(nèi)陸的城墻一側(cè)。只見通往宣府鎮(zhèn)方向的官道上,煙塵滾滾,一支衣甲鮮明、旗幟招展的大軍正浩浩蕩蕩開來!當先一面猩紅大纛,上書一個斗大的“**李**”字!“是宣府副總兵李化龍李將軍的旗號!”林振威激動得渾身顫抖,老淚縱橫,“天佑大明!天佑黑水堡啊!”沉重的堡門在刺耳的絞盤聲中緩緩開啟。林振威強撐著傷體,帶著還能行動的十來個軍戶,以及被蘇宛兒攙扶著的林烽,踉蹌地迎出堡外。旌旗獵獵,甲胄鏗鏘。數(shù)千名精銳的宣府鎮(zhèn)邊軍勒馬停在堡前,刀槍如林,氣勢森嚴。為首一員大將,身披锃亮的山文甲,頭戴鳳翅盔,面白微須,眼神銳利中帶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倨傲,正是副總兵李化龍。他端坐馬上,居高臨下地掃視著眼前這群如同叫花子般的殘兵敗將,以及堡墻上那觸目驚心的血污焦痕和扭曲的虎蹲炮殘骸,眉頭嫌惡地皺起。“末將黑水堡世襲百戶林振威,率殘部…叩見李將軍!”林振威帶著眾人單膝跪地,聲音沙啞而激動,“謝將軍馳援之恩!黑水堡幸賴將士用命,昨夜…昨夜已擊退韃虜!”“擊退?”李化龍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的譏誚,他用馬鞭隨意指了指城下的狼藉,“就憑你們?還有這兩坨廢鐵?”他目光掃過林振威身后的林烽,見他年輕瘦弱,臉色蒼白,更是冷哼一聲,“死了多少人?堡里還剩多少能喘氣的?”林振威心中一沉,強忍屈辱:“回稟將軍,昨夜韃子來犯約兩千騎,堡內(nèi)守軍…戰(zhàn)死四十七人,重傷十九人,余者皆輕傷…幸賴吾兒林烽,以奇計、神炮…”“行了!”李化龍不耐煩地打斷,臉上寫滿了“胡吹大氣”四個字,“兩千韃子?就憑你這破堡和這點人?還神炮?我看是走了狗屎運,韃子自己退了吧!”他根本不信這窮鄉(xiāng)僻壤的破軍堡能擋住兩千蒙古精騎的進攻,更不相信什么“奇計神炮”的鬼話。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下級軍戶為了推卸失地責任和邀功的夸大其詞。他揮了揮馬鞭,對身后一名親兵道:“進去看看,堡里還有多少存糧、傷藥,能用的軍械也清點一下帶走。此地已殘破不堪,無險可守,韃子若再來,徒增傷亡!傳令!大軍休整半個時辰,然后拔營,前往**鎮(zhèn)安堡**布防!”鎮(zhèn)安堡是更大更堅固的堡城,顯然在李化龍眼中,那里才值得他麾下精銳去守衛(wèi),才有立功的機會。至于黑水堡?一個被打殘的棄子罷了。“將軍!不可啊!”林振威如遭雷擊,猛地抬頭,“韃子雖退,但元氣未傷!他們必會卷土重來!黑水堡若失,鎮(zhèn)安堡側(cè)翼洞開!請將軍留兵協(xié)防!哪怕…哪怕幾百人也行!”他重重磕頭,額頭沾滿泥土。“留兵?”李化龍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道,“林百戶,本將的兵,是朝廷用來打勝仗的,不是給你這破堡陪葬的!韃子若再來,你等為國盡忠便是!休得多言!”他看都不再看跪在地上的林振威等人,調(diào)轉(zhuǎn)馬頭,帶著親兵趾高氣揚地策馬入堡,仿佛踏入一片骯臟的廢墟。**二、副將暗助,星火微芒**冰冷的絕望,比昨夜蒙古人的刀鋒更刺骨地扎在每一個黑水堡幸存者的心上。朝廷的援軍來了,卻比敵人更冷酷地宣判了他們的死刑。林烽沉默地跪在地上,手指深深摳進冰冷的泥土里。他理解李化龍的邏輯——在官僚的算盤里,黑水堡的價值確實已趨近于零。但他胸中那股屬于現(xiàn)代軍人的驕傲和怒火,卻在熊熊燃燒。這些浴血奮戰(zhàn)的士兵,這些誓死不退的袍澤,難道就活該被當成棄子?就在一片死寂的絕望中,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林烽身旁響起:“林烽?”林烽抬頭。只見一個穿著普通校尉盔甲、身材不高卻異常精悍的中年將領(lǐng),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邊。此人面容方正,皮膚黝黑粗糙,眼角帶著風霜刻下的皺紋,眼神沉穩(wěn)而銳利,與李化龍那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倨傲截然不同。他腰間掛著一柄制式腰刀,刀柄磨得光滑發(fā)亮,顯然常年使用。“末將在。”林烽沙啞回應,心中警惕。此人正是李化龍麾下的一名游擊將軍,名叫**張承宗**。昨夜大軍扎營后,他曾默默巡視過城墻,仔細查看了那兩門扭曲的虎蹲炮殘骸和城下蒙古人的死狀,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深思。張承宗蹲下身,目光如炬地直視林烽的眼睛,聲音壓得極低:“昨夜…真是你指揮的?那炮…也是你弄的?”林烽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是。”“好小子!”張承宗眼中精光一閃,竟帶著一絲激賞,“李將軍的話…你別往心里去。他…”張承宗頓了頓,沒有明說,但語氣中的無奈與不以為然已表露無遺,“…他有他的考量。但這黑水堡,不能就這么丟了!更不能讓昨夜死戰(zhàn)的弟兄們寒心!”他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見無人注意這個角落,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和一封折疊的信箋,塞進林烽手里。布包沉甸甸的。“拿著!別聲張!”林烽入手一沉,打開布包一角,瞳孔微縮:*里面是十幾錠成色不錯的白銀!*還有一小包用油紙仔細包裹、散發(fā)著刺鼻氣味的——**提純過的硝石和硫磺**!“這…”林烽猛地看向張承宗。張承宗語速極快,聲音低沉卻字字清晰:“堡內(nèi)糧倉和傷藥,李將軍的人正在清點,能帶走的他們一粒米都不會留。這點銀子,是我和手下幾個生死兄弟湊的私房,你拿著,想辦法去臨近堡寨或流民手里換點糧食和傷藥!硝石硫磺,也是我們平時偷偷攢下的,不多,應應急!”他又指了指堡門附近陰影里站著的一小隊沉默的士兵,大約十幾人。這些士兵衣甲同樣破舊,臉上帶著風霜和疲憊,但眼神卻異常堅定,與李化龍那些光鮮的親兵截然不同。他們腳下放著幾個不起眼的麻袋。“那十幾個人,是我從自己營里挑出來的老兄弟。”張承宗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都是在邊關(guān)滾了十幾年刀口、老家被韃子禍害干凈的苦命人。他們留下,跟著你守堡!”“還有,”他指了指麻袋,“里面是**十桿還能用的三眼銃**(明代一種三管單兵火銃),雖然老舊,總比燒火棍強!還有些**火藥**(普通黑火藥)、**鉛子**、**幾把破舊的腰刀**,以及…**一小桶猛火油**!這是我職權(quán)范圍內(nèi),能‘損耗’的極限了!”林烽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白銀、硝磺、人手、武器、彈藥、火油!這簡直是雪中送炭!他緊緊攥住布包和信箋,看著眼前這位貌不驚人、卻有著一顆滾燙赤誠之心的游擊將軍,一股久違的暖流涌上心頭。“張將軍…此恩…”“別廢話!”張承宗用力拍了拍林烽的肩膀(避開了傷口),眼神嚴肅無比,“記住!活著!守住!別讓昨夜那些弟兄的血白流!更別讓韃子覺得我大明邊軍無人!”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深意,“朝中…風向有變,好自為之!若真能守住,打出威名,這封信箋,或許能幫你遞到‘該看的人’手里。”他暗示性地看了一眼京城方向。說完,張承宗霍然起身,不再看林烽,大步走向正在堡內(nèi)大肆搜刮物資的李化龍親兵隊伍,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半個時辰后,李化龍的大軍如同過境的蝗蟲,卷走了黑水堡本就所剩無幾的存糧和大部分傷藥,只留下一個更加破敗的空殼和十幾具無法帶走的重傷員遺體。旌旗遠去,揚起的塵土漸漸消散,只留下死一般的沉寂和刺骨的寒風。黑水堡,徹底被拋棄了。**三、廢墟之上,星火燎原**林烽站在空曠的堡門口,手中緊握著張承宗留下的布包和信箋。身后,是父親林振威、妻子蘇宛兒、張承宗留下的那十幾個沉默卻眼神堅定的老兵,以及堡內(nèi)僅存的、相互攙扶著、眼神茫然而又帶著一絲希冀望著他的二十多個老弱軍戶和民壯。堡內(nèi),一片狼藉。糧倉被搬空,藥房被掃蕩,連幾口做飯的大鐵鍋都被李化龍的親兵以“軍用”名義強行征走。“烽兒…我們…還能守住嗎?”林振威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和絕望,看著空空如也的堡內(nèi),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林烽深吸一口氣,那混雜著血腥、硝煙和絕望的空氣涌入肺腑,卻點燃了他眼中不屈的火焰!他猛地轉(zhuǎn)身,面對這幾十雙眼睛,聲音不高,卻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朝廷放棄了我們,但**我們自己,不能放棄自己!**”他高高舉起手中的布包和信箋:“看!我們沒有完全被拋棄!有義士贈銀贈藥!有袍澤留下同生共死!有兵械,有火藥!”他指向張承宗留下的那十幾個老兵,“還有這些百戰(zhàn)余生的老兄弟!”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幸存者,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斬釘截鐵的力量:“韃子會回來!他們想踏平黑水堡,洗刷昨夜的恥辱!我們身后,就是我們的家!是死去的兄弟用血守住的土地!我們沒有退路!只有一條路——**死戰(zhàn)到底!**”“但死戰(zhàn),不是送死!”林烽話鋒一轉(zhuǎn),眼神銳利如刀,“從現(xiàn)在起,黑水堡,我說了算!想活命的,想為死去的兄弟報仇的,想守住家園的,就聽我的!拿起你們能找到的一切武器!老人、孩子、女人,都動起來!我們要在韃子再次叩關(guān)之前,把這里變成他們的**墳場**!”“張大哥!”林烽看向張承宗留下的老兵中一個領(lǐng)頭模樣的精瘦漢子(張承宗走前低聲告知他叫趙鐵柱)。“在!”趙鐵柱抱拳,聲音嘶啞卻干脆。“你帶所有能拿刀槍的兄弟,立刻接管堡防!按我昨夜之法,整訓隊列!熟悉三眼銃!清點所有可用箭矢、滾木礌石!”“是!”“爹!”林烽看向林振威。“你說!”林振威挺直了腰桿。“你帶幾個熟悉堡內(nèi)堡外的老兄弟,立刻出發(fā)!拿這些銀子,去附近堡寨、流民點,不惜一切代價,換糧食!換傷藥!換硝土!換硫磺!換鐵料!告訴他們,黑水堡沒倒!高價收!”“好!”林振威接過銀包,重重點頭。“宛兒!”“夫君!”蘇宛兒上前一步,眼神堅定。“你帶所有婦孺,負責三件事:第一,照顧傷員!第二,收集全堡所有能找到的糞便,集中刮硝!第三,燒炭!越多越好!按我之前教你的法子提純!”“明白!”蘇宛兒用力點頭。“其他人!”林烽的目光掃過剩下的軍戶民壯,“清理戰(zhàn)場!收集所有韃子留下的箭矢、刀槍!把堡內(nèi)所有能拆的木頭、門板、磚石,都給我搬到城墻上!加固工事!把堡外百步內(nèi)的地面,給我挖陷坑!埋尖樁!”一道道命令清晰而果斷,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瞬間驅(qū)散了絕望的迷茫!被拋棄的憤怒,求生的本能,為袍澤復仇的怒火,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干他娘的!跟韃子拼了!”“聽少堡主的!守住我們的家!”短暫的沉寂后,堡內(nèi)爆發(fā)出壓抑而決絕的怒吼!人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拖著疲憊傷痛的身體,按照林烽的指令,如同上緊的發(fā)條般瘋狂行動起來!廢墟之上,一點星火,開始頑強地燃燒。林烽走到那兩門扭曲報廢的虎蹲炮殘骸旁,蹲下身,手指撫過冰冷粗糙的鐵質(zhì)。他撿起一塊昨夜炸裂飛出的炮管碎片,邊緣鋒利。一個更大膽、更迫切的計劃在他腦中成型——**必須盡快造出更可靠、更輕便、射速更快的火器!三眼銃太落后!他需要真正的“步槍”!需要原始版的手榴彈!需要地雷!**他看向蘇宛兒正帶人刮取的硝土,看向張承宗留下的硝石硫磺,看向那些收集來的破銅爛鐵…目光灼灼。時間!他需要和時間賽跑!在蒙古人舔舐好傷口,帶著更猛烈的復仇怒火卷土重來之前!黑水堡,這被朝廷遺忘的孤島,將成為他鑄造未來鐵血之師的——**第一座熔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