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霧林中，風嘯如泣。

端木遲瑞帶路，蘇凝瑤居后，徐貴沉默不語地走在中間。

這是一支臨時的“同盟”。三人之間沒有任何言語，只是各懷心思。

端木遲瑞是妖族皇脈之后，卻行事灑脫，不拘于種族框架。他對徐貴的“妖神遺脈”極感興趣，卻始終沒有逼迫或挑釁。蘇凝瑤則保持警覺，每一步都暗中布下感應靈符，以防異變。而徐貴，始終不發一言，魔元潛轉，心中思緒萬千。

“我們快到了。”端木遲瑞忽然輕聲道，“再穿過前方‘陰骨澗’，便可抵達‘離境石陣’，從那里可以強行破開妖域空間的封禁。”

“離境石陣是你們妖族建的？”蘇凝瑤曾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離境石陣，著書之人并未詳細記載其來歷。

“原本是。但后來我們也被關進來，就跟你們一樣。”端木遲瑞微微一笑，“妖族之內，并非鐵板一塊。”

徐貴忽然停下腳步。“等等。”他低聲道，“你說我們都被關進來，意思是——這片妖域，是你們族中某一方，主動設下的囚籠？”

“聰明。”端木遲瑞收起笑意，語氣也變得冷靜，“數十年前，我妖族內亂。一部分擁護舊妖神血脈的族群被流放，其中就包括我父親。”

“我們一直被當作‘不該存在的血脈’。”他目光掃向徐貴，“而你，你體內的力量，一旦覺醒，足以讓他們害怕。”

蘇凝瑤目光一閃，立刻問：“你們有情報渠道？”

“不是我們有。”端木遲瑞聳肩，“是有人，把你們‘落入妖域’的事，傳給了他們。”

話音未落，四周忽然陷入死寂。

“來了。”端木遲瑞冷冷道，“他們來了。”

下一息，地面震動，一道巨樹猛然被轟斷，六道身影瞬間破空而出，攔住三人去路。為首一人，披黑金鱗甲，頭生鹿角，背負雙刀，面容森冷。

“端木遲瑞。”他聲音如鐵，“你私帶外族人闖禁地，還妄圖破開封印。你可知罪？”

端木遲瑞哂笑一聲：“我都被流放了，還怕什么罪？”

“那就別怪我們不留情。”那鹿角妖人冷冷一揮手，“殺——！”

嗖！

六道身影如幽鬼撲來，皆為妖族戰士，修為不下筑基后期，手段狠辣，殺意凌厲。

端木遲瑞瞇起眼：“來得比我想的快。”

“蘇凝瑤，你護住后方！”話音未落，他已瞬身而出，與為首的鹿角妖人激戰在一起，銀發飛揚，手中銀環扇，揮動便暗器如雨般沖向鹿角妖人。

蘇凝瑤立刻展開靈劍陣勢，七道冰藍劍芒鋪成防御網，封住兩名疾行妖修。

而徐貴，一抹冷意劃過眼底，右手翻掌抽出魔骨殘劍，一道灰紅劍影橫空而出，直接逼退一名從側翼偷襲的妖將，“你若不想死，滾。”徐貴如下命令般，說道。

那妖將一怔，卻反而獰笑：“魔氣？哈哈哈……果然，你就是那個‘混脈怪胎’！”

“殺你，就是替我族清污！”他怒吼一聲，渾身爆發出黑金戰氣，雙拳如虎豹之爪，直擊徐貴喉頸。

徐貴冷哼，魔元灌體，雙腳踏地，一劍貫喉。

叮！

對方護體戰甲擋住正面一擊，卻不料徐貴劍鋒一轉，斜刺入耳后薄弱處，一劍斷魂！

“還是太吵了。”他收劍而立，血濺半臉，卻毫無波動。

另一側，蘇凝瑤雖戰兩人，卻不落下風。她的劍式冷峻如霜，每一次斬落都精準封鎖對方靈竅。冰封術與追魂陣交替激發，使兩名妖修幾乎被困成靶子。

“給我定！”她喝聲一落，十數道靈符爆燃，化作一座霜紋法陣，將一人直接凍結成冰雕。

與此同時，端木遲瑞那邊亦陷入白熱戰局。

鹿角妖人氣勢凌厲，體內似蘊古妖血脈，出招之間帶有雷火之力。“你不該回來！”他怒吼，“你這種半血余孽，早該死在三年前那場清洗里！”

“哦~，是嗎，我命硬。”端木遲瑞掌指變幻，虛空凝劍，一記“流光斬”直劈鹿角妖人頭頂。

轟！

山林被炸出一個大坑，兩人同時倒退。

此刻，其余妖修亦被蘇凝瑤與徐貴逐一擊破，鮮血染林，戰意猶在。最后一人跪地求饒，卻被徐貴一劍封喉，未留余地。

戰斗結束。

林中只剩三人站立。

蘇凝瑤擦去血跡，臉色略顯蒼白。

“你還好嗎？”徐貴詢問蘇凝瑤的身體情況。

蘇凝瑤回道：“沒事。”

徐貴轉頭看向端木遲瑞：“這些人，是你族內‘清洗派’的人？”

“是。”端木遲瑞臉色不善，“他們要鏟除一切帶有‘妖神余脈’的存在。”“你、我，甚至一些不愿服從的舊族，都被列為‘污染者’。”

“所以你一直在逃？”蘇凝瑤輕聲問。

“不，在等。”端木遲瑞目光沉靜，“等能撐起反擊的機會。”

“而現在，我找到了。”他看向徐貴，第一次露出正式、甚至鄭重的目光：

“若你愿意，我妖族可以庇護你、教你、幫你掌控那股力量——但你必須站出來。”

徐貴望著遠方血林，片刻沉默，低聲道：

“你不怕我哪天失控，殺了你？”

“我怕。”端木遲瑞笑了笑，“但我更怕我什么都不做，就這樣死在宗門內部的清洗之下。”

“你若為魔、為妖、為人——我不管。”“你若有心，那我就賭你。”

三人相視無言。

片刻后，蘇凝瑤輕聲道：“石陣在哪？”

端木遲瑞抬手指向北方密林，“再走一炷香，就到了。但傳送只能啟動一次。”他看了徐貴一眼，“你們準備好了嗎？”

徐貴深吸一口氣，望向天邊仍未散盡的紫霧與火光。

“嗯。”

“我要活下去。”

蘇凝瑤聽著，輕輕一笑，仿佛松了口氣。

“那我們走吧。先殺出這片泥潭，再說以后。”端木遲瑞持扇子說道。

離境石陣前，三人靜立。

端木遲瑞施展秘術，喚醒石陣靈印，一道傳送光門緩緩浮現。“你們先走。”他忽然道。

“你不走？”蘇凝瑤皺眉。

“我還有些事，要留下來善后。”端木遲瑞笑了笑，“你們回宗門后，不會太平。但至少，有人會知道——你們沒死在妖域。”

“你確定不需要我們出手？”

“哈哈，你們若出手，那不得直接給清洗派老巢給一鍋端了”“你若真想幫，”他看向徐貴，聲音低沉，“等你完全覺醒那股血脈——來妖域最深處找我。到那時，我們再一起反擊。”

徐貴與他對視良久，終是輕輕點頭。

“記住你說的話。”

“我會。”

光門開啟，風涌四野。

徐貴與蘇凝瑤踏入其內，身影逐漸消失。

而林中，端木遲瑞背對光門，長衣輕揚，眼神如刀，轉身望向即將到來的新一輪清洗者，緩緩拔劍：

“來吧。該我動手了。你們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