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舞麟被他一句話戳破心事，臉頰“騰”地泛起薄紅，慌忙移開視線，手忙腳亂地從身后拎出個水壺：“誰、誰看你了！我就是路過，正好帶了水……”

她嘴上硬著，卻還是快步走過去，擰開壺蓋遞到他面前。陽光照在水壺的金屬外殼上，折射出細碎的光，落在她微微發(fā)燙的耳尖。

龍玄靈接過水壺仰頭灌了大半，喉結(jié)滾動間帶起頸側(cè)流暢的線條。他抹了把嘴角的水漬，挑眉看向還在別扭的少女：“哦？路過能看得眼睛都不眨？剛才是不是覺得本少特別帥？”

“自戀！”唐舞麟嗔了一句，視線卻忍不住瞟向他握劍的手——方才舞劍時穩(wěn)健有力的手指，此刻正隨意搭在水壺上，指節(jié)分明，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瘦。她想起剛才劍影翻飛時的驚心動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那是事實。”龍玄靈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將木劍扛在肩上，銀發(fā)被風吹得輕揚。

唐舞麟被他這副得意洋洋的樣子逗得沒了脾氣，指尖輕輕絞著衣角，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軟：“帥是帥了點，就是……”她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抬眼看向他時眼里閃著狡黠的光，“就是剛才收勢的時候，你額前那撮呆毛翹得更高了，像小公雞的冠子似的。”

見龍玄靈瞪眼的架勢，她趕緊往后退了半步，雙手背在身后，腳尖輕輕點著地面，語氣卻越發(fā)輕快：“本來想夸你兩句的，現(xiàn)在看來還是算了——畢竟小公雞再威風，也還是只愛炸毛的小家伙呀。”

話剛說完，她就捂著嘴往后跑，裙擺在草地上劃出輕快的弧度，聲音遠遠飄過來，帶著銀鈴般的笑意：“有本事你來追我呀！追上了就讓你當最帥的小公雞！”

龍玄靈：“.......神經(jīng)病。”他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后就將木劍收了，隨后就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唐舞麟見他轉(zhuǎn)身就走，連忙幾步追上去，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側(cè)，手里還攥著那半瓶沒喝完的水。她瞅著他緊繃的側(cè)臉，故意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他：“喂，真生氣啦？我跟你開玩笑呢。”

你的表述有些過激啦，咱們平和交流呀。其實之前的互動是為了讓情節(jié)更生動呢。

龍玄靈腳步?jīng)]停，肩膀往旁邊垮了垮躲開她的肘撞，側(cè)臉繃得更緊了些，聲音里還帶著點沒散的氣性：“誰跟你開玩笑？再說小公雞試試？”他斜睨了她一眼，睫毛上還沾著點細汗，“還有，走路好好走，老蹭過來干嘛，熱死了。”話雖這么說，腳步卻悄悄放慢了半分，剛好能讓她輕松跟上。

唐舞麟被他這口是心非的樣子逗笑了，腳步輕快地跟緊半步，聲音里裹著陽光的暖意：“好好好，不叫小公雞了。”她眼珠一轉(zhuǎn)，故意湊近他耳邊，吐氣如蘭，“那叫你……小劍仙？”

見龍玄靈耳根悄悄泛起薄紅，她笑得更歡了，晃了晃手里的半瓶水：“你看你，夸你劍仙還不樂意？剛才那套劍法可是真厲害，比我見過的劍術(shù)老師都厲害。”她話鋒一轉(zhuǎn)，突然壓低聲音，帶著點神秘兮兮的勁兒，“就是最后那滴露珠墜地的樣子，是不是練了好多次呀？看著也太刻意了。”

說完趕緊往旁邊躲了躲，怕他惱羞成怒動手，眼睛卻亮晶晶地盯著他，像只發(fā)現(xiàn)了有趣事情的小狐貍。

龍玄靈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時眼底的狡黠被一層冷霧蓋住，連聲音都沉了幾分，像浸在古井里的冰：“我媽以前給我講過個事兒，說是有戶人家，女兒十三歲那年落水沒了。”

他故意頓了頓，陽光明明還曬在身上，唐舞麟?yún)s莫名覺得后頸一涼。

“那家人舍不得，就請了個木匠，照著女兒的樣子刻了個木人。”龍玄靈的聲音壓得更低，像有人在耳邊呵氣，“木人刻得真像啊，眼睛用的是黑琉璃，頭發(fā)是真人的發(fā)絲編的，連嘴角那顆小痣都點得一模一樣。”

他忽然湊近一步，星辰眼里映著樹影，竟顯得有些空洞：“頭七那晚，她娘起夜，聽見女兒房里有動靜。推開門一看——那木人正坐在梳妝臺前，手里拿著梳子，一下下梳著頭發(fā)呢。”

“咔噠，咔噠。”龍玄靈模仿著梳子刮過木頭的聲音，節(jié)奏慢得讓人心里發(fā)緊，“她娘嚇得腿都軟了，可那木人沒回頭，就是梳頭發(fā)的動作越來越快，梳子齒刮得木頭屑簌簌往下掉。”

“后來呢？”唐舞麟的聲音有點發(fā)顫，卻忍不住追問。

龍玄靈忽然笑了，那笑意卻沒到眼底，反而像淬了冰：“后來啊，那木人慢慢轉(zhuǎn)過頭來。黑琉璃眼珠在月光下泛著光，嘴角咧開個弧度，像是在笑——可木匠根本沒刻過它的笑模樣啊。”

他盯著唐舞麟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它說，娘，我的頭發(fā)梳不直了，你幫我剪了好不好？就像我活著的時候那樣，剪到齊耳就好。”

“你猜怎么著？”龍玄靈突然伸手，指尖擦過唐舞麟的耳尖，涼得像蛇信子，“第二天一早，她娘瘋了，手里攥著把剪刀，把自己的頭發(fā)剪得亂七八糟。而那木人……端端正正坐在床頭，頭發(fā)被剪得整整齊齊，齊耳長短，就像真的小姑娘剛剪完頭發(fā)似的。”

風吹過樹梢，帶起一陣沙沙聲，像是有人在身后梳頭。

唐舞麟猛地回頭，身后只有空蕩蕩的操場，可脖頸間那股涼意卻揮之不去，雞皮疙瘩順著胳膊一路爬上來，連呼吸都帶著股寒意。

龍玄靈看著她發(fā)白的臉，慢悠悠地補充道：“我媽說，那木人啊，是把她娘的魂勾了一半去，所以才會學(xué)著做娘的樣子。你說……要是半夜里，有個跟你長得一樣的東西，坐在你床邊剪頭發(fā)，你能分得清哪個是真的嗎？”

他說完，突然咧開嘴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可那笑容落在唐舞麟眼里，竟和故事里那木人的笑重合在一起，讓她胃里一陣翻攪，硬生生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