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卷起漫天雪粒拍打在臉上,如同細碎的冰刀。云清月裹緊單薄的狐裘,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茫茫冰川上。距離沙漠一別已經半月有余,玄翊留下的樹皮訊息只有三個字:“北海見“。
“姑娘,不能再往前了!“年邁的獵戶第三次停下腳步,皮帽下的眼睛充滿恐懼,“前面是死亡冰原,連雪狼都不敢靠近。傳說那里住著吃人的雪妖,進去的人都會......“
話音未落,遠處冰川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碎裂聲。一道金光如利劍般沖破冰層,直上云霄,將低垂的云層都染成金色!
“是金靈珠的力量!“云清月顧不上解釋,解下腰間錢袋塞給獵戶,“回去吧,接下來的路我自己走。“
獵戶還想勸阻,卻在看到云清月眼中閃爍的月華時駭然后退,畫著十字倉皇逃離。
穿過一片犬牙交錯的冰錐林,眼前的景象讓云清月呼吸一滯——玄翊被冰封在一塊巨大的冰柱中,雙目緊閉,如同沉睡的水晶棺槨。冰柱周圍站著五個黑袍人,正用詭異的儀式匕首劃開自己的手腕,將黑血滴在冰面上。每滴下一滴血,冰層就泛起一絲黑氣,向中心的玄翊蔓延。
“住手!“云清月甩出七根淬了木靈珠生機的銀針,精準命中五個黑袍人的后頸要穴。
然而他們只是機械地轉過頭,露出青銅面具下的空洞雙眼——這些根本不是活人,而是被操控的傀儡!其中一人抬手拔出頸間銀針,黑血從傷口汩汩流出卻渾然不覺,繼續著邪惡的儀式。
冰柱突然裂開無數細紋,玄翊猛地睜開眼睛,瞳孔竟變成了純粹的金色,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他破冰而出,背后展開的金翼比在沙漠時更加凝實,每一片羽毛都如真金般閃耀。抬手間,一道金光橫掃,五個傀儡瞬間灰飛煙滅。
“玄翊?“云清月試探著呼喚,手指悄悄摸向腰間的玉佩。
他轉過頭,眼神陌生而冰冷:“凡人,你為何知曉本座名諱?“聲音里帶著金屬般的回響,完全不是玄翊平時的語調。
云清月如遭雷擊,這才注意到他心口處重新浮現出五星印記,只是這次變成了耀眼的金色!金靈珠激活了他的上古血脈,卻也喚醒了魔尊埋藏更深的另一部分分魂。
“金靈珠激活了你的血脈,但也讓魔尊的分魂趁虛而入......“她恍然大悟,急忙取出木靈珠,“看著我,你還記得月宮的約定嗎?三萬次月升月落......“
青光籠罩玄翊,他痛苦地抱住頭,金黑兩色在眼中交替閃爍。就在此時,冰面突然劇烈震動,一只巨大的骨手破冰而出!
“終于...等到金靈珠宿主......“冰層下傳來沉悶的轟鳴,“魔尊大人...屬下為您獻上這份厚禮......“
數十丈高的冰霜巨人爬出裂縫,全身由萬年寒冰構成,胸腔內跳動著幽藍的魔火。它張口噴出極寒吐息,所過之處連空氣都被凍結,形成一片晶瑩的冰霧!
玄翊——或者說占據他身體的意識——本能地推開云清月,自己卻被吐息正面擊中,瞬間凍成冰雕。冰霜巨人發出得意的咆哮,伸手抓向被冰封的玄翊。
“不!“云清月不顧危險撲上去,木靈珠與冰雕接觸的剎那,她看到了玄翊神識海中的景象——
金色與黑色的浪潮相互撕扯,而在最深處,玄翊的真正神魂被鎖鏈禁錮,正一點點沉入黑暗。更可怕的是,那些鎖鏈上刻滿了與噬魂碑相同的符文,正在吸收他的記憶與情感。
“堅持住......“她將額頭貼在被冰封的玄翊額頭上,月華之力全力輸出,“這次換我帶你回家......“
木靈珠的青光與金靈珠的金光交織,竟在冰雕表面形成一層薄薄的水膜。云清月咬破手指,以血為墨,在水膜上畫出月宮最古老的喚魂禁紋:“月華映照,神魂歸位!“
禁紋完成的瞬間,兩道流光從她懷中飛出——正是那兩塊殘缺的玉佩!它們懸浮在冰雕兩側,投射出一幅幅畫面:瑤池初遇時他的驚艷一瞥,并肩作戰時默契的背影,月桂樹下交換的信物......前世記憶如洪流般沖擊著冰封的神識。
“啊——!“冰雕爆裂開來,玄翊渾身濕透地跌落在地,眼中的金色褪去,恢復了清明。他劇烈咳嗽著,吐出一口混合著冰碴的黑血。
冰霜巨人發出憤怒的咆哮,揮拳砸來。玄翊勉強抬手,金靈珠光芒大盛,一道金光如利劍刺入巨人胸口的魔火。
“現在!“他大喊。
云清月將木靈珠擲出,青金兩色光芒交織,形成一張天羅地網。冰霜巨人在光芒中發出最后的哀嚎,龐大的身軀轟然崩塌,化為無數冰晶灑落。
風雪漸息,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玄翊虛弱地握住云清月的手:“這次...是你救了我......“他的手掌溫暖如初,再沒有那種金屬般的冰冷。
云清月笑著流淚,將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三萬次月升月落的約定,才剛開始計數呢。“
遠處冰面上,一塊晶瑩的藍色晶體正緩緩浮現——水靈珠感應到兩枚靈珠的力量,自行現世了!晶體內部似有波濤洶涌,隱約還能看到一條小龍在其中游弋。
就在兩人準備上前取珠時,身后的雪地突然炸開!一個佝僂的身影從地下鉆出,枯瘦如柴的手指直取云清月后心——正是當初在皇陵有過一面之緣的魔修首領!
“小心!“玄翊推開云清月,自己卻被魔修的骨爪貫穿肩膀!
魔修發出夜梟般的笑聲:“魔尊大人...您忠實的奴仆來解救您了......“說著掏出一塊噬魂碑碎片,狠狠按在玄翊心口的疤痕上!
鮮血噴涌而出,玄翊的瞳孔再次變成金色,但這次他死死咬住嘴唇,硬是沒讓魔尊的意識占據上風。云清月趁機擲出銀針,卻被魔修周身的黑霧彈開。
危急關頭,冰面上的水靈珠突然自行飛起,化作一條水龍撲向魔修!極寒的水流瞬間將他凍成冰雕,玄翊忍痛揮拳,冰雕應聲碎裂。
“沒事了...都結束了......“云清月扶住搖搖欲墜的玄翊,卻發現他的體溫正在急劇下降。
水靈珠懸浮在他們頭頂,灑下治愈的藍光。玄翊的傷口停止流血,但嘴唇仍然青紫。云清月突然明白什么,捧起水靈珠含入口中,然后俯身將靈珠渡入玄翊口中。
珠玉流轉間,兩人的氣息奇妙地交融在一起。水靈珠在他們唇間發出悅耳的嗡鳴,最終一分為二,化作兩道流光分別沒入兩人心口。
“這是......“玄翊驚訝地摸著自己胸口,那里多了一個水滴形的藍色印記。
“靈珠認主。“云清月微笑,“看來它選擇了我們兩個人。“
遠處,血月悄然升起。五顆異星已經連成一線,距離最終的五星連珠,只剩不到七日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