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營帳后薛扶凜便像丟失了魂魄般呆愣愣地坐在床上,她的腦中像是被一團黑霧籠罩,看不清前路。
兄長的話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
回想著自己這兩年來做的事——動用酷刑、枉顧人命、見死不救……
薛扶凜想著自己做的一樁樁一件件,她用雙手捂住臉,渾身顫抖,哭的越來越厲害,但她的腦子卻越來越清晰,禁錮她的鎖鏈正在一寸寸斷裂——
“啪嗒!”
薛扶凜的腦子驟然清明,那團黑霧也被驅(qū)散,薛扶凜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輕松了,有一股暖意正在她的心中彌漫開來,似乎困住她許久的謎題終于被破解開來——她想明白了。
薛扶凜擦掉臉上的淚,站起身走到帳外發(fā)覺天色已微亮,她竟是想了一夜,于是她走到一處平地,將她的劍拔了出來。
這一次她的劍氣不再如從前般沉郁,仿佛春回大地、嫩芽初生,出現(xiàn)了絲絲生機,她的身形也開始輕靈縹緲,雖然劍招仍然凌厲,但不再滿是殺意,她似乎找回了從前的薛扶凜的影子。
薛扶凜感受到自己心境的變化,露出了一絲笑容,收起劍向薛扶南的營帳走去。
眾將士一走出營帳便看到薛扶南的營帳前跪了一個人,正想著是哪個人惹怒了少將軍在這罰跪,待看到正臉紛紛震驚不已。
竟是薛小將軍!
他們兄妹一向感情好,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少將軍竟讓薛小將軍在這罰跪。
薛扶南從營帳中走出看到薛扶凜跪在他營帳前時,他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看來小妹這是想明白了,他原來那個善良爛漫的小妹要回來了嗎?
薛扶南剛走上前想將薛扶凜扶起,便見薛扶凜舉起了手中的戒鞭。
“薛扶凜被仇恨蒙蔽,心胸狹隘不知憐憫百姓,在軍中不知體恤下士,審問刑犯手段殘忍,見死不救有悖人倫,因一己私心險些枉顧人命鑄下大錯,今誠心悔過,求少將軍親自處以軍法!”
眾人聽到這番話紛紛議論起來。
“我還以為薛小將軍是生性冷淡呢,沒成想竟是因仇恨所致。”
“原來如此,我就說薛小將軍美若天仙手段卻這么殘忍不正常,現(xiàn)下看來果真另有隱情,不過薛小將軍雖對我們不親近,但也并未虧待我們,沒必要請軍法吧”
眾人聽到紛紛贊同。
“對啊,薛小將軍如今也知錯了,就別罰了吧”
“我也同意!”
……
這些話薛扶凜聽到了,薛扶南也同樣聽到了。
薛扶南正想著不如就這樣,他也舍不得打自己小妹,既然寧兒已經(jīng)想明白就不必再罰了。
還不急薛扶南開口,就聽到薛扶凜再次舉著戒鞭喊道:“多謝諸位不計較,但我始終愧對于大家,今日若不遭受懲戒,我心里始終會有一道坎,薛扶凜請少將軍親自行軍法!”
薛扶南知道一旦薛扶凜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見她執(zhí)意如此,薛扶南只得狠下心握了握拳,走上前接過了戒鞭。
在眾人的注視下第一道戒鞭打了下來。
“啪——!”
戒鞭打在身上,薛扶凜悶哼一聲,仍是挺直了脊背。
“啪——!啪——!”
兩道戒鞭落下,薛扶凜身后多了兩道血痕,但她咬緊牙仍然挺直脊背。
……
“少將軍,就到這里吧,打了這么多鞭已經(jīng)夠了!”
圍觀的將士實在看不下去了,薛扶凜未犯大錯幾十鞭下去已經(jīng)夠了。
此時薛扶凜臉色蒼白、滿頭大汗,頭發(fā)凌亂地貼在臉上,她的背后盡是鮮紅的血痕縱橫交錯,令人觸目驚心。
薛扶凜早已彎了脊背,此時口吐鮮血全身顫抖被打得趴倒在地上,但薛扶凜仍然想起來,她以左手將自己撐起想要繼續(xù)跪著受刑,但身形一晃支撐不住,便又趴倒在地。
眾將士見此紛紛跪下請求薛扶南別打了。
但薛扶南沒動,他仍舊看著薛扶凜。
只見薛扶凜再次顫顫巍巍地將自己上半身撐起,她的聲音已經(jīng)嘶啞,整張臉也糊滿鮮血,但仍然大喊道:“請少將軍用刑!”
聞言,薛扶南緊了緊顫抖的手,捏緊鞭子,繼續(xù)用力揮下,打在薛扶凜身上。
“啪——!啪——!”
再次挨了兩鞭的薛扶凜又是一晃,險些就要倒下去,但她沒有,明明身體已經(jīng)搖搖欲墜,但她還是用力撐著。
四周的將士都揪緊了手,緊緊地盯著薛扶凜的方向,只待她支撐不住便去扶住她。
又是幾鞭下去,隨著薛扶凜閉上雙眼,她終于倒了下去。
“薛小將軍!”
“寧兒!”
薛扶南見薛扶凜倒下,立馬扔掉了手中的戒鞭跑到薛扶凜身旁將她抱進了營帳。
眾將士也在薛扶凜倒下的一瞬間起身想要將薛扶凜扶住,但見到薛扶南已將薛扶凜抱進營帳,有幾個機靈的便趕緊跑去叫了軍醫(yī)。
“薛小將軍這是何苦啊,我等從沒怪過她”薛扶凜麾下的眾多將士圍在一起紛紛討論著。
“我們不怪她,但她怪她自己,她這是在給我們給自己一個交待,有這樣一個將軍,是我們的幸事”此時一個人沉沉開口。
正是薛扶凜初入虎林軍時向她挑戰(zhàn)的陳豐。
當(dāng)年薛扶凜戰(zhàn)勝他后,陳豐便認(rèn)定了薛扶凜,他努力練武,跟隨著進了薛扶凜的麾下,或許薛扶凜早已不記得他,但陳豐一直默默地關(guān)注著她,也關(guān)注著她的變化。
陳豐看著薛扶凜夜以繼日的練武,在她提升自我的同時也漸漸忘卻了曾經(jīng)的自己,陳豐不由為她感到擔(dān)心,但今日,他徹底放下心來,或許曾經(jīng)的薛扶凜要回來了,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她。
營帳內(nèi)
薛扶南看著自己妹妹這副虛弱的模樣,既心疼又欣慰,從前那個善良靈動的小妹終于要回來了,但讓自己把她打成這幅模樣,薛扶南也是一陣心疼。
讓爹知道了自己把小妹打成這樣,回去定是要打死自己吧?
薛扶南內(nèi)心嗚嗚流淚,他更心疼他自己!同時又自我洗腦身為兄長就是要背負(fù)這一切。
看著薛扶凜這一身傷定是不能留下疤了,小妹還沒嫁人呢。
見醫(yī)女來了,薛扶南便起身將位置讓了出來。
“孟姑娘我小妹她就麻煩你了,你可一定別讓她身上留疤。”
孟詩尋聽到薛扶南這番交代不由好笑“既擔(dān)心留疤,那當(dāng)時你打的時候怎么不收著點?這都打了才來說。”
薛扶南對此也沒話說,畢竟小妹決定的事那是怎么都勸不回來的,他若是打輕了,小妹也會讓換個人來打,是以還不如就讓他打,自己的小妹當(dāng)然是自己教育。
見薛扶南不說話,孟詩尋也懶得說他“我定會盡全力讓扶凜不留疤的,行了你出去練兵吧”揮揮手便將薛扶南趕了出去。
孟詩尋看著沉睡的薛扶凜嘆了口氣,怎么又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
真是一刻都離不得。
孟詩尋在腦子里抱怨完便又轉(zhuǎn)過身去準(zhǔn)備工具幫薛扶凜清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