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前輩，您能詳細說說他帶回來的那個朋友嗎？有沒有什么特征？”

老警員皺著眉頭，努力回憶著，“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當時他姑姑一家太著急了，只顧著數落那小子，也沒仔細說那個朋友的情況。不過聽他們提了一嘴，說那個朋友看起來有些神秘兮兮的，話不多，總是戴著個帽子，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臉。”

祝宏逸和陳青筠對視一眼，心中的疑慮更重了。

如果是來玩的朋友，沒必要搞的那么神秘。

“那皮志行回來之后，有沒有什么異常的舉動？”祝宏逸繼續追問。

“異常的舉動？應該沒有吧，不過現在想想，他從那個朋友回來以后，好像再也沒出去過，我說的出去是留紙條離家出走那種。

“他姑姑一家還以為他終于想開了，不再溜出去了，反正只要在家就會覺得安全一些。

“不過從那以后，皮志行就更加孤僻了，不止是不會出遠門，好像連家門都沒怎么出去過。”

祝宏逸用手指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問道，“他那個朋友呢？”

“據說只住了兩天就離開了，整個人神神秘秘的。”

“能查到他的信息嗎前輩？”

“應該是可以，不過時間有點久了，要稍等我一下。”老警員向他們點了點頭，走回自己的電腦前，打開系統開始查詢那天的車票信息。

兩個人坐在檔案前，再次翻看紙質文件，尋找有用信息。

不過也沒什么信息能比剛剛老警員說的那些更有用了，紙質文件能承載的東西還是有限。

片刻。

“有了，你們過來看。”老警員招呼他們。

“就是這個人，茅旭。”他指了指屏幕，示意他們兩個看這個人的資料。

茅旭，28歲，男，現在生活在第四區F4區域，自由職業者。

F4區域……這不是警局周圍嗎？

等問過皮志行的情況后，可以回去問問其他的同事，他們應該也對這個人進行上門調查了。

祝宏逸和陳青筠對老警員表示了感謝，兩個人出門上車，就向皮志行姑姑家的方向開去。

今天祝宏逸沒跟陳青筠搶駕駛位，反正不過十來分鐘的路程，有本事她直接開馬路牙子上，這樣也就不用去干正事了。

……

車停下，兩人下車到達目的地，敲門。

今天恰好是個工作日，周圍顯得靜悄悄的，大抵是因為住戶們絕大多數都去上班了。

之前也說過，姑姑姑父兩口子算是中產階級，住的房子也是符合身份的。雖然不是什么豪宅或者小獨棟這樣的，但是公寓樓干凈整潔，還有專門的物業公司做服務。

要知道，在這個時候，很多小區都成了野生的小區。

業主們不得不自行成立保安隊，家家戶戶輪著去執勤。

過了幾秒鐘，屋里傳來一個略有些沙啞的聲音，“你好，哪位？”

陳青筠也看到有人在通過貓眼觀察他們，從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警員證展示了一下，回復道，“我們是第四區警局的警員，現在有些事情想要詢問皮志行，請問他在家么？”

屋里的人沉默了。

他倆也都知道是他。

又過了幾秒鐘，“我就是，你們找我有什么事嗎？”

“是有關你二十九中同學的事情，方便讓我們進去嗎？”

又是一段沉默。

片刻。

聽到了門鎖解開的聲音，門開。

人大半個身子都躲在門后面，看得出來有宅男的基本特征——社交恐懼、畏生。

讓進門，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皮志行雖然有點慌亂，但還是有基本的禮儀的。扭頭去廚房里找了兩個杯子，接了兩杯水放在他們面前，在旁邊的單人沙發坐好。

可以說是坐的板板正正，這個坐姿讓祝宏逸想起了小時候親戚家小朋友剛上學，努力討好老師的樣子。

雙手交織，再加上臉上的神色，非常明顯的讓人看出他的慌亂。

陳青筠道了一聲謝謝，扭頭也安慰他不用緊張，只是例行詢問罷了。

聽到例行詢問，皮志行慫著的肩剛放松下來，一聽到問題立刻慫的更高了，“大井奈奈子、富蘭克林·吉布森都是你高中的同班同學吧？”

“是、是的……”這會皮志行已經開始聲音打顫了，祝宏逸猜想他應該是知道了兩人的死訊，就是不知道從哪種途徑知道的。

是電視上的新聞、網絡上面，亦或是其他的渠道？

陳青筠看他的神態也明白了，“看來你已經知道他們的死訊了是嗎？”

皮志行哆哆嗦嗦的點頭，祝宏逸總感覺他害怕的有些過頭了，這種反應多少有點令人生疑。

“他們兩個在高中時關系怎么樣？”死者在高中的關系網成為了重中之重，因為這些都是紙質材料上沒有記載的，只能通過他們走訪調查才能明白。

皮志行咽了口吐沫，勉強鎮定下來。

“他、他們兩個高中關系挺好的，或者不如說他們有一個小團體，大家的關系都、都不錯。”

“小團體？”

“是，除了你剛剛說的，大井奈奈子和富蘭克林·吉布森，還有三個人，分別是芙蕾·福克斯、米蘭和茅、茅旭。”

祝宏逸和陳青筠對視一眼，茅旭這個名字出現了，而且還和另外兩個死者關系很好。

不過沒人打斷皮志行，只是示意他繼續說。

“其中，大井奈奈子、富蘭克林·吉布森和茅旭他們三個是和我一個班的同學，我們都在4班，福克斯是3班的，米蘭是5班的，都在隔壁。

“平時他們只要有時間就會湊在一起，經常上學放學也都是同進同出的，關系一直都很好。直到高三下半學期，不知道怎么的，茅旭就和其他四個人鬧翻了。”

陳青筠挑眉，“你不知道原因嗎？”

皮志行搖頭，重新歸于沉默，仿佛剛才那段話耗盡了他所有的能量。

“那二十九中同學會呢？”

皮志行又醞釀了一會，“我之前在家里的時間比較多，后來那個同學會的會長不干了，我就接過來了。”

“聽說你去拜訪了很多以前的老同學是嗎，你有他們的家庭住址？”

“沒有沒有沒有！”皮志行一下子慌張起來，連忙搖頭。

“那你是怎么找他們的？”

皮志行使勁絞著自己的幾根手指頭，因為過于用力幾個關節都已經開始泛白。

“我我我，都是提前問他們在哪個區域，然、然后去了區域再聯系他們……”

“你確定沒騙我們吧，我們也會去你其他的同學那里求證的。”

聽到這話，皮志行倒是突然鎮定下來了，只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祝宏逸在旁邊看著這個人，感覺有點奇怪。

他前后的變化有點割裂了，如果按照他的態度來推斷的話，應該是知道每個同學，或者說是他拜訪過的同學的地址的，但是似乎又覺得不會有人調查到他知道。

陳青筠看到他的反應沒說話，只是繼續問，“你去第四區的時候見過大井奈奈子和富蘭克林·吉布森？”

“沒有，他們兩個只是推脫說很忙，沒時間跟我見面。”

這時候，祝宏逸在旁邊突然插話，“你應該是知道他們兩個在火螢工作的吧？”

皮志行似乎被他突然出聲嚇了個激靈，很勉強的點了點頭。

“之前他們兩個在同學會的群里炫耀過，群里的大家都知道。”

祝宏逸點頭，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有機會通過他們的工作地點，反向追蹤到他們的家庭住址。

“那，茅旭呢？”

皮志行聽到這個名字開始，身體就開始顫抖，好像在害怕什么。

“我、我跟他不熟，那次都正好到那邊了，我就想著見一下。”皮志行咽了下口水，眼中恐懼深藏，“他說，他最近挺閑的，也沒什么事干，就要跟我回來玩玩。

“我害怕給姑姑添麻煩，就沒答應，但是他硬跟著就回來了。

“不過，他跟來以后也沒怎么找我，就自己在這邊玩了兩天就回去了。”

祝宏逸和陳青筠顯然不信，但問來問去也問不出更多東西了，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交換了一下想法，發現認知比較統一。

皮志行心里有鬼。

倒不是說他今天說了謊話，當然，也不能說他今天沒說謊，只是從目前來看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但是，有所隱瞞，缺失的部分應該和茅旭有關系。

可是皮志行沒有犯錯誤，他們沒辦法強行撬開他的嘴。

這個區其他兩個二十九中畢業的人他們也順道去調查了一下，只不過沒有什么收獲。

他們都是普通人，比皮志行他們低兩級，和他們基本沒有交集，平時在同學會里也沒什么存在感，都在為了自己的生活而奔波，根本沒空去關注這幫子閑人。

之前皮志行也拜訪過他們，不過大家沒有什么共同語言，只是找了個小店喝了杯茶、聊了聊天，就散了。

末了，那兩個人還要吐槽同學會的人就是瞎嗨，吐槽皮志行拿著雞毛當令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