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鐘撞響第七下時，林玄策站在了長老殿的朱漆門前。

他垂眸盯著自己袖口——那里還沾著昨夜與玄陰教高手交手時濺上的黑血，此刻在晨霧里泛著暗紫。

腰間玉墜貼著皮膚，溫溫的，像在提醒他昨夜發生的一切并非夢境。

“林玄策，長老召見。“守門的外門弟子掀開棉簾，聲音里帶著幾分探究。

殿內檀香混著藥草香撲面而來。

林玄策抬眼，正看見丹閣長老柳青坐在紫檀木案后。

這位年近六旬的老者須發皆白，卻生著一雙清亮的眼睛，此刻正盯著案上三枚青碧色的丹藥，指尖輕輕叩著青玉鎮紙。

“過來。“柳青抬了抬下巴。

林玄策上前兩步，目光掃過案上丹藥——是養氣丸，凡境九重突破靈境用的輔助丹。

但尋常養氣丸呈暗黃色，這三枚卻泛著青玉光澤，表面還流轉著若有若無的靈氣紋路。

“這是你昨日在丙字號丹房煉的？“柳青突然開口，聲音像敲在玉磬上。

林玄策心頭一跳。

他確實在昨日寅時替病了的老丹童頂班，用了半爐次等藥材煉出六顆養氣丸。

其中三顆被他悄悄用系統吞噬來的丹方改良過，加了點靈草汁液提純度。

“回長老，是弟子幫張伯代班時煉的。“他垂著眼睛，語氣恭謹，“張伯說丹火沒控好，讓弟子試試補救。“

“補救？“柳青突然笑了，指尖拈起一枚丹藥拋向空中。

那丹藥竟在半空中懸停，表面靈氣紋路驟然清晰，“凡境丹師煉養氣丸，能讓丹紋顯形的，天玄城十年沒出過一個。

你說這是'補救'？“

林玄策喉結動了動。

他能感覺到柳青的靈識正像溫水般漫過來，在他周身游走。

這是丹閣長老特有的“探丹術“，能通過靈識波動判斷煉丹者的火候掌控。

“弟子...只是運氣好。“他壓下心頭的警惕，“前日整理藥材時，見庫房里的朱果快過期了，想著混在藥引里或許能提提靈氣。“

“朱果？“柳青的手指頓在半空。

丹閣庫房的朱果存了三年，早該當廢料處理，可經林玄策這么一說——他突然想起昨日藥庫管事匯報，說丙字號丹房的藥材損耗比往日少了三成。

殿內一時靜得能聽見銅漏滴水的聲音。

林玄策盯著柳青案角的《太玄丹經》，看見自己的倒影在泛黃的紙頁上搖晃。

他知道這老頭在等什么——要么是年輕人被夸后的得意忘形，要么是藏拙的欲蓋彌彰。

“丹閣大比的預選賽，下月初三開爐。“柳青突然翻開手邊的燙金請帖，“我替你報了名。

若能進前三，直接升正式丹師，月俸翻五倍，還能進藏經閣看半卷《九天真火訣》。“

林玄策的睫毛顫了顫。

正式丹師是丹童們做夢都想爬的位置，可此刻他盯著柳青眼角的細紋，想起昨夜那枚刻著“戊“字的玄陰令牌。

玄陰教的手，早伸到丹閣里了吧？

“長老厚愛，弟子惶恐。“他彎下腰，袖中玉墜突然發燙——系統彈出提示：“檢測到柳青釋放善意值+15，當前好感度42（中立）。“

“惶恐什么？“柳青把請帖推過來，目光掃過林玄策腰間的玉墜，“丹道一途，最忌藏私。

你若真有大才...“他頓了頓，“不必拘泥于丹閣。“

林玄策的呼吸一滯。

這后半句的語氣太淡，像隨意的閑聊，可他分明在柳青眼底看見了試探的光。

玄陰教這些年拉攏了多少勢力？

丹閣表面中立，可長老們真的干凈嗎？

“弟子愚鈍，只想著煉好每爐丹。“他垂著的手悄悄攥緊，“若能為丹閣爭光，便是最大的福氣。“

柳青盯著他看了片刻，突然笑出了聲：“好個'煉好每爐丹'。“他起身走到窗邊，望著丹閣后園的藥田，“去準備吧，大比時莫要讓我失望。“

林玄策退到殿外時，后背已經浸了層薄汗。

晨霧不知何時散了，陽光透過廊下的紫藤花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影。

他摸了摸腰間的玉墜，系統提示音在識海響起：“檢測到任務'丹閣大比'觸發，完成獎勵：養氣丸改良丹方（完整）、簽到空間擴容至100平米。“

回到柴房時，小林正蹲在門檻上啃饅頭。

見他回來，立刻跳起來，手里的半塊饅頭掉在地上：“林哥！

李管事剛才來查丹爐，問我你昨夜去哪兒了，我、我按你教的說在幫張伯曬藥草...“

林玄策彎腰撿起饅頭，拍了拍灰塞回小林手里：“他還說什么？“

“他...他捏碎了我手里的藥篩。“小林眼眶發紅，指節上還留著青紫色的指痕，“說我最近總跟你混，怕是被帶壞了。

林哥，他是不是發現我...“

“發現了又如何？“林玄策摸出昨日從玄陰高手那里得來的青銅令牌，在手里轉了轉，“他若真想動手，就不會只捏碎藥篩。“

話音未落，柴房外突然傳來踢門聲。

李通陰鷙的臉從門縫里擠進來：“林玄策，長老召見完了？

倒是挺能攀高枝啊！“

林玄策擋住要沖出去的小林，笑著迎上去：“李管事這是來指導弟子煉丹？

前日您說丹火要'穩如老狗'，弟子記著呢。“

“嘴硬！“李通的三角眼瞇成一條縫，目光掃過林玄策腰間的玉墜，“丹閣大比的名額是能隨便拿的？

我倒要看看，你這野路子丹童，煉爐丹會不會炸鍋！“

他甩袖走后，小林立刻湊過來：“林哥，他剛才看你玉墜的眼神...像要吃人。“

“他想吃的不是玉墜。“林玄策望著李通離去的方向，玉墜在掌心發燙，“是我這條命。“

深夜，簽到空間里。

林玄策盤坐在石臺上，面前擺著三株剛生成的靈草。

時間加速到1:10的空間里，晨露在草葉上凝結又蒸發，不過片刻就完成了一晝夜的生長。

“吞噬玄陰高手殘留靈力，轉化經驗值3000。“系統提示音響起時，他的經脈里騰起熱流，凡境七重的瓶頸應聲而破。

“嘗試煉制改良養氣丸。“他取出丹爐，按照系統兌換的丹方投入藥材。

靈草入爐的瞬間，丹火突然暴漲——這是他用吞噬來的“控火術“在調整火候。

“丹紋顯形進度：60%...70%...90%！“

系統的提示音讓他眼底發亮。

當第一枚泛著青玉光澤的養氣丸出爐時，空間外的天色剛泛起魚肚白。

“林哥！“小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長老殿的人送帖子來了！

說是丹閣大比的預選賽通知，讓你明日去演武場領丹爐！“

林玄策擦了擦丹爐上的靈氣，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玄陰教的爪牙，李通的陰謀，丹閣的試探——這些他都接下了。

畢竟，真正的戲碼，才剛剛開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