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潛艇“深海號”在馬里亞納海溝發(fā)現(xiàn)異常熱源。
下潛后,我們目睹了發(fā)光巨物組成的海底森林。
那些蜿蜒的生物體長達數(shù)百米,發(fā)出幽藍光芒。
當機械臂試圖采集樣本時,整片“森林”突然蘇醒。
成千上萬的發(fā)光觸須纏繞潛艇,金屬外殼發(fā)出呻吟。
聲納顯示它們正用低頻信號交流,似乎在討論如何處置入侵者。
副駕駛蘇嵐顫抖著說:“教授,它們在說話……”
“深海號”懸停于馬里亞納海溝上方,如同一粒被遺忘在墨水瓶底的沉重水銀珠。舷窗外,是絕對的黑暗,濃稠、深重,吞噬著一切窺探的目光。只有潛艇自身幾束慘白的光柱,勉強撕開這亙古的帷幕,照亮前方一小片虛無的海水。偶爾,一道形如鬼魅的輪廓——一條拖著發(fā)光誘餌的琵琶魚,或是一簇緩慢飄過的透明管水母——被燈光驚擾,倏忽閃現(xiàn),又迅速隱沒回無邊無際的墨色里,仿佛從未存在過。
艇內(nèi),只有儀器運轉(zhuǎn)時低沉單調(diào)的嗡鳴,以及空氣循環(huán)系統(tǒng)永無止息的低語。陳默教授,這位頭發(fā)已夾雜銀絲的海洋生物學家,此刻正坐在主控臺前,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緊盯著那塊閃爍著幽光的屏幕。屏幕上,一條代表溫度變化的曲線,正以近乎癲狂的姿態(tài)向上飆升。熱源異常讀數(shù)——11700米深處,一個理論上不該存在如此劇烈地熱活動的區(qū)域。
“航向修正完畢,教授。深度鎖定目標熱源點。”副駕駛蘇嵐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她坐在陳默身側(cè),年輕的臉龐在屏幕藍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蒼白,但那雙眼睛,卻因即將面對的未知而灼灼發(fā)亮,透出混合著緊張與亢奮的光芒。
陳默沒有立刻回應(yīng),他的目光依舊粘在那條刺目的曲線上。半晌,他沉穩(wěn)的聲音才在狹小的艙室里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繼續(xù)下潛,‘深海號’。目標,熱源中心。”
“收到。下潛程序啟動。”蘇嵐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劃過,沉穩(wěn)而流暢。
“深海號”龐大的身軀微微一震,引擎的嗡鳴聲變得更為低沉有力,仿佛一頭被喚醒的鋼鐵巨獸。它調(diào)整姿態(tài),頭部向下,義無反顧地朝著下方那片連光都無法穿透的絕對深淵,緩緩沉去。艇身外部的壓力傳感器讀數(shù)瘋狂跳動,每一次數(shù)字的躍升都代表著難以想象的萬噸海水正沉默地擠壓著這層由高強度鈦合金構(gòu)成的脆弱外殼。舷窗之外,連偶然閃現(xiàn)的深海生物也徹底絕跡,只剩下徹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下潛的過程漫長而壓抑,如同一場沒有盡頭的墜落。時間在絕對的寂靜和巨大的壓力下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十分鐘,也許是永恒。
突然,沒有任何預(yù)兆,舷窗外的黑暗似乎……變淡了。
不是燈光照射的效果,而是源自下方深淵本身的、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弱輝光,如同稀釋過無數(shù)倍的靛藍墨水,極其緩慢地從下方彌漫上來。
蘇嵐猛地吸了一口氣,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教授……您看!”
陳默早已挺直了背脊,身體前傾,幾乎要貼在冰冷的觀察窗上。他死死盯著下方那片正在變得越來越清晰的幽藍。那光芒并非均勻散布,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結(jié)構(gòu)?一種極其龐大、超出所有已知認知范疇的結(jié)構(gòu)!
“深海號”終于穿透了最后一道濃重的黑暗帷幕。眼前的景象,讓主控室內(nèi)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連空氣循環(huán)系統(tǒng)的低語也似乎被這震撼凍結(jié)。
一片森林。
一片生長在萬米深淵之下的、由活物構(gòu)成的、發(fā)光的森林!
他們懸浮在一個難以估量的巨大空間邊緣。下方,是真正的深淵之底,遍布著嶙峋猙獰的海底火山巖和破碎的沉積物。然而,在這荒蕪死寂的基底之上,拔地而起的是無數(shù)難以想象的宏偉生命體!它們?nèi)缤h古神話中支撐天地的巨柱,又似從地獄最深處生長出的扭曲妖樹,龐大到令人思維停滯。每一根“樹干”都呈現(xiàn)出半透明的膠質(zhì)形態(tài),核心處流淌著熾烈如熔巖般的金紅色光芒,而表面則覆蓋著層層疊疊、不斷脈動變幻的幽藍光斑。這些光斑并非靜止,它們?nèi)缤瑩碛猩悖刂驱嫶蟮闹鶢钌碥|緩緩流淌、明滅、旋轉(zhuǎn),勾勒出神秘而繁復的圖案。
它們的“枝椏”——那應(yīng)該是某種難以名狀的觸須或附肢——同樣散發(fā)著幽藍光芒,從主干上盤繞伸展出來,長度驚人,在冰冷的海水中緩緩搖曳、舞動,動作帶著一種古老而優(yōu)雅的韻律。這些枝椏末端,有時會綻放出更加明亮的光團,如同深海中的妖異花朵,旋即又黯淡下去。成千上萬條這樣的發(fā)光觸須,在深海中無聲地飄蕩,構(gòu)成了一片無邊無際、散發(fā)著幽藍光芒的活體森林。
它們太高了。聲納回波的數(shù)據(jù)冷酷地顯示在屏幕上,最小的個體高度也超過了一百五十米。最大的那幾株,如同支撐起這深淵世界的擎天巨柱,其頂端隱沒在上方那片微弱光暈的盡頭,高度讀數(shù)超過了四百米——那是藍鯨體長的三倍!
“我的……天……”蘇嵐的聲音細若游絲,帶著強烈的戰(zhàn)栗,整個人僵在座椅里,眼睛瞪得極大,倒映著舷窗外那顛覆一切常識的幽藍光芒,“這……這不可能……”她下意識地喃喃自語,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認知被徹底粉碎的茫然。
陳默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撞擊著肋骨。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大腦在瘋狂地運轉(zhuǎn),試圖將眼前這超越想象極限的景象納入已有的知識框架,卻一次次撞得粉碎。那些脈動的光斑,那些優(yōu)雅舞動的觸須,那些流淌著熔巖般光芒的核心……這一切都指向一個方向:一種全新的、巨型的、完全未知的深海發(fā)光生物群落!一個顛覆生物學、地質(zhì)學乃至人類對生命本身理解的終極發(fā)現(xiàn)!
“記錄!蘇嵐,記錄一切!光學、聲納、熱能、水化學……所有傳感器,最高精度!”陳默的聲音終于沖出喉嚨,沙啞而急切,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激動,徹底壓倒了恐懼。
“所有系統(tǒng)全功率運轉(zhuǎn)!記錄中!”蘇嵐猛地回過神,手指在控制臺上飛快地舞動,開啟所有的記錄設(shè)備。高清攝像頭的鏡頭無聲轉(zhuǎn)動,貪婪地捕捉著這神跡般的景象。
“深海號”如同闖入巨人國度的微小昆蟲,小心翼翼地懸停在距離最近一株“光樹”主干數(shù)百米外的位置。那主干表面流淌的幽藍光紋清晰可見,一些細小的、同樣發(fā)光的生物像浮游的螢火蟲,依附在它巨大的表面,隨著光流的涌動而微微起伏。這片活體森林安靜得可怕,只有“深海號”自身探測聲納發(fā)出的低沉“咚……咚……”聲,如同微弱的鼓點,在這片幽藍的寂靜中孤獨地回蕩。
巨大的誘惑如同深淵本身,散發(fā)著致命的吸引力。陳默的目光死死鎖住最近一株光樹主干上的一塊區(qū)域。那里,幾片奇特的、半透明的膠質(zhì)結(jié)構(gòu)如同巨大的花瓣般微微翕張,表面覆蓋著最密集、最活躍的幽藍光斑,光芒的流淌速度明顯快于其他部位,形成一種獨特的漩渦狀圖案。那里面,很可能蘊藏著解開這生命奇跡秘密的關(guān)鍵物質(zhì)。
“準備機械臂,”陳默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目標,左前方主干,坐標標記點C7。取樣鉆頭,最小功率接觸模式。動作……務(wù)必輕柔。”
“明白。”蘇嵐的聲音有些緊繃,她快速操作著,“機械臂校準中……鎖定目標……接觸模式確認。鉆頭伸出……”
艇體側(cè)下方,一條粗壯的、覆蓋著白色陶瓷防護外殼的機械臂無聲地滑出,前端精密的取樣鉆頭在潛艇探照燈的照射下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它如同一條小心翼翼的鋼鐵蠕蟲,極其緩慢地朝著那流淌著幽藍光芒的巨大主干延伸過去。
鉆頭尖端距離那半透明的膠質(zhì)表面越來越近,只有不到十米了。主控室內(nèi)的氣氛凝固到了極點,陳默和蘇嵐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住機械臂傳回的高清畫面。
五米……
三米……
就在那冰冷的合金鉆頭即將觸碰到那片脈動光斑的瞬間——
整片幽藍的森林,毫無征兆地,活了!
不是一株,不是幾株,是視野所及之內(nèi),所有龐大無匹的發(fā)光巨物,在同一剎那,發(fā)出了無聲的咆哮!
它們龐大的身軀猛地向內(nèi)收縮,核心處流淌的金紅色光芒驟然變得刺眼奪目,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口!覆蓋在主干和無數(shù)巨大觸須上的幽藍光斑,瞬間由柔和轉(zhuǎn)為爆裂的熾亮!億萬點幽藍光點仿佛被無形的巨手同時點燃,亮度激增了十倍、百倍!
“深海號”的舷窗瞬間被這片驟然爆發(fā)的、無邊無際的幽藍光海徹底淹沒!艇內(nèi)所有儀器屏幕都被強光干擾,瘋狂閃爍起刺眼的警告紅光和亂碼!刺耳的警報聲毫無預(yù)兆地撕裂了之前的死寂,凄厲地尖叫起來!
“警告!外部光輻射過載!警告!高能生物信號爆發(fā)!”自動警報系統(tǒng)冰冷的電子音被淹沒在噪音里。
陳默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眼前一片慘白,他下意識地抬手遮擋,心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緊,驟然停止了跳動!蘇嵐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身體猛地向后撞在座椅靠背上,臉色瞬間變得如同死人般煞白。
最恐怖的景象接踵而至!
那些原本在深海中優(yōu)雅搖曳的、散發(fā)著幽藍光芒的巨大觸須,在強光爆發(fā)的同時,如同億萬條被激怒的巨蟒,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狂暴的姿態(tài),從四面八方朝著這個渺小的入侵者猛撲過來!
它們不再是緩慢舞動的枝椏,而是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幽藍的光芒在急速運動中被拉成長長的、令人心悸的光帶,瞬間填滿了“深海號”所有的觀察窗口!
“砰!嘎吱——!”
沉悶而巨大的撞擊聲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呻吟,從艇體各個方向同時傳來!“深海號”這艘凝聚了人類頂尖科技的萬噸巨物,如同被投入了狂暴的巨浪漩渦,猛地劇烈搖晃、翻滾起來!巨大的慣性將陳默和蘇嵐狠狠甩向艙壁,又被安全帶死死勒回座位!
“呃啊!”陳默感覺五臟六腑都被甩得移位,安全帶勒進肩膀的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蘇嵐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發(fā)出壓抑的痛哼。
“警告!艇體遭受多方向高強度擠壓!外殼應(yīng)力超限!A7、C3、D1區(qū)域出現(xiàn)形變!”結(jié)構(gòu)監(jiān)測系統(tǒng)的警報尖銳得刺破耳膜。
舷窗外,已經(jīng)被徹底遮蔽。無數(shù)條直徑堪比潛艇主炮的巨大發(fā)光觸須,如同來自地獄的鎖鏈,帶著毀滅性的力量,死死纏繞、擠壓著“深海號”!那些觸須表面并非光滑,而是覆蓋著粗糙的、如同巖石般的凸起和粘稠的發(fā)光粘液。每一次纏繞收緊,都伴隨著令人心膽俱裂的金屬呻吟和摩擦刮擦聲。幽藍的光芒透過觀察窗的強化玻璃,將整個主控室映照得一片詭異,光芒如同活物般在艙壁和人們驚恐的臉上流淌、跳躍。
“深海號”的引擎發(fā)出絕望的怒吼,功率被蘇嵐瞬間推至極限,推進器噴出熾熱的激流,試圖掙脫這致命的纏繞。然而,這足以推動萬噸巨艦的力量,在那無數(shù)條纏繞的發(fā)光巨臂面前,卻顯得如此微不足道!艇身在巨大的力量角力中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劇烈地顫抖著,如同暴風雨中一片絕望的落葉。每一次引擎的全力爆發(fā),僅僅能換來極其微小的、幾乎可以忽略的移動,隨即又被更多纏繞上來的發(fā)光觸須無情地拉回、壓制。
“不行!動力輸出……完全被壓制!”蘇嵐的聲音帶著哭腔,手指在動力控制板上瘋狂操作,汗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流下,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它們……它們的力量太大了!”
“穩(wěn)住姿態(tài)!優(yōu)先保護動力核心和生命維持!”陳默嘶吼著,他強迫自己冷靜,手指在控制臺上飛快掠過,啟動緊急姿態(tài)調(diào)整噴口。每一次噴口的短暫噴射,都只能讓潛艇在無數(shù)觸須構(gòu)成的死亡牢籠中做出極其微小的姿態(tài)調(diào)整,勉強避開最致命的要害部位被直接擠壓變形。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纏斗中,主控臺上,聲納被動監(jiān)聽模式的屏幕,卻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屏幕上,代表各種海洋背景噪音的雜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兩道極其清晰、極具規(guī)律的波形,如同兩條沉穩(wěn)搏動的巨大脈搏,以一種恒定的、富有韻律的節(jié)奏,在屏幕上交替顯現(xiàn)。
一道波形頻率極低,如同大地深處傳來的悶雷,每一次出現(xiàn)都伴隨著屏幕的輕微震動,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厚重力量感。
另一道波形則顯得相對“活躍”一些,頻率稍高,帶著一種奇特的、類似螺旋上升的波動形態(tài),如同在低沉的雷聲中加入了一段復雜而古老的回響。
兩道波形并非各自獨立,它們以一種極其精妙的方式交織、呼應(yīng)。低頻的“重音”響起時,高頻的“回響”便隨之起伏變化;高頻波動達到某個峰值時,又會引動低頻波形的某種微妙調(diào)整。它們就像兩個龐大無匹的意識,在以人類無法理解的語言進行著無聲而高效的交流。
“教授……聲納……”蘇嵐的聲音帶著一種極度詭異的平靜,甚至蓋過了艇外金屬的呻吟和引擎的咆哮。她死死盯著那兩道交替出現(xiàn)的波形,瞳孔因極度的震驚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領(lǐng)悟而急劇收縮,身體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怎么了?!”陳默在劇烈的顛簸中艱難地轉(zhuǎn)過頭。
蘇嵐猛地抬起手指,指向那不斷跳動、規(guī)律交替的聲納屏幕,指尖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她的嘴唇哆嗦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艱難地擠出來,帶著深入骨髓的寒意和一種認知被徹底顛覆的驚怖:
“聽……它們在說話……”
陳默的目光瞬間釘死在聲納屏幕上。那兩道清晰、規(guī)律、交替出現(xiàn)的波形,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冰冷的數(shù)據(jù)流。它們活了過來!那低沉如大地脈動的波動,那螺旋上升的回響……它們在交替!在回應(yīng)!在構(gòu)建!每一個波峰與波谷的組合,每一次頻率的微妙變化,都像是一個龐大思維的字節(jié),一個冰冷意志的詞匯!
一股徹骨的寒意,比萬米海溝的冰水更冷,瞬間沿著他的脊椎炸開!他感到頭皮發(fā)麻,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纏繞著潛艇的,不是狂暴無知的深海巨獸,而是擁有某種……交流能力的存在!它們纏繞著、擠壓著這艘闖入者,同時,用人類無法聆聽的“語言”,在討論著如何處置他們!
“它們在……討論……”陳默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他下意識地重復著蘇嵐的話,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分量。
仿佛是為了印證這最恐怖的猜想,艇身的擠壓陡然發(fā)生了變化!不再是雜亂無章的狂暴收緊,而是一種……帶有明確目的性的調(diào)整!數(shù)條纏繞在艇體中后部、靠近主推進器的巨大發(fā)光觸須,猛地加大了纏繞的力度!金屬外殼發(fā)出了更加尖銳、痛苦的呻吟!
“警告!主推進器外殼應(yīng)力超限!結(jié)構(gòu)完整性告急!”警報聲變得異常凄厲。
與此同時,另外幾條觸須則稍微放松了對艇艏和前部觀測艙的壓制,但那種松馳并非善意,更像是一種冰冷的評估和轉(zhuǎn)移。它們?nèi)缤瑩碛兄腔鄣氖种福谡{(diào)整著握力,尋找著這鋼鐵甲蟲最致命的關(guān)節(jié)。
“它們在找弱點!”蘇嵐的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尖利起來,“它們……它們要拆了我們!”
求生的本能如同高壓電流瞬間貫穿陳默全身。恐懼被壓縮到極限,反而在瞬間點燃了孤注一擲的瘋狂!他猛地撲到控制臺前,手指帶著殘影掠過一排排開關(guān)!
“全艇!沖擊準備!蘇嵐,拋棄所有非必要外部載荷!包括那個該死的機械臂!現(xiàn)在!”
“明白!”蘇嵐沒有絲毫猶豫,手指狠狠砸向一個醒目的紅色按鈕!
艇體外部傳來幾聲沉悶的爆炸聲和金屬脫離的巨響。固定在艇身上的輔助探測器、部分取樣籃,以及那根惹禍的、前端鉆頭還徒勞地對著虛空的機械臂,在爆炸螺栓的作用下瞬間脫離艇體,向著下方無盡的黑暗墜落。
幾乎在同一剎那,陳默用盡全身力氣,將引擎推力矢量控制桿猛地推到了極限的極限!方向,正上方!
“深海號”尾部僅存的、未被完全鎖死的推進器噴口,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熾白光芒!強大的推力不再用于掙脫,而是全部轉(zhuǎn)化為最暴烈的向上沖擊!整個艇身在纏繞的觸須中,如同被點燃的火箭,不顧一切地向上猛沖!
這突如其來的、完全違背之前掙扎模式的狂暴動作,顯然超出了那些發(fā)光巨物的預(yù)期。纏繞在艇體上的無數(shù)巨大觸須,在這股純粹向上、不顧一切的巨大沖擊力拉扯下,猛地繃緊!膠質(zhì)的表面在巨大的拉力下劇烈變形,發(fā)出沉悶如皮革撕裂般的怪異聲響!幽藍的光芒在繃緊的觸須上瘋狂閃爍、明滅,仿佛無數(shù)驚恐的眼睛在眨動!
束縛,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短暫、稍縱即逝的松動!
就是現(xiàn)在!
“深海號”抓住了這千分之一秒的機會,如同一條拼死掙脫漁網(wǎng)的巨鯊,猛地向上躥了出去!沉重的艇體在幽藍光芒的包裹中,硬生生撞開了幾根試圖重新纏繞上來的巨大觸須,撕裂了那片由光構(gòu)成的死亡森林!粘稠發(fā)光的膠質(zhì)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在潛艇后方紛紛揚揚地灑落。
“我們……出來了!”蘇嵐看著急速遠離的下方那片依舊爆發(fā)出刺目幽藍光芒的森林,聲音因劫后余生而劇烈顫抖,帶著哭腔。
陳默沒有回答,他死死盯著深度計。數(shù)字在瘋狂跳動,顯示著他們正以最大安全速度向上逃離。他不敢有絲毫放松,引擎的轟鳴聲在受損的艇體內(nèi)顯得異常刺耳,每一次震動都牽動著緊繃的神經(jīng)。舷窗外,那些舞動的幽藍光帶和令人心悸的龐大輪廓,正被他們飛速拋離,重新沉入下方那片深不可測的黑暗。然而,那片爆裂的幽藍光芒,卻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印在急速遠離的舷窗上,久久不散。
……
國際海洋聯(lián)合研究院的報告廳,巨大的環(huán)形屏幕上,正一幀幀地播放著經(jīng)過降噪和增強處理的視頻片段。
畫面是令人窒息的幽藍。無數(shù)龐大到顛覆認知的發(fā)光巨柱,在深海中無聲矗立。脈動的光斑,搖曳的觸須……接著,是機械臂的靠近,然后是光芒的驟然爆發(fā),無數(shù)觸須如同地獄之蛇般撲來,瞬間淹沒了鏡頭……最后,是混亂翻滾中捕捉到的、那些纏繞在艇體上、布滿粘液和凸起的恐怖觸須特寫,以及那令人心膽俱裂的金屬扭曲聲。
視頻結(jié)束。燈光亮起,照亮了臺下無數(shù)張或震驚、或狂熱、或充滿質(zhì)疑的面孔。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近乎凝固的沉默,隨后是壓抑不住的、如同潮水般的低聲議論。
“偽造!這絕對是史上最昂貴的特效!”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地質(zhì)學家猛地拍案而起,臉色因激動而漲紅,“馬里亞納海溝底部?超巨型發(fā)光生物?還擁有智慧?陳教授,你這是在挑戰(zhàn)整個地球科學的基石!”
“生物電信號轉(zhuǎn)譯模型呢?蘇博士?”一位神經(jīng)生物學家緊緊盯著臺上的蘇嵐,眼神銳利如刀,“你聲稱捕捉到‘交流模式’,依據(jù)何在?僅僅憑那兩道波形?深海地磁活動、熱液噴口擾動,甚至潛艇自身噪音干擾,都可能產(chǎn)生類似效果!這太牽強了!”
質(zhì)疑聲如同冰冷的浪潮,一波波涌向孤零零站在臺上的陳默和蘇嵐。閃光燈不停閃爍,刺眼的光芒打在陳默疲憊而堅定的臉上。蘇嵐站在他身側(cè),嘴唇緊抿,手里緊緊攥著一個數(shù)據(jù)存儲器,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陳默的目光緩緩掃過臺下那些充滿不信任的面孔,那些代表著人類科學界權(quán)威的面孔。他眼前,卻不由自主地再次浮現(xiàn)出那片幽藍的、脈動的光之森林,那些無聲纏繞上來的巨大觸須,以及聲納屏幕上那兩道清晰交替、如同冰冷對話的波形。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歷經(jīng)深淵洗禮后的沉重,清晰地穿透了嘈雜的議論聲:
“先生們,女士們。我們帶回了影像,帶回了數(shù)據(jù),甚至帶回了……一點點僥幸逃脫的證明。”他微微側(cè)身,示意屏幕上定格的那張布滿粘稠發(fā)光粘液和詭異凸起的觸須特寫。
“但我們真正帶回的,”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無比深邃,仿佛再次沉入了那片萬米之下的幽藍,“是一個警告。一個來自我們腳下,那片我們自以為了解、實則一無所知的黑暗深海的警告。”
報告廳里的喧囂漸漸平息下來,所有人都看著他。
陳默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意味,一字一句地說道:
“它們在那里。它們活著。它們……在看著我們。”
“而那片深淵,”他抬起頭,望向報告廳高聳的天花板,仿佛要穿透它,望向那覆蓋著地球的、廣闊而深邃的海洋,“那片不需要光照、不需要氧氣、在絕對寂靜中孕育了百萬年甚至更久遠生命的深淵……”
他的目光最終落回臺下那些或驚疑、或沉思、或依舊不屑的臉龐上,緩緩吐出結(jié)論:
“……它并不需要人類的見證。”
和大佬閃婚后,他又撩又寵!
溪南喜歡了程易十年。大學畢業(yè)時她選擇和他告白,但是慘遭拒絕。自此之后,一個遠赴國外,一個闖蕩娛樂圈。五年之后,溪南成為了娛樂圈炙手可熱的女明星,程易則成為了程家最年輕的掌門人,媒體口中的商業(yè)天才。一紙婚約,將兩個人又重新聯(lián)系起來。傳聞易風集團的總裁程易行事雷厲風行,為人孤傲清貴,他的緋聞幾乎為零,卻又讓無數(shù)人趨之若鶩。但最新的報紙一出,京市所有名媛小姐都瘋了。據(jù)報道說:程易已經(jīng)隱婚,還曾在國外找過一位很有名的珠寶設(shè)計師,訂下了一枚價值連城的鉆戒。某日,溪南正在家里看電視,忽然程易打電話過來讓她去書房拿一份文件。文件就放在書桌上,溪南一下便找到了。但同時她也發(fā)現(xiàn)了程易的秘密,她隨手打開了正放在柜子里的小黑盒。里面裝的正是一枚鉆戒,足足有七八克拉,說是鴿子蛋也不為過。溪南將鉆戒戴在手上試了一下,尺寸完全合適。一瞬間,心底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綻開,眼底浮動著一層不易察覺的驚訝和不知所措。1.雙向暗戀2.雙處3.冷厲京圈大佬vs明艷女明星。
重生之女將星
古語云:關(guān)西出將,關(guān)東出相。禾晏是天生的將星。她是兄長的替代品,征戰(zhàn)沙場多年,平西羌,定南蠻,卻在同族兄長病好之時功成身退,嫁人成親。成親之后,不得夫君寵愛,更身患奇疾,雙目失明,貌美小妾站在她面前溫柔而語:你那毒瞎雙眼的湯藥,可是你族中長輩親自吩咐送來。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你活著——就是對他們天大的威脅!一代名將,巾幗英雄,死于后宅爭風吃醋的無知婦人手中,何其荒唐!再醒來,她竟成操練場上校尉的女兒,柔弱驕縱,青春爛漫。領(lǐng)我的功勛,要我的命,帶我的兵馬,欺我的情!重來一世,她定要將所失去的一件件奪回來。召天下,紅顏封侯,威震九州!一如軍營深似海,這不,一開始就遇到了她前世的死對頭,那個“兵鋒所指,威驚絕域”的少年將軍。很颯的女將軍xA爆了的狼系少年,雙將軍設(shè)定,請支持正版茶~
惡毒雌性深陷獸世修羅場
沈棠一覺醒來穿成了三百斤的大胖子,卻擁有五個絕色獸夫。美艷紅狐,霸道黑豹,陰郁白蛇,人魚暴君,硬漢金鷹上將……一個比一個絕!原主又丑又懶遭人嫌,獸夫們避如蛇蝎,穿越過來的沈棠開局便是修羅場!面對獸夫冰冷、厭惡的目光,沈棠嚇得渾身發(fā)抖,一腳踹開眼前的男人,轉(zhuǎn)身就跑。離婚就離婚,本姑娘不伺候了!可就在這時,她竟綁定了一個“變美系統(tǒng)”,要求她攻略這五位極品獸夫!只要提升他們的好感度,就能獲得豐厚的獎勵:祛痘膏、減肥丹、美容丹……沈棠心動了。不就是攻略男人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她信心滿滿地查看五位獸夫的好感度,結(jié)果——四個厭惡,一個黑化,個個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后快!她只有一條小命,這該怎么攻略?可后來:萬人嫌怎么變成萬人迷了?
退下,讓朕來
【實體書已出版】沈棠在發(fā)配路上醒來,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很不科學。天降神石,百國相爭。文凝文心,出口成真。武聚武膽,劈山斷海。她以為的小白臉,一句“橫槍躍馬”,下一秒甲胄附身,長槍在手,一人成軍,千軍萬馬能殺個七進七出!她眼里的癆病鬼,口念“星羅棋布”,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排兵布陣,信手拈來!這TM都不能算不科學了!分明是科學的棺材板被神學釘死了!而她——“主公,北郡大旱,您要不哭一哭?”沈棠:“……”“主公,南州洪澇,您要不多笑笑?”沈棠:“……”————————看著被她干掉的十大碗米飯,比臉干凈的口袋,以及一群嗷嗷待哺、不懷好意、整天惹是生非的村民,疑似飯桶轉(zhuǎn)世、真·靈魂畫手的村長沈棠,不得不放棄心愛的畫筆,被迫走上應(yīng)聘諸侯之路。PS:已完結(jié)種田爭霸文《女帝直播攻略》,休閑慢穿大佬文《大佬退休之后》。
惡毒女修不裝了,開局五個道侶
葉嫵穿到一本不正經(jīng)修仙文里,成為書中的舔狗女配。女主林歡歡和她的諸多后宮每天過著快樂的日子。她卻不要命看上了女主的后宮之一:隔壁修煉無情道,卻只為女主沉淪的劍修男主。書中,她放著五個道侶不要,幾十年如一日給男主當舔狗。葉嫵看完記憶,臉都黑了。當舔狗?她葉嫵這輩子都不可能當舔狗!五個道侶俊美無雙,他們不香嗎?葉嫵本以為,她馬上要過上左擁右抱的好日子。沒想到,他們五個全都恨她入骨。俊美的蛟龍族被她剝離最堅硬的護心鱗送給男主。妖異的魔族被她綁在煉器室用業(yè)火給男主煉器。一心練劍的人族少年,被她奪走傳家之寶,送到男主跟前…還有腹黑的病弱少年,單純的九尾狐少年……系統(tǒng):宿主只要攻略他們,獲得他們好感度就能換取獎勵。他們現(xiàn)在對宿主恨之入骨,建議宿主盡快道歉,拉回他們的好感度。葉嫵:“???”剛當完無情道男主的舔狗,還要當他們五個的舔狗?休想!她對著五個道侶神情蠱惑:“越愛我的人,得到的好處越多。愛不上我?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后來葉嫵準備飛升,她表示可以放他們自由。五個道侶卻紅著眼跪在她面前,求她不要拋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