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俗王國，血族的名聲并不好，有些嚴重的地方能讓小兒止啼；當然，絕大多數都是借著血族之名，做齷齪事情的貴族而已。

那男學徒毫不猶豫地承認：“沒錯，我是血族。奧古斯丁·杰瑞德·R，尾綴很長。但我喜歡別人叫我‘奧吉’。”

第一次見面，就讓人稱呼自己的昵稱，似乎過于親密了。

洛南眼角抽動，說道：“奧吉，我叫洛南，洛南·威斯布魯克。”

“噓，安靜！”奧吉把食指放在嘴唇前，“斯坦利講師來了。”

斯坦利……斯坦利！

洛南向講臺看去。

走上講臺的，真的是那位高等學徒斯坦利！

當他看到高等學徒斯坦利的時候，斯坦利也看到了他。

比起強行面無表情的他，講臺邊的斯坦利，露出了一個可怕的冷笑。

“你們認識？”坐在一旁的奧吉饒有興致地問道，“看來斯坦利很歡迎你來上他的課啊。”

洛南回應道：“看看他的表情，你認真的？”

“那當然，”奧吉略顯得意地說道，“我告訴你一個小道消息。別看斯坦利整天冷著臉，其實他是個面癱，據說生下來就這樣了，把他的母親都嚇哭了。”

這小道消息不知是真是假，隱約透著一股狗血味道。

這名血族湊近他的脖子，表情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氣：“好美味的龍血氣息！洛南，讓我吸一口你的血，我付你10枚低階魔晶，怎么樣？”

剛喝完龍獸精粹，能被血族的感官發現？

洛南暗暗記下了這一點。

他搖了搖頭：“我還沒到要賣血求生的地步?！?

“別啊，”奧吉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這樣，我們巫師講究等價交換。我把我的妹妹介紹給你，你讓我吸一口你的血，怎么樣？

她不在雙塔學院，但有出入學院的通行證。

一個人類眼中，十足的小美人兒，就是有些心理問題，而且不太聰明。

她有一半的獸人血統，一半的血族血統。

你可以把她當寵物養?！?

洛南決定，不再跟這個道德觀念跟人類不太相同的血族交流。

講臺邊，高等學徒斯坦利開始授課。

“這門課程，是關于驅使火焰的法術技巧及應用。眾所周知，驅使火焰是一項極為危險的行為，火元素的強大，也帶來了沉重的污染……”

或許是知識付費的緣故，斯坦利介紹法術技巧，用的是廣為人知的零環法術“小火球術”和一種自研的復雜半成品法術模型。

雖然洛南從未觀察過“小火球術”的法術模型，但是和自己學會的“烈焰箭”，在底層架構上一致的。

觸類旁通，他對于烈焰箭法術的理解，有了些微的提升。

【烈焰箭（零環），經驗值+1】

高等學徒斯坦利倒是給了他一條意外的信息。

他學會的“烈焰箭”，本來就是高等學徒斯坦利，由標準法術“小火球術”改造而來的。

如果說，以小火球術為例，詳細講解法術技巧知無不言；

那么，對于那個復雜半成品法術模型，洛南就隱隱感覺不對。

這法術模型，給他的感覺非常別扭。

明明看上去架構完整，但又感覺解析得空落落地，仿佛硬生生從里面挖去了什么。

但很快，他就知道斯坦利這么做的理由了。

斯坦利不時叫一些學徒站起來，要求對方講解關于這個半成品法術模型的思路。

每個學徒的觀察角度，都略有不同，斯坦利不時記下一些有意思的觀點。

和洛南的想法一樣，哪怕已經站上講臺，高等學徒斯坦利依然在集思廣益。

“接下來是自由討論時間。”

斯坦利大聲說道。

一時間，階梯教室里人聲鼎沸。

高等學徒斯坦利向他走來，嘴角帶著一如既往的冷笑：“我高興看到你能坐在這里，見習學徒洛南。這說明，你在求知這一方面，踏出了嶄新的關鍵一步?！?

洛南不卑不亢地說道：“我很意外你會是授課者，斯坦利大人?！?

“那么，洛南，”斯坦利緊緊盯著他的雙眼，“你對于我所展示的法術模型，有什么見解嗎？”

“小火球術？斯坦利大人已經講解得非常清晰了。”

“不，不是小火球術，”斯坦利直勾勾盯著他看，“是那個半成品的法術模型?！?

洛南思索片刻：“斯坦利大人，你所展示的法術模型，有重大缺陷，不是嗎？”

一旁，優哉游哉的血族奧吉，聽到這毫不留情的發言，重重咳嗽兩聲，眼中透出難以置信的光。

周圍的學徒們，紛紛安靜下來。

很快，階梯教室里靜得要命，落針可聞。

高等學徒斯坦利微微彎下腰，雙手撐著桌子，臉上的冷笑僵硬得如同尸體。

他毫無感情地說道：“說說你的理解，洛南學徒。”

洛南答道：“在這個法術模型的右下方和左上方，有很多不該存在的精神力線條。法術模型內部，有一些毫無用處，甚至自相矛盾的魔力回路。

斯坦利講師，你可以告訴我這樣構建的理由嗎？”

“很好，”斯坦利目露兇光，“很好，真是太好了！這么多學徒，聽了這么久我的課都沒發現的問題，你剛剛坐到這里，就指出了問題。”

洛南感覺到周圍學徒的目光，開始不善起來。

他刻意將自己的語氣變得謙卑一些：“這是個巧合，斯坦利講師。我作為一個見習學徒，冒著生命危險學習的烈焰箭，正是由您從小火球術改造來的。

兩者的思路有相近之處，因此我才能發現不對勁的地方。要是其他學徒也完整學習過烈焰箭法術，想必大家也能發現?！?

這當然是實話，但只是部分的事實。

他學習法術的時候，完全沒有生命危險。

而且，必須把烈焰箭的法術模型完全解析，才能察覺到問題。

與他能靠積攢經驗值，完整領悟不同，其他人要是在學習時偷懶或一時疏忽，構建沒有達到百分百完整，對這別扭的地方感受就不會那么明確。

他這么一回答，周圍的學徒們，投來的眼光也變得沒有那么鋒銳了。

高等學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回講臺上。

坐在后方，一個男學徒拍了拍他的肩，小聲鼓勵道：“作為一個見習學徒，能坐在這里已經超過絕大多數人了。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在工坊區找到我?！?

“真的假的，當眾質疑斯坦利，還沒被轟出教室，”坐在一旁的奧吉把頭伸過來，“看樣子你也不是斯坦利的親屬。

我改主意了——如果你能晉升到高等學徒，我就出手，讓你跟我妹妹聯姻，怎么樣？以血族始祖起誓，我沒在說謊。”

洛南的眼角狠狠抽了抽。

他對于這個出賣妹妹的血族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