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河陽城褪去白日喧囂，多了一份迷離的繁華。

李笑愚推開窗，看著窗外璀璨的燈火和天上皎潔的明月，心中一片寧靜。

擺脫了過去的陰影，重獲新生的自由感，讓他感到舒暢。

李笑愚對自己即將到來的下山任務充滿期待。

無論是妖物，還是魔人。

他都想親手試試，自己如今的實力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李笑愚在河陽城中逗留了兩日。

他沒有急于趕路，而是像一個旅人，用雙腳丈量著這座古城的土地，用雙眼觀察著紅塵俗世的百態。

他的心境，在這種全新的體驗中，得到了一種奇妙的沉淀與洗禮。

這日，他信步走到城南一處熱鬧集市。

集市上人聲鼎沸，賣藝的、雜耍的、賣小吃的，形形色色，熱鬧非凡。

街角一桿破舊幡旗吸引了他的注意。

幡旗上用歪扭的毛筆字寫著仙人指路。

幡旗下擺著一張破爛木桌，桌后坐著一個老頭。

老頭衣衫襤褸，頭發像鳥窩，臉上臟兮兮的，看不出年紀，正瞇眼曬著太陽，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在他旁邊，坐著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姑娘，梳著兩個羊角辮，舉著一串冰糖葫蘆，正吃得津津有味，小臉上沾滿了糖漬。

這組合怎么看都像江湖騙子。

李笑愚啞然失笑，正準備轉身離開。

那瞇眼的老頭卻猛地睜開眼，小眼睛里精光一閃。

“這位小哥，請留步！”

老頭一開口，聲音中氣十足，與他邋遢的形象截然不符。

李笑愚腳步一頓，回頭看去。

只見那老頭不知何時已站起來，幾步竄到他面前，攔住了去路。

“小哥，我看你印堂發亮，天庭飽滿，是天生的富貴之相，但眉宇間，卻帶著困龍之氣?！?

老頭捋著打結的山羊胡，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來來來，讓老夫為你算上一卦，趨吉避兇，指點迷津，如何？”

李笑愚看著他神棍般的做派，心中只覺得好笑。

“老先生，我不信命。”

他說道，繞開老頭便要離去。

“哎，別走??！”

老頭卻像塊牛皮糖，再次黏了上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小哥，相逢即是有緣！我周一仙算卦，向來是分文不取，全憑緣分！今日你我在此相遇，便是天大的緣分??！”

他自稱周一仙，說得唾沫橫飛。

旁邊的小孫女小環也幫腔：“是啊，大哥哥，我爺爺算卦可準了！你就讓他算算嘛！”

李笑愚看著這一老一小，一個死纏爛打，一個天真爛漫，心中無奈。

他停下腳步，看著周一仙：“那老先生想算什么？”

周一仙見他松口，頓時喜笑顏開，伸出干瘦的手指，在李笑愚面前晃了晃。

“老夫不看手相，不看面相，只看你心中所想，未來所向！”

他說著，小眼睛卻在李笑愚身上打轉，最后目光落在他腰間的酒葫蘆上。

李笑愚心中一凜，用衣袍將葫蘆遮掩得更嚴實。

周一仙嘿嘿一笑，收回目光，閉眼掐指算了半天，嘴里念念有詞。

片刻后，他猛地睜開眼，神情變得嚴肅。

“有了！”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詠嘆般的調子，念出了兩句卦象。

“龍困于淵，一遇風云便化龍?！?

“仙緣天定，斬盡塵緣方見真。”

當第一句卦象傳入耳中，李笑愚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龍困于淵！

這不正是他過去六年修為停滯的寫照嗎？

一遇風云變化龍！

而他正是在被退婚，心緒激蕩的風云之下，才激活了斬仙葫蘆，一飛沖天！

這太準了吧！

當第二句卦象念出，李笑愚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仙緣天定！

他最大的秘密就是仙人云中子煉制的斬仙葫蘆，這不正是仙緣嗎？

斬盡塵緣方見真！

他剛剛斬斷了與田靈兒的塵緣，才讓道心通明，見到真正的自我！

這兩句卦象，幾乎將他從過去到現在所有的經歷和秘密，都概括得一清二楚！

李笑愚的眼神變得銳利。

他死死盯著眼前的周一仙，體內靈氣已開始運轉。

這個看似瘋癲的老頭，絕不簡單！

他到底是誰？

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然而，周一仙仿佛沒有察覺到李笑愚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

他念完卦象，又恢復了那副嬉皮笑臉的神棍模樣。

“怎么樣，小哥？老夫這兩句，說得可還貼切？”

他得意洋洋地說道。

只是，在他低頭的一瞬間，眼底閃過震驚。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李笑愚的衣袍，看到了掛在他腰間的葫蘆。

那葫蘆的形制，那上面隱隱流轉的古樸紋路。

“嘶~”

“這等傳說中的仙家寶物，怎么會出現在一個玉清境的小修士身上？”

周一仙心中翻江倒海，臉上表情卻沒有變化。

他活了那么久，這點城府還是有的。

周一仙知道，有些事看破但絕不能說破。

否則，沾染上的因果可就太大了。

李笑愚壓下心中震驚，看了周一仙一眼。

他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么。

這個老頭滑不溜手，絕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底細。

“多謝老先生指點?！?

李笑愚對著周一仙，鄭重地拱了拱手。

這一次是發自內心的。

不管對方是何來歷，這兩句卦象都讓他受益匪淺。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匯入人群之中，很快消失不見。

小環拉了拉周一仙的衣袖，好奇地問：“爺爺，那個大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你剛才的表情好奇怪?！?

周一仙臉上的笑容收斂，神情變得凝重。

他望著李笑愚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

“怪哉?！?

“天機早已混亂，連我都看不透神州的未來。為何此子身上，會應了這般緣法？”

“難道，他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變數？”

他搖了搖頭，拉起小環的手。

“走，丫頭，咱們也該上路了。”

“去哪兒啊，爺爺？”

“去一個可能會很有趣的地方?！?

周一仙眼中閃爍著光芒。

……

與周一仙的偶遇只是一個小插曲。

李笑愚雖心中驚異，但并未過多糾結。

他如今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完成師門任務，查明無名城的妖物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