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踏入洗心廬時,燈籠里的人心突然劇烈跳動,映得她臉上忽明忽暗。銀鏈在青磚上拖出細響,鏈尾系著的奈何橋殘片滲出黑水,將地面染成忘川河的模樣。她開口時,聲音里混著無數亡魂的嗚咽:“橋要塌了,心要滅了......”
我接過燈籠,指尖剛觸到人心,記憶如潮水般灌入。三百年前,孟婆座下的燈靈私自點燃“人心燈”,想照亮亡魂的前世執念,卻不料人心貪嗔癡燃起的火焰,竟燒斷了奈何橋的根基。如今橋體崩裂,無數亡魂被困忘川,而這顆跳動的人心,正是當年被燒焦的燈芯所化。
“不是橋要塌,是人心先滅了。”燈籠突然發燙,人心表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痕,“你以為照亮執念是慈悲,卻不知執念本就是橋的基石——亡魂不肯過橋,不是因為看不見,是因為忘不掉。”
話音未落,銀鏈突然收緊,小女孩被拽得踉蹌,燈籠里的人心迸出火星。忘川河水順著門縫倒灌,無數只枯手從水中伸出,抓向燈籠里的光。她驚恐地抱住燈籠:“可他們太苦了......我只想讓他們看見光......
我取出刻滿《盂蘭盆經》的琉璃燈盞,盞中自動燃起菩提之火:“若想穩固奈何橋,需用這盞燈引,將人心燈的貪嗔癡煉成真如光。”琉璃燈盞融入燈籠,人心上的裂痕開始滲出金光,“但代價是,你要永遠守在忘川河畔,用燈照徹亡魂的本心,而不是執念。”
小女孩捧著燈籠走向忘川,銀鏈在她身后化作石橋欄桿。當燈光照亮河面,那些抓人的枯手竟化作蓮花,被困的亡魂們露出釋然的笑容。洗心廬的銅鈴響起時,燈籠里的人心已變成純粹的光珠,映出孟婆在橋那頭微笑的模樣。
院中突然飄來桂花香,銅鈴輕顫,門口出現的,是個肩扛鋤頭的老農。他的斗笠下露出半張燒傷的臉,而鋤頭刃上刻著的,正是被斬斷的“善惡”二字,此刻斷口處正滲出溫潤的玉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