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踉蹌著跨進門檻，腰間葫蘆“哐當”一聲砸在青灰色地磚上，濺出幾點腥臭的黑血。他扯下道冠，露出滿頭白發(fā)，哪還有半點仙風道骨的模樣，倒像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求...求您救救我徒兒。”道士嗓音嘶啞，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我愿用這鎮(zhèn)山法器‘玄天葫蘆’交換。”說著，他顫抖著手將葫蘆遞過來，古樸的葫蘆表面刻滿的符文正在黯淡，顯然已經(jīng)受損嚴重。

我接過葫蘆，指尖剛觸到它，一股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云霧繚繞的玄霄山上，小道士背著竹簍在采藥，突然山風驟起，數(shù)十只青面獠牙的厲鬼從林中撲出。道士揮劍沖上前，葫蘆口金光乍現(xiàn)，將厲鬼紛紛吸入。可就在他松了口氣時，一道黑影閃過，徒兒被利爪貫穿胸膛，鮮血噴涌在葫蘆之上......

“你的徒兒已經(jīng)死了，魂飛魄散。”我放下葫蘆，平靜地說道。

道士如遭雷擊，踉蹌后退幾步，撞翻了一旁的藥柜，藥材散落一地：“不可能！他還有氣息，我用符咒吊著他的命......”

“那不過是執(zhí)念支撐的殘軀罷了。”我撿起一片掉落的當歸，“你若真想救他，當初就不該帶他去那禁忌之地。”我話音剛落，道士的眼神瞬間充滿了痛苦和悔恨。

這時，葫蘆突然劇烈震動，黑血如噴泉般涌出，在空中凝成小道士的虛影。虛影面色慘白，嘴角卻掛著一抹釋然的笑：“師父，別再執(zhí)著了......我本就不該來到這世上......”

原來，小道士竟是道士用邪術(shù)從枉死城偷來的魂魄所化，天生殘缺，注定早夭。道士不愿接受這個事實，耗盡心血想要逆天改命，卻最終害了徒兒。

“你用葫蘆換的，不是救他的方法，而是讓自己死心的答案。”我看著崩潰大哭的道士，“現(xiàn)在，你該放下了。”

道士癱坐在地，久久不語。當他起身時，將玄天葫蘆留在桌上，腳步虛浮地離開了。葫蘆上黯淡的符文徹底消失，化作一個普通的葫蘆。

我將葫蘆收進柜子，銅鈴又一次響起。這次，門口站著個渾身珠光寶氣的婦人，懷中抱著一只通體雪白卻長著三只眼睛的貓，貓瞳里流轉(zhuǎn)著詭異的幽藍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