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外，夜色寧靜，月光落在地面凝固的血痕上，也泛著光，像是一個個水洼，那些尸體，像是小土丘，又像是臥在路邊的狼。

“這沒喪尸，就在這說吧。再往前就危險了。”

顧小冉沉著臉，和班長停在一處墻角。

“你說影子抱你的時候，對你動手動腳，很齷齪......還，還把手伸進了衣服里......是真的么？”

顧小冉聲音有些艱澀，她雖然平時大大咧咧，和方影稱兄道弟的，但又不是什么性別認知障礙的傻子，不明白男女之防，事實上，她也就方影這一個能百無禁忌的兄弟而已，對班上其他男生，哪怕是玩得比較好的籃球隊友，也從來是保持著距離——她什么都明白，只是和方影在一起的時候，什么都不在乎而已。

所以她也明白，方影的這種行為有多惡劣，班長的這種指控有多么的嚴重。

“如果，如果他真的這么做了，你為什么當時不說？還抱著他不放？”

她下意識的就要為方影開脫，且很快找到了疑點，立刻發起了質疑：“你說有證據，這種事情口說無憑的，證據呢？我不可能因為你幾句話就相信你，哪怕你是班長也不行！”

顧小冉少有的嚴肅和認真，眼睛緊緊盯著班長，如果她真的在污蔑方影，那別管什么喜不喜歡的，她就等著吃拳頭吧！

班長眼眶紅了，頭發有些凌亂的散落著，好似不安的一手握住領口，我見猶憐的仰頭看著顧小冉：

“小冉同學，你覺得，我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么？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我是不會這么說的！”

她低下頭，落淚道：“至于為什么當時不說，是因為，我覺得方影同學很厲害，是他救了大家，我們不能沒有他，所以哪怕他的行為過分一些，我也不好拆穿他，讓場面鬧得太不愉快，隊伍分崩離析——所以我一直在忍！”

班長猛地抬頭，已經淚流滿面，她一把握住顧小冉的手，很緊：

“但小冉，你知道嗎，我越是忍，他越是過分——每次你不在的時候，他就靠過來，對我動手動腳，威脅我不準和別人說！小冉，你難道沒有發現，方影同學他的目光，從來就沒離開過我么？那種眼神，太赤裸裸了，充斥著欲望和占有欲，總是，總是......在我那些地方掃來掃去的！”

班長越說越難過，顧小冉也不禁回想了一下方影最近的舉動，確實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他的目光，總是跟隨著班長，就算是上廁所，他都要守在廁所外面，時不時問兩句話，不得不說，真的是有點變態的感覺了。

難道，班長說的是真的！？

顧小冉有一瞬的動搖，隨即堅定道：“證據！我要切實的證據！這都是你的猜想，你有證據么？”

班長凄然笑道：“小冉，你還是你不相信我么？我知道，你和他是青梅竹馬，你總是那么相信他，但他，或許真的沒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要證據是么？小冉，你湊過來一些，我給你看！”

她把顧小冉拉近了，兩人幾乎緊貼著，她有些顫抖的，似乎要去解自己的衣服：

“他當時很用力，真的很痛，上面都有痕，紫青的，很明顯——你最熟悉他，你應該看的出來，那就是他的手印......”

顧小冉瞳孔驟縮，顯然極受震驚，又因為這里光線有些昏暗，她若是想看清痕跡，就必須湊得更近——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班長的胸前，扣子被一只手，一顆顆解開，一抹晃眼的豐滿白皙出現在她眼前，柔軟的好似水波......

“小冉，你看清楚，好好，看清楚......”

看著顧小冉湊近低頭，注意力已經被完全集中，班長滿面淚痕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一抹溫和，殘忍的微笑，那只解扣子的左手動作越發緩慢，右手的袖子里，悄然滑出一把鋒利的美工刀，在月光下映射著寒芒，無聲無息間，猛地朝顧小冉的脖子上刺去！

“去死去死去死————”

颯！

咚。

隨著一道迅疾的風聲，班長臉上的笑容陡然僵硬，她只覺得右手一痛，美工刀便鏘啷落地。

“班長。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熟悉的聲音，從顧小冉背后，遠遠傳來。

顧小冉也終于反應過來，看到那把落地的美工刀，背后一下被冷汗浸濕，連忙將班長推開，撞在墻上：

“班長！你想做什么！？”

班長半解的衣衫凌落，卻顧不上春光，她靠在墻上，右手已經被箭矢貫穿，插著箭，鮮血滲出來，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她只捂著手，死死的盯著顧小冉背后，那個有些瘦弱的男生——他逆著月光，臉上被陰影遮住大半，手里的滑輪弓已經再度搭上了一支箭，穩穩地瞄準了班長。

是方影。

方影面無表情，瞄準著班長，一步步走來。

“班長，你說，想要知道一件瓷器摔碎后會發生什么，就一定要把那件瓷器摔碎么？”

方影問著些顧小冉和班長都聽不懂的問題，目光凌厲，箭矢始終瞄準著班長的眉心，沒有半點放松。

“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一開始我覺得，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就像你不吃屎，怎么會知道屎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呢？”

“但后來我有點想明白了。”

方影來到顧小冉身邊，站定，看著班長，平靜道：

“我為什么一定要知道屎是什么味道的呢？我又不喜歡吃屎。”

“同理，我為什么一定要知道瓷器破碎之后會發生什么呢？無論如何，我不會打碎那件瓷器。”

“就像我路過屎一百次，我都不會去試一下屎是什么味道的一樣，模擬一百次，我也不會讓瓷器摔碎。”

“所以，哪怕再來一百次，我也不會讓小冉死在我面前。”

“我不需要知道她死了會發生什么，你能得到什么，我只需要，每次都讓她活下來，并且找到讓她一直活下去的方法就好了。”

“這才是我會選擇的道路。這也是，我要走的道路。”

方影看著臉色已經扭曲至極，充滿了怨毒與嫉恨，眼眶血紅的班長，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班長，你聽不懂對么？沒關系，我也會救你的。”

“在你的，下一個人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