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林靖眉心緊蹙，但見前方一塊巨石后方，慢悠悠走出一人。

此人須發(fā)皆白，身形瘦弱，蒼老的面容上溝壑縱橫，原是一名老者。

老者走出巨石，雙眸落在林靖的雙手和腰間，見林靖的手上只有一柄繡春刀，腰間只掛著一個淌血布袋，布袋里顯然不是長劍之類的物什，原本煞氣遍布的臉上，倏爾變幻出笑臉來。

“小兄弟，我們祁莊主與你們百戶大人乃是八拜之交，都是自家人，只要你將寒霜劍交給我，我放你離去，如何？”

他心中斷定，林靖定然是將寒霜劍藏了起來，若直接將他殺了，豈不是白費功夫？

“你是流云莊的人？”

林靖瞇著眼睛，仔細打量眼前之人，見此人看似神態(tài)枯槁，那雙渾濁老眼卻暗藏精芒。

“老夫石無恒，乃是流云莊長老，排行第五，在我們莊主那里，老夫自然是說得上話的，只要小兄弟將寒霜劍交出來，到時讓莊主在百戶大人面前美言幾句，小兄弟平步青云，節(jié)節(jié)高升，還不簡單么？”

五長老笑笑，但這般笑容，在此際幽深月夜下的山谷，顯得極為瘆人。

林靖聞言冷笑。

前世新世紀遍地都是的大餅我吃得還少？

你這餅連蔥花都不撒，還好意思拿出來丟人現(xiàn)眼。

他開口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我會走這條路的？”

“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石無恒搖搖頭，指向林靖身后，“我是追著你來的，只是你的速度實在太慢，我只好在這里等著了。”

此言一出，林靖心頭大震。

如果這個老頭是在說大話，那他是如何提前判斷出自己會走這條路的？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

那么此人的輕功絕不尋常！

“如何？”

石無恒對林靖此時的表情十分滿意，就像他曾經(jīng)玩弄并殺死的那些人，在他們臨死前的臉上，也出現(xiàn)過類似的神情。

他趁熱打鐵：“你若是把寒霜劍交予我，我定然會稟報莊主，憑借他的人脈，小小的西安府千戶所，將來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林靖頗有深意地瞧了他一眼：“我殺了你們流云莊七名弟子，你們必定想將我除之后快吧，哪里還有什么讓我平步青云的機會？”

石無恒仰面大笑道：“小兄弟這就是誤會了，那些逆徒明知你是錦衣衛(wèi)，卻還圍殺于你，此等心術(shù)不正，違法亂紀之人，我流云莊如何能夠容忍？就是小兄弟你不動手，我們也是要清理門戶的，說起來，你還幫了我們大忙。”

林靖聞言，眼底閃過一絲驚詫。

這么假的話，他是怎么說得如此理所當然的？

“如此說來……”

林靖笑了笑，“我若是將寒霜劍交給我們百戶大人，豈不是少了這許多繁雜步驟？對了，你們莊主拜把子的是哪位百戶，長老可別認錯了親吶。”

石無恒眼底閃過一絲凌厲，但很快消失不見，只聽他笑道：“小兄弟說笑了，百戶大人有朝廷御制的繡春刀，哪里還瞧得上我們江湖人這些莊稼貨？”

“哦？是嗎？”

林靖努力拖延著時間，“那不然……我親自交到你們莊主手上好了，說不定還能換些銀錢使使。”

石無恒聽得此話，眉頭瞬間皺起，他哪里還不知道，林靖早已看穿了他的意圖。

“你在耍我？”

他臉色瞬間陰沉。

林靖搖頭一嘆，笑道：“你們這些江湖中人，張口閉口什么正道魔教的，結(jié)果從長老到弟子，各個都想將寶物據(jù)為己有，頭先被我殺的那兩個是這般，你這老頭也是這般，當真是可笑至極。”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本就是江湖的本質(zhì)，年輕人，你還是太天真了。”

見林靖開口戳穿，石無恒索性也不再遮掩，肆意大笑起來。

“說吧，寒霜劍藏哪兒了？說出來，或許我還能饒你一命，正如你所言，你殺了流云莊弟子，與流云莊本就是不死不休，他們正在趕來的路上，你若想活命，倒不如將寶劍獻上，我自會放你離去。”

林靖冷笑一聲：“告訴你，我還能有命活？我看，天真的是你才對吧？”

“吧”字尚未落音，林靖的身形轉(zhuǎn)眼便消失在原地，一點寒芒劃破幽靜的山谷，向著石無恒凌厲斬去！

只有率先出手，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山風(fēng)呼嘯，繡春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原來是在拖延時間，小子奸詐！”石無恒對林靖的攻擊絲毫不慌，淡淡罵了一句。

隨即身形如鬼魅般飄出，流云飛雪的輕功讓他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這門流云莊的絕學(xué)幾乎被他發(fā)揮到了精深之處。

林靖刀芒忽至，眼看就要落在石無恒身上，下一秒，卻落了個空。

他凝眸一看，這老頭的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他揮刀的死角之內(nèi)！

“看掌！”

石無恒忽而一聲厲喝，聲音忽左忽右，難以分辨，只見話音未落，身形已至林靖面前，一掌拍出，掌風(fēng)凌厲。

掌未至，林靖已覺一股厚重萬鈞之勢撲面而來，呼吸都為之一窒。

他心頭大驚，須臾間急退三步，縱光掠影的身法雖只入門，但勝在精妙高深，竟也堪堪避過，沒有多想，林靖反手便是一刀，三十六路降魔刀法中的“一針見血”直取石無恒咽喉，刀光如練，卻只斬中殘影。

“太慢了！“石無恒冷笑，身形一轉(zhuǎn)，已繞到林靖背后。

林靖只覺后背一涼，急忙側(cè)身，卻仍被掌風(fēng)掃中，踉蹌幾步。

“該死！”

“這老頭出掌時破綻雖多，但奈何速度太快，根本碰不到他的邊！”

林靖心頭暗忖，他的刀法雖已大成，卻奈何不了石無恒鬼魅般的身法，每一次出刀盡皆落空，而石無恒的掌風(fēng)卻越來越近。

若是再找不到機會，即便此刻有著功德甘露的加持，也只消撐得一刻，就算僥幸能多撐一會兒，隨后追來的那些個流云莊弟子再次將自己包圍，那時候才真的是無路可退！

如此思慮之際，林靖只覺眼前一花，便見那石無恒雙手翻飛間掌影如穿花蝴蝶，一記“亂石穿空”直撲面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