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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嫌疑人

第二天一大早,莫蘭就被表姐的粗嗓門吵醒了。

“喂,今天包餛飩怎么樣?”喬納把臉湊到她的被窩前大聲說。

莫蘭睜開惺忪的眼睛,瞄了一眼床頭柜上的鬧鐘,氣得差點罵人,才清晨6點,這個表姐,永遠都把所有人都當作是跟她一樣的工作耕牛。喬納每天5點半起床,6點半準時出門,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她每天都是警察局里,去得最早,走得最遲的那一個,但從來沒被評上過先進工作者或者“三八紅旗手”。

“我干活是為了樂趣,不是為了當三八?!边@是她的格言。實際上,她的確不在乎這些,她非常迷戀自己在警察局檔案室的這份工作,喬納對自己的工作感言是,“媽的,在那里我整天看變態的東西,別提多刺激了,都不用買小報紙了?!?

不過,就算你對你的工作情有獨鐘,也不應該破壞別人的生活習慣吧,莫蘭心里嘟噥道,但她也知道,跟表姐說這些,純粹是浪費時間,當喬納想說什么或想干什么的時候,她根本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莫蘭有時候想,這大概才是表姐從來沒被評上先進的真正原因吧。

“要吃什么餡的?”莫蘭決定把這話題速戰速決。

“薺菜,我要吃薺菜加肉?!?

“知道了。你跪安吧?!蹦m說完正準備重新把頭蒙進被窩,卻聽到不遠處再次響起喬納的粗嗓門。

“高競昨天問我,你今天在不在家。”

高競?他為什么要問這問題?難道今天要來我家?

“昨天我才見過他,在杜小美的別墅。”莫蘭想想就覺得霉運當頭,自己才回來沒三天,參加同學聚會就遇上有人被殺,而且自己還是嫌疑人之一。

“他說了,你是嫌疑人之一?!眴碳{說。

嘿,果然。

“他問你我在不在家這干嗎?”莫蘭沒好氣地問,她發現高競永遠不會給她來什么好事。

“他可能要來找你。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喬納忽然粗聲大笑起來,可怕的爆炸頭在莫蘭的被子前面亂搖,形成了一個怪獸形狀的陰影,“哇哈哈,哇哈哈?!?

“你發什么神經?”莫蘭探出腦袋,白了她一眼。

“他昨天一本正經地跑來問我,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幾點到的?哪一班飛機?回來的時候是誰去機場接你的?媽的!好像在懷疑你從法國帶回了化學武器?!眴碳{一邊說,一邊往門那邊走,“其實我用腳都猜得到,他就想知道是誰去接你的?!?

“你告訴他了嗎?”莫蘭用胳膊支撐著腦袋問道。

“我干嗎要瞞他?”喬納再次大笑,“媽的,聽了以后,他的表情就像吃了屎。”

“他肯定不高興,現在梁永勝是他的妹夫嘛?!?

“我看這只是小部分原因。”喬納笑著一邊說,一邊離開了她的房間。

被喬納這一搗亂,莫蘭再也睡不著了。高競管得可真寬!他到底是在查案,還是在關心別的?難道是為了杜小美的案子?說到這兒,她到現在還不知道杜小美的真正死因呢,會不會是被慢性毒藥毒死的?莫非他真的把她當成了嫌疑人?懷疑她從法國帶回了某種法國名牌毒藥?天哪,他不會認為poison只能解釋為毒藥吧,香水也叫poison,她忽然記起來,前幾天她到警察局看表姐,送了一些小香水給她,叫她分送給女同事們,莫蘭惱火地想,如果他真的是在懷疑她,那他可真是個無藥可救的大笨蛋!

喬納上班去后,莫蘭又在床上磨蹭了兩個小時才起床。等梳洗完畢后,她一邊吃麥片粥,一邊計劃著今天一天的安排。

首先,去菜場買餛飩皮、肉和薺菜,然后回家包餛飩,午飯就吃薺菜餛飩。下午兩點,跟梁永勝見個面,談離婚補償金的事,梁永勝為這個約會已經打來三個電話確定了,真沒見過那么急于送錢給別人的人,她決定賞臉跟他喝一次下午茶,同時好好敲他一筆竹杠。就像離開法國時,她媽媽跟她說的,對負心人千萬不能客氣,要往死里整他,得不到人,就把他的錢包榨干。媽媽的金玉良言,千萬要記住,不能心軟,她提醒自己。

接著,她下午打算去市中心逛一圈,她想買一條冬天穿的裙子和披肩。然后5點至6點,回家吃晚飯,晚上看電視,莫蘭覺得自己這一天安排得真充實,所以心情也禁不住好起來。這時候,她猛然看見自己掛在衣架上的包,那個包是新的,她很喜歡的一個prada包包,可惜它太倒霉了,第一天用它就碰到了兇殺案,莫蘭決定今天出門不用它了,反正她有的是漂亮的包。

一個小時后,她已經逛完菜場回了家。令她沒想到的是,當她興沖沖地提著兩大塑料袋的食材回到家時,卻發現高競站在她家門口。

“你怎么會來?”她不客氣地問道,心想,喬納果真說得沒錯,他今天要來。

他沒回答,只是盯著她手里的塑料袋看。

“你去買東西了?”他說,“我等了你半小時。”

“你活該,我又不知道你要來。”莫蘭心想,你應該慶幸,如果事先知道你要來,我可能會讓你等得更久。

他沒有理會她的態度,搶過了她手上的塑料袋,隨后用下巴指指門。

“開門?!?

還命令我。莫蘭白了他一眼,很不情愿地打開了門。

進屋后,按照她的吩咐,他把塑料袋拎到了她家的廚房。

“你有什么事嗎?”她冷冰冰地問他,同時自顧自忙活起來,先得把薺菜揀一下,然后拌肉醬和泡香菇。

“恭喜你?!备吒傉f,他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忙。

“有什么好恭喜的?”莫蘭反問。

“你已經洗脫嫌疑。杜小美的死亡時間12月1日晚上11點至12點之間,這段時間,你的朋友們都一致說你睡得很沉?!彼f。

“我是睡得很熟,我那天很累?!蹦m承認道。

“另外廖勇立也可以安枕無憂了?!?

“那當然,他在拘留所。廖勇立不可能殺人?!蹦m對此一點都不意外。

“那么就只剩下三個人了。”高競說,她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手,有什么好看的,我不過是在揀薺菜而已。

“你還是想說,是她們中的一個殺了杜小美?”

“不錯?!?

“我不敢想象她們中有你要找的人。”莫蘭冷淡地說。

高競不以為然地掃了她一眼,每當他進入工作狀態后,就會變得很冷靜,很沒有人情味。

“我已經查過八鮮湯的案子了。”他道。

“有何啟發?”

“說白了,那是個關于婚外情的案子,假設兇手和那個男人是一對夫妻的話。她最后是殺了第三者?!?

“可以這么認為?!蹦m表示同意。

“所以我想知道杜小美為什么要請你們來喝八鮮湯。很明顯,她正是為了讓你們注意‘八鮮湯’這三個字才特意寫的請柬。不然她沒必要寫請柬,她可以打電話,這樣更簡單直接,她應該有你們的電話。她為什么要這么做?”他盯著她的臉,眼神冷峻。

說得沒錯,這正是莫蘭一開始就感到困惑的地方。

她為什么要刻意讓她們注意這三個字呢?其實理由只有一個。

“一開始,我認為她是在開玩笑,我想她大概是想嚇唬我們。她這個人開起玩笑來向來就沒什么分寸,而且她比我們小,又是從小被寵慣的孩子?!彼f。

“這不是玩笑?!彼麛嗳坏?。

“那你認為是什么?”雖然答案早在莫蘭的心中,但她還是想聽聽高競的想法。

“是威脅?!?

威脅。莫蘭不由在心中回味了一下,不得不說這個詞用得很貼切。

“她是想用張素萍的例子來威脅你們所有人,或者你們中的一個。如果你們膽敢跟我的丈夫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關系的話,我就會像張素萍那樣把你們剁成碎塊燉成八鮮湯。”高競說。他看著莫蘭把揀好洗好的薺菜放在開水里燙了一下又拎出來扔在冷水池里,“所以,她認為在你們之中,有一個一定是廖勇立的情人。只是她不能肯定究竟是誰,所以就把你們都約來了?!蚁雴栆痪淇梢詥??”他忽然變換了說話的口氣。

“你想問什么?”莫蘭回頭瞥了他一眼。

“你這是在干嗎?”

“我在浸薺菜,我今天要包薺菜餛飩?!彼f著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薺菜餛飩?”瞬間,他那對炯炯有神的眼睛變得呆滯起來,莫蘭只看見他的兩個黑眼珠像壞了的算盤珠那樣,卡住了,一動不動,“薺菜餛飩?”他又問了一遍。

“全名應該是,薺菜香菇鮮肉餛飩?!彼f。

“哦?!彼翢o必要地應了一聲,然后低下頭去,不再問了。

莫蘭知道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表情,薺菜鮮肉餛飩一向是他鐘愛的美食。

其實,凡是跟肉有關的食物,他都非常喜歡。高競21歲那年就成了父母雙亡的孤兒,接下去的10年,他一個人省吃儉用把比自己小10歲的妹妹撫養長大,還供她上完了大學。莫蘭知道,在他這最好的10年里,他大部分時候都處在經濟困窘中,雖然還不至于餓肚子,但飯桌上向來就沒有像樣的食物也是事實。過去莫蘭就因為看不過去他吃得太差,常常叫他帶著妹妹來自己家吃飯,臨走時還總是做了點心讓他帶回去。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些心軟了。

但她不希望把這種心軟演變成一次兩人午餐,所以,她決定把原先的話題再繼續下去。

“杜小美是怎么死的?”她若無其事地問。

“她是被勒死的?!彼吐曊f,好像情緒有些低落。難道是因為我沒開口邀請他吃薺菜餛飩?

“用什么東西勒的?徒手?”她問道。

“兇器沒找到。但懷疑是一根類似領帶之類的東西?!?

“如果是領帶,恐怕也是廖勇立的領帶吧”莫蘭嘆了口氣。

“很有可能,那是現場最容易獲得的兇器,衣柜里有十幾根領帶?!备吒傉f。

“兇手是不想連累勇立嗎?”莫蘭小聲嘀咕了一句。把濕漉漉的一堆薺菜放在砧板上,準備用刀剁碎。

“你要干什么?”他眼睛一亮,馬上來了精神。

“我要把它切成碎末?!彼牫鏊幸獯鷦?,便問,“你想幫忙?”

“好啊,我來吧,這個我會。”他立刻脫了外衣,卷起袖子走了上來。

莫蘭仰頭看了他一眼,嚯,還挺精神的。她把刀交給了他。

“好吧,切碎點?!彼畹馈?

在他剁菜的時候,她一直默不作聲地在旁邊拌肉醬和切香菇丁。兩個人都默默地干著活,好像都忘記了剛才要說的話。

10分鐘后,莫蘭把餛飩餡拌好了,把它拿到客廳的桌子上,開始慢悠悠地包起餛飩來,而他坐在她對面,有好一會兒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眼睛直直地盯著桌上的餛飩皮,接著,他自己走到飲水機前給自己倒來了杯熱開水。

“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她決定迅速把他打發走。

“再來說說杜小美的請柬吧。”他說。

“我覺得,你剛才說的有道理,但猜疑并不能代表事實?!?

“哦?你覺得你們中沒有人是廖勇立的情人?”他反問。

“我不知道?!?

“其實,你們沒有人缺席就是最好的證明?!彼f。

不錯,只有做賊心虛的人才會刻意回避。她們幾個對八鮮湯的故事都耳熟能詳,所以猜出她的用意應該并不難,這么看來,高競今天來找她的目的絕不單純是恭喜她洗脫嫌疑。

“好吧,我承認的確有這種可能性。你想知道什么?”她問。

“那三個人的事你了解多少?”

“我當然了解一些,從誰說起呢?”

“隨便你?!彼檬謸沃掳宛堄信d趣地看著她包餛飩。

其實這三個人她認為誰都不可能是兇手,但如果要說誰是廖勇立的情人,她倒有點吃不準了,首先她覺得舉止失常的戴柔就很可疑。但是難道真的是戴柔?她腦中立刻勾勒出一幅可怕的場景,戴柔拿著尖刀站在黑暗中回過頭來朝她獰笑,一瞬間,她感到呼吸困難,手腳冰涼,連血液都凝固了,她趕緊提醒自己,現在是安全的白天,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她搖了搖頭,迅速把自己拉回了現實。

“那就先說說容喜?!彼龥Q定先把戴柔放在一邊。

“姜容喜。看上去很理智的那個。”他評判道。

“你說的沒錯,她的確很理智,又聰明又有頭腦,對財務方面的事尤其精通,這可能跟她的職業有關系,她以前是審計師?!?

“以前?”

“她一年前被查出患了慢性腎炎,現在在家里休息。不過,她不可能是廖勇立的情人,她很愛她的老公。雖然她老公只是一個沒什么情趣的小職員,事業平平,為人小氣,但她對他一直都是一心一意,有求必應的。據我所知,就在半年前,她還給她老公買了一款價值不菲的數碼相機,因為那人喜歡攝影,誰都知道這愛好就是燒錢,當然埋單的都是容喜,幾年前,她還為他租過一間小屋作暗房?!蹦m用不以為然的口吻說。

她記得有一次問姜容喜,你老公為你買過什么?她居然一時答不上來。而莫蘭知道,自他們相識以來,那男人幾乎一毛不拔,就連他們結婚辦喜酒的錢,也大都是姜容喜負擔的。作為一個理智精明,見多識廣的現代女性,甘愿生活在這樣一個吝嗇自私的男人身邊,不是因為愛情還會因為什么,所以,莫蘭肯定,姜容喜不可能是廖勇立的情人。

“她有什么缺點嗎?不要盡說她好。”

“她的缺點就是太愛她那個沒本事的老公。在這方面她一點都不精明。”

“照你這么說,他們應該很相愛,但他們沒小孩?!备吒偺嵝训?。

“現在結婚不生孩子的人大有人在?!蹦m覺得他的觀點真是土得掉渣。

這理由顯然馬上說服了高競。

“好,下一位?!彼?。

“那就說說燕淑。”

“就是語無倫次,驚慌失措的那個。”他說。

“燕淑確實很膽小,平時碰到小蟲子都會嚇得魂不附體,更別說碰到這種事了?!蹦m的腦海中閃現出趙燕淑那漂亮纖細的身影,廖勇立的情人會是她嗎?莫蘭拿不準。燕淑當然不會主動去找廖勇立,但如果他反過來去找她,她會拒絕嗎?

“她幾歲了?”

“比我大一歲,27。”莫蘭輕嘆了一口氣,燕淑這幾年的遭遇,她知道得很清楚,“她大學期間她談過三次戀愛都沒有成功。她心地善良,喜歡小孩子,那時候,她說她的夢想是想開一家幼兒園,當然這夢想沒實現,不過畢業后,她曾經在一家幼兒園工作?!?

“曾經?”他又抓住了一個詞。

“是啊,其實這份工作很適合她,但因為她跟一個學生家長鬧出了緋聞,所以她后來不得不辭職了?,F在她在一家運輸公司當文秘,這工作是她親戚幫忙介紹的。她在幾年前嫁給了那個學生家長,現在她已經是一個8歲男孩的母親了。我不知道她過得怎么樣,我平時很少跟她聯系,她也從來沒有主動給我打過電話。昨天看見她,我也吃了一驚?!?

“你見過趙燕淑的丈夫嗎?”

“我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在婚禮上,另一次是在馬路上。他看上去蠻老實的,至少她從來沒有抱怨過他什么,他們經濟條件一般,但還過得去,燕淑在用錢方面很節儉。他們不見得有多相愛,但他們是最平常的夫妻,關系穩定,風平浪靜。也許只有他們才會白頭到老?!?

“不抱怨并不代表真的滿意?!彼脩T常的嘲弄口吻說,“她有什么缺點嗎?”

“反應慢,沒有條理,到哪兒都喜歡帶一堆沒用的東西,把地方搞得亂七八糟,還有就是喜歡學人穿衣服,買東西,沒主見?!逼鋵嵮嗍绲娜秉c不少,但莫蘭對她總是同情多于反感,所以她不想在高競面前多說她的壞話,于是說,“還是來說說戴柔吧。”

“寬嘴巴,小眼睛的那個?!彼?。

她不得不承認,高競的評價十分精當。

“她跟我同歲,在廣告公司任職,為人爽快大方,不拘小節,愛看時尚雜志,喜歡逛街買衣服、半夜泡酒吧和吃西餐,每周大致有五個晚上跟朋友們一起度過,她是個交游廣闊,生活瀟灑的人。英語很棒,她曾經的理想是要嫁給老外,因為她總是覺得只有老外才能真正欣賞她這種異國情調的長相。畢業后,她大約交過10個老外男朋友,其中還有一個黑人,但沒有一個成功的。她現在的目標是要在一年之內俘獲她老板的心,她的老板是瑞士人,她已經暗戀這個人很久了。所以戴柔也不可能是廖勇立的情人?!蹦m自己這么一分析,覺得剛才自己的懷疑真是太離譜了,戴柔根本不可能喜歡廖勇立。

“你剛剛說什么?她愛吃西餐?”

“對?!彼c點頭,腦子里突然靈光一現,她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問。如果戴柔喜歡吃西餐的話,那么她很有可能經常光顧廖勇立的餐廳,這也就說明,她跟廖勇立很可能在這種接觸中建立了某種隱秘的關系。

這只要拿著她的照片去那家餐廳問問服務員就可以馬上獲得答案。莫蘭想,如果高競真的拿著她們幾個的照片去詢問的話,沒準被指認次數最多的是她自己,因為幾乎每隔兩周她就要去一次廖勇立的餐廳。于是她說:“就算經常去廖勇立的餐廳吃飯也并不表示有什么特殊的關系。”

“至少可以說明兩人其實有聯系,而不是像她所說的,她只是跟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才有機會跟他說話?!备吒偟馈?

這么說,他已經找過她了。

“她是這么對你說的?”

“我看了她的口供。她顯得很無辜,說自己畢業后就沒跟杜小美和廖勇立聯系過,結果突然收到請柬,興沖沖地趕來赴約,卻不料發生了這樣的慘案。給她錄口供的警官說,她很惱火,一點都不悲傷?!备吒偟?。

她不可能悲傷,她一向討厭杜小美,而且一旦討厭就永遠不會改變,莫蘭想。

“你們在大學里搞的那個社團叫什么來著?”高競問。

“烹飪社團。當時張素萍也是其中的成員,發起人是她的一個同班同學。我們都是這個社團的成員,因為不是同班同年級,所以年齡有些落差?!?

“既然關系那么好,那畢業后你們為什么都沒有跟杜小美聯系?”

“其實是,杜小美刻意不跟我們聯系,”莫蘭把包好的餛飩一個個排成隊,覺得它們圓圓胖胖,煞是可愛,“最后那幾次活動她都沒參加,借口各種各樣,但給人的感覺就是她沒興趣再跟我們交往了,所以我們后來也不叫她了?!?

莫蘭并不是不知道曾經一口一聲“親愛的”叫她的杜小美為什么會突然放棄跟她們交往。但老實說,她不在乎,畢竟她跟杜小美是兩種人。

當她發現丈夫出軌的時候,她不會寫信威脅,也不會跟對方拼得你死我活,因為那樣做,用母親的話說,太有失風度了。萬事隨緣,不要強求,母親曾經一再告誡她,以前她不覺得,現在她覺得這是至理名言。如果她繼續糾纏在那段毫無希望的婚姻里,恐怕就不會看清楚自己其實未必愛那個人,未必需要那段婚姻。但可惜從來沒人告訴杜小美這個道理,所以她才會以為自己一旦擁有就不能失去。杜小美從大學期間就對相貌英俊的康勇立情有獨鐘,她刻意回避她們是因為她那時正在追求他,她不希望兩人的關系因此受到影響,多么幼稚的想法,他還不是照樣背著她跟她們交往。

“說說杜小美,她這個人怎么樣?”

“養尊處優的富家女,以公主自居?!蹦m瞥了他一眼,問道,“你知道這種人最叫人受不了的是什么嗎?”

“是什么?”

“愛炫耀,而且一旦開口,就說個不停?!蹦m想起了昨天杜小美說“一千條疤”時的得意表情。

“沒錯。”高競表示贊同,隨后問道,“昨天她都說了些什么?”

“她說自己懷孕了,而且夸口說就算她身上有一千條疤,廖勇立也會永遠愛她?!?

他突然笑了,露出一排誘人的白牙齒。

“你笑什么?”她回眸瞪了他一眼。高競就是這樣,不笑的時候好像是全天下最嚴肅的人,但一旦露出笑容,就變成了陽光大男孩。

“她沒懷孕?!彼芷届o地吐出這四個字后,又立刻補充了一句,“法醫說的?!?

莫蘭驚得目瞪口呆。

原來她是故意這么說的,難道她只是為了顯示她跟廖勇立的愛情有多么牢不可破?也許正是她那番話才激怒了在場的某個人吧,這么說,她們中真的有人是廖勇立的情人?會是誰呢?莫蘭覺得額頭直冒冷汗。

“她昨天真的是說得太多了?!蹦m嘆息道,又禁不住為杜小美抱不平,“但兇手也太殘忍了,就算想殺她,也沒必要砍她的手指吧?!彼幌氲綇臏锪贸鰜淼哪侵粷皲蹁?,冒著熱氣的手指就毛骨悚然。

“那跟手指是假的,做得很逼真”高競笑著說。

“假的?”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她馬上想到,發現尸體時,她并沒有核對過杜小美的手指,而警察似乎也不會特別告訴她們這一點,也許警察一開始還認為杜小美是六指呢。

“是塑料的,好像是從什么洋娃娃之類的東西上揪下來的,但戒指是真的?!备吒偤孟裨谛蕾p她臉上驚訝的表情,“現在初步估計是兇手殺完人后,擼下了被害人手指上的戒指,裝在一個假手指上,扔進了湯里?!?

“可是兇手為什么要干這些多余的事?人都死了?!蹦m覺得他的分析不太可信。

“可能是為了諷刺杜小美吧?!?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殺人是有預謀的。”高競冷靜地說。

“對,她至少要先準備好一個假手指。這東西還挺難弄的。”莫蘭想象不出,到哪里去弄這種跟真人手指差不多大小的塑料手指。這時候,她忽然想到,昨天桌上的那個手指的確看上去比杜小美本人的手指要胖好幾圈,可當時她認為那是被湯泡大的。

“你覺得你們幾個人中誰最有可能弄到這種東西?我是指塑料的人形玩具?!备吒倖?。

莫蘭想了想答道:“其實戴柔和趙燕淑都有可能。戴柔前幾天跟我說,她最近正忙著為一家成人玩具公司策劃廣告文案,對方公司很可能會向廣告公司提供樣品,至于燕淑,她喜歡買大型洋娃娃,她喜歡孩子,我不是說了嗎?”莫蘭想象著溫柔美麗的趙燕淑把杜小美的戒指套到假手指上的情景,就覺得不寒而栗。

“好,我去調查一下。這事你先別跟別人說?!备吒偠诹艘痪?,又不知不覺把目光對準了桌上的餛飩。

“好的。你還有什么問題嗎?”莫蘭問道,她準備狠下心腸把他打發走。

他避開了她的目光,不太情愿站起了身。

“沒有了。那我先走了?!彼吐曊f,隨后向外走去。

看著他臉上失望落寞的表情,莫蘭忽然感覺自己的嘴在一瞬間失去了控制,其實她應該一個字都不說,但她還是說了。

“你……”她剛說了一個字,他就停下腳步,轉身充滿期待地看著她,“你回警察局?”她問道。

“不一定。還有很多事要做?!彼鸬?。

“你們食堂午飯一定不錯吧?”她問道,注意到他的眼睛里滿是失落,她有些心軟了。

“我不去那里。”他說。

“你不去那里?”

“我車里有面包。是在你樓下的便利店買的?!?

面包?他居然中飯只吃面包。而且不是面包房新出爐的現烤面包,而是便利店出售的冷面包。從法國回來后,她就對面包產生了抗拒心理。她估計自己在半年內都不會碰面包了。她眼前出現了他坐在車里啃干面包的情景,心里忽然覺得有些不忍。

“我下午還有事,可能沒時間回局里了?!边@時,他裝模作樣地抬起手臂,看了看腕上的表,勉強朝她笑了笑,說,“我可能來不及了,我先走了。莫蘭。你昨天受驚了,今天好好休息吧?!?

這最后一句話徹底打敗了她。

“既然你來不及,那就算了,我本來還想請你吃我們家的餛飩的呢。”她帶著幾分對自己的藐視,不太情愿地笑著對他說。

她沒想到這句話竟然讓他如此心花怒放,他馬上咧嘴笑了,眼睛里的落寞一掃而空。

“沒關系,我來得及,我只要跟他們說一聲就可以了。”他立刻聲明道。

“那你要吃多少個?”莫蘭看到他笑都有些后悔了。

“25個。”他一邊說,一邊指著桌上最胖的那排說,“最好是這一排,這是你一開始包的,餡最多,我都觀察過了?!?

給你吃就不錯了,還要挑。莫蘭白了他一眼,但還是把他點名的那排餛飩小心翼翼地放進了盤子。

她在下餛飩的時候,他一直站在旁邊看著,直到監督她的確放了25個下鍋,才帶著滿臉笑容回到了客廳。

“你吃得好像太快了吧。”吃餛飩的時候,她發現他狼吞虎咽。

“我早飯沒吃,我知道中午有餛飩。”他喜滋滋地說。

???!

喬納!莫蘭的腦海里忽然出現了這個名字。一定是喬納在搗鬼,她究竟想干什么?干嗎要我用餛飩喂飽敵人?難道他們姓高的害我害得還不夠嗎?她她決定晚上等喬納回來好好跟她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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