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山洞夜話,心事暗藏
書名: 麟出無名:藏龍臥虎少年行作者名: 贏瑞麒本章字數: 2039字更新時間: 2025-07-15 16:05:46
歐陽麟像貍貓般鉆出山洞,借著月光仔細觀察四周。林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幾只螢火蟲在草叢中飛舞,遠處的紅光早已熄滅,連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都帶著種雨后的清新,顯然追兵已經撤走了。
“安全了。”他回到山洞,對沈落雁說。
沈落雁松了口氣,臉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太好了。”
“我們得趁天亮前回青陽城。”歐陽麟收拾起地上的枯枝,“白天人多眼雜,影衛司應該不會大張旗鼓地搜人。”
沈落雁點點頭,站起身,卻踉蹌了一下——剛才扭傷的腳踝雖然涂了藥,還是有些發軟。
歐陽麟看在眼里,沒說話,只是很自然地彎腰,示意她上來。
沈落雁臉頰微紅,猶豫了一下,還是趴在了他的背上。歐陽麟的背不算寬厚,卻很結實,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爽氣息,讓她莫名想起小時候騎在父親脖子上的感覺,溫暖而踏實。
“抓緊了。”歐陽麟雙手托著她的腿彎,起身時穩得像座山。
這次他沒再用“縮地成寸”,只是用尋常的輕功趕路,腳步輕快卻不張揚。沈落雁趴在他背上,聞著他發間的草木香,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忽然覺得這樣的夜晚也不算太糟。
“你好像很懂江湖事。”她忽然開口,聲音悶悶的,“知道影衛司的信號彈,還認識他們的令牌。”
歐陽麟腳步頓了頓:“村里的老爺爺們常講江湖故事,聽多了就記住了。”這話說得半真半假,黑袍老者確實愛講江湖秘聞,但他能認出影衛司的令牌,更多是因為娘親偶爾會在他面前畫那個蝙蝠徽記,說這是“吃人的狼”。
“他們為什么要滅了黑風寨?”沈落雁又問,“只是因為劫了藥材嗎?”
“不知道。”歐陽麟誠實地說,“但肯定不止這個原因。”他想起黑風寨地上那些尸體脖子上的細痕,那是影衛司特制的“鎖喉絲”留下的痕跡,通常用來處理“重要犯人”,絕不是對付山匪該用的手段。
“你說會不會和二十年前的事有關?”沈落雁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我爺爺偶爾會提起二十年前的江湖動蕩,說那時候死了很多人,連朝廷都驚動了。”
歐陽麟心里一動。娘親也很少提起二十年前的事,每次問起,她都會摸摸他的頭,說“都是些不好的回憶”。村里的老者們更是絕口不提,仿佛那是段不能觸碰的禁忌。
“可能吧。”他含糊道,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娘親總這么說。
兩人一路無話,很快就到了青陽城的城墻外。歐陽麟找了個偏僻的角樓,借著陰影的掩護,帶著沈落雁翻了進去——這是趙二昨天閑聊時告訴的,說這處角樓的守衛最松懈,是城里小賊們的“專用通道”。
“我送你回沈府。”歐陽麟把她放下。
沈落雁搖搖頭:“不用了,我從后門進去就行。”她看著歐陽麟,“你也小心點,影衛司的人可能會去書院搜查。”
“我知道。”歐陽麟點點頭,“你也別胡思亂想,好好休息。”
沈落雁嗯了一聲,轉身欲走,又回過頭,從懷里掏出個小小的香囊遞給她:“這個給你,里面是安神的草藥,能幫你睡個好覺。”香囊是淺藍色的,繡著幾朵精致的蘭花,和她的衣裙一個顏色。
歐陽麟接過香囊,入手溫熱,還帶著淡淡的藥香。他點點頭:“謝謝你。”
沈落雁對他笑了笑,轉身消失在巷口的陰影里,像朵悄然綻放又悄然凋零的蘭花。
歐陽麟握著香囊,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才轉身往明德書院走去。夜風吹過,帶來清晨的涼意,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冰涼的觸感讓他清醒了不少。
回到書院時,天剛蒙蒙亮。雜役房的兄弟們還在熟睡,打著此起彼伏的呼嚕。
歐陽麟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床鋪,脫下沾著泥土和血跡的短打,換上干凈的雜役服。
他把換下的衣服藏在床底下的木箱里,打算等會兒找機會燒掉——上面的血腥味和影衛司的“鎖喉絲”痕跡,都可能引來麻煩。
躺在床上,他卻毫無睡意。腦子里像放電影一樣,回放著昨晚的經歷:黑風寨的尸體、影衛司的蝙蝠令牌、沈落雁腳踝上的淤青、信號彈炸開的紅光……一幕幕交織在一起,讓他心潮澎湃。
這就是江湖嗎?有血腥,有陰謀,有生死一線的驚險,也有萍水相逢的溫暖。
他想起自己出村時的意氣風發,以為憑著村長教的劍法、老者們的指點,就能在江湖上闖出一片天地。可真的與人動手才發現,自己還差得遠——如果不是影衛司的人大意,如果不是沈落雁幫忙用了迷藥,他未必能全身而退。
“太嫩了。”歐陽麟自嘲地笑了笑,握緊了拳頭。村長說過,真正的高手,不僅要有厲害的招式,更要有沉穩的心性和敏銳的洞察力。昨晚他太沖動了,明知影衛司不好惹,還非要去黑風寨一探究竟,差點把自己和沈落雁都搭進去。
“以后不能這么莽撞了。”他暗暗告誡自己。
窗外漸漸亮了起來,書院里傳來了晨讀的聲音,朗朗的書聲穿過窗欞,帶著熟悉的墨香。
歐陽麟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波瀾。不管昨晚經歷了什么,今天他還是明德書院的雜役歐陽麟,要去打掃院子,要去整理書籍,要像往常一樣生活。
只是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他的眼睛里,多了些以前沒有的東西——對江湖的敬畏,對真相的好奇,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掛。
他從枕頭下摸出沈落雁給的香囊,放在鼻尖聞了聞,淡淡的藥香讓他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不少。他忽然想起沈落雁趴在他背上時的重量,想起她低頭給她涂藥時的認真,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真是個麻煩的丫頭。”他低聲自語,卻把香囊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懷里,緊貼著胸口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