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桃花開得正瘋，粉白的花瓣堆了滿地，踩上去軟乎乎的，像踩在棉花糖上。海云帆蹲在桃樹下，手里攥著根樹枝，正往樹干上刻字——他昨晚翻來覆去想了半宿，決定換種方式告白，刻個“風鈴是豬”，既顯親昵又不會太直白，簡直是天才主意。

“刻什么呢？”風鈴的聲音突然從樹后冒出來，嚇得海云帆手一抖，樹枝“噗嗤”戳進樹皮，濺了他一臉樹膠。他慌忙把樹枝往身后藏，轉身時卻撞在樹干上，“咚”地一聲，震得頭頂的桃花“嘩啦啦”落了他滿頭。

“沒、沒刻什么！”海云帆的臉被樹膠糊得黏糊糊的，混著花瓣活像個剛從蜜罐里撈出來的花糕，“我在、在給樹捉蟲子！”

風鈴挑著眉走過來，腳尖踢了踢他刻到一半的字——“風”字的最后一筆拖得老長，活像條沒畫完的尾巴。她突然伸手，指尖在他臉上的樹膠上輕輕刮了下：“捉蟲子需要往樹上刻‘風’嗎？還是說，這蟲子叫‘風鈴’？”

海云帆的臉“騰”地紅透，樹膠黏住了嘴角，說話都漏風：“你、你別胡說！”他想往后躲，卻被樹根絆了個趔趄，“哎喲”一聲往后倒，正好撞在趕來的聞寶身上。

聞寶舉著個裝滿桃花的籃子，被他撞得“嗷”一嗓子，籃子“啪嗒”扣在海云帆頭上，桃花撒了他滿身，活像個剛從花堆里滾出來的傻子。“海云帆你賠我桃花！”聞寶跳著腳喊，“我這是要給琉璃仙師姐做桃花糕的！”

風鈴被這場景逗得直笑，彎腰去撿籃子，指尖卻突然被什么東西勾住——是海云帆藏在身后的樹枝，尖端纏著根桃花枝，勾住了她的袖口。海云帆慌忙去解，結果越解纏得越緊，兩人的手被樹枝捆在一起，像兩只被綁住爪子的小獸。

“你這樹枝是成精了嗎？”風鈴又氣又笑，手腕被勒得有點癢，忍不住往回縮，卻把海云帆拽得往前撲，兩人再次撞進桃樹下的花瓣堆里，這次是臉對臉，鼻尖頂著鼻尖，能數清彼此睫毛上沾著的桃花瓣。

海云帆的心跳“咚咚”撞得胸口發疼。他看著風鈴被花瓣粘住的嘴唇，粉嘟嘟的，比枝頭最艷的桃花還誘人，突然想起昨晚沒說完的告白，喉嚨發緊，腦子一熱，猛地低頭就親了上去。

“唔！”風鈴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像受驚的兔子。海云帆的嘴唇帶著樹膠的黏糊和桃花的甜香，撞得她嘴唇發麻，可她偏生不想推開——他的睫毛蹭在她臉上，癢癢的，比花瓣還軟，還有他攥著她手腕的手，雖然還在抖，卻比上次在被單里穩了些。

聞寶舉著半塊桃花糕跑回來，正好撞見這幕，嘴里的糕“啪嗒”掉在地上：“你們、你們在吃桃花嗎？帶著人臉一起吃？”

海云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彈起來，結果動作太急，樹枝“啪”地斷了，彈在他腦門上，疼得他眼冒金星，可嘴角還沾著片桃花瓣，傻愣愣的。風鈴也慌忙爬起來，發間纏著的桃花枝勾住了他的腰帶，一拽之下，他的外衫再次滑到胳膊肘，露出上次被她抓紅的肩膀。

“聞寶你瞎喊什么！”風鈴的臉紅得能滴出血，撿起地上的桃花砸他，卻被聞寶靈活躲開。聞寶舉著剩下的半塊糕，邊跑邊喊：“葉菲菲師姐！海云帆和風鈴在桃樹下吃對方！”

“別喊！”海云帆急得去追，卻被風鈴拽住。她的指尖還在抖，卻故意板著臉：“別理他，那傻子吃桃花糕吃壞腦子了。”話雖如此，她的眼尾卻悄悄瞟向他，見他嘴角的桃花瓣還沒掉，突然覺得心里甜絲絲的，像喝了桃花蜜。

海云帆這才發現自己的外衫又滑了，慌忙往回拽，結果把纏在發間的桃花枝拽了下來，撒了風鈴滿身花瓣。風鈴被逗笑了，伸手替他摘頭發里的花瓣，指尖不經意間蹭過他的耳垂，燙得他猛地縮脖子，像只被撓了癢的貓。

“別動。”風鈴的聲音放軟了些，她的指尖輕輕拂過他的發梢，桃花瓣落在他的衣領里，像撒了把碎星星。海云帆的呼吸都屏住了，盯著她認真的側臉，突然覺得剛才刻的“風鈴是豬”太虧了，應該刻“風鈴是仙女”才對。

就在這時，頭頂的桃樹突然“嘩啦啦”一陣響，大片花瓣落下來，像場粉色的雨，把兩人罩在中間。海云帆看著風鈴被花瓣埋住的樣子，突然福至心靈，伸手把她往懷里一帶，這次沒敢親嘴，只是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聲音低得像怕驚飛了蝴蝶：“桃花落滿頭，算不算……拜堂了？”

風鈴的臉“騰”地紅透，剛要說話，卻聽見葉菲菲的聲音從樹后傳來：“拜堂可沒這么簡單，至少得有喜糖——比如聞寶掉在地上的那塊桃花糕。”

兩人慌忙分開，像兩只被抓住的小耗子。葉菲菲抱著藥箱，手里還拿著塊剛從地上撿的桃花糕，笑得眉眼彎彎：“剛才聞寶喊你們‘吃對方’，我還不信，現在看來，是我見識少了——原來桃花宴還有這種吃法。”

“葉菲菲！”風鈴又氣又急，抓起地上的花瓣就往她身上扔，卻被她用藥箱擋住。葉菲菲晃了晃手里的糕：“嘗嘗？沾了桃花的，比你們剛才‘吃’的甜。”

海云帆的臉紅得像熟透的桃子，他偷偷看了眼風鈴，見她正瞪著葉菲菲，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突然覺得這滿地的桃花、頭頂的花瓣雨，還有她發紅的耳根，都像在幫他說那句沒說出口的“我喜歡你”。

遠處傳來王陸的大嗓門：“都圍在桃樹底下干什么？要結桃子了嗎？”接著是琉璃仙舉著桃花枝的歡呼：“結桃子！結大桃子！”

海云帆拽住風鈴的手，往桃林深處跑：“別讓他們看見！”兩人踩著滿地花瓣，跑向更密的花影里，發間的桃花瓣飛了一路，像撒下一串沒說出口的甜。

葉菲菲看著他們的背影，咬了口桃花糕，甜得瞇起眼。她抬頭看了看桃樹，枝頭的花瓣還在落，像在寫一封粉色的信，信里說：有些笨蛋，終于學會用桃花當媒人了。

藥箱里的帕子被風吹出來，落在花瓣堆里，上面還留著海云帆上次擦眼淚的濕痕，此刻沾了些桃花瓣，倒像是封印了春天的信，甜絲絲的，連藥香都變成了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