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孟白的驚呼聲剛出口，就見孟悅可已經抬腳要追。

他想都沒想，撲過去用自己身體死死攔住母親，“別跳！你跳下去會死的！求你了媽，別丟下我！”

少年人的聲音帶著哭腔，抖得像秋風里的葉子。

孟悅可低頭看著他發白的臉，那雙手臂勒得她腿骨生疼，卻也勒住了她所有沖動。

她嘆了口氣，其實從12樓跳下去，對她來說小菜一碟。

因為在救兒子出發前，她已經注射了藍色的藥劑，現在她已經擁有了那個人的強大異能。

但是兒子以為自己一時沖動要跳樓？死活不撒手。

悅可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樓下——面具女像片羽毛似的，穩穩落在地面。

兩人一上一下的那眼對視，像根冰針，扎進孟悅可心里。

她現在無比確定：這女人和“那個人”是一伙的。

人類不可能從12樓跳下還能安然無恙，這是異能，是只有那個家族才有的異能。

那……難道是那個人派人來殺兒子的？

為什么？連自己的孩子都容不得嗎？

“媽……”孟白剛想開口，余光瞥見縮在角落的張嫣嫣，慌忙改口，“悅可，你沒事吧？”

孟悅可這才回過神，撿起地上的刀，蹲下身，割斷了孟白身上的繩子。

她瞥了眼張嫣嫣——那女人早癱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嘴里反復念叨著“別殺我”，像只被嚇破膽的老鼠。

孟白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突然發現母親的眼神變了。

那雙總是帶點戲謔的眼睛里沒了笑意，只剩一片冷冽，落在張嫣嫣身上時，像在看一件沒用的垃圾。

這神情襯在她那張清純的臉上，說不出的駭人。

“媽！”孟白趕緊搶過她手里的刀，壓低聲音按住她的胳膊，“我沒事，真的沒事。”

孟悅可的指尖還在發顫，是怕更是怒。

她拍了拍兒子的手背，總算壓下那股戾氣，轉而看向張嫣嫣時，語氣已經恢復了平靜：“如果今天小白真的出事了，那你這個東西，連牢飯都吃不上了。”

張嫣嫣渾身一顫，她突然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該惹這兩個人。

不大一會，一群警察全副武裝的沖了進來，就看到了3個年輕人。

悅可不動聲色的收了刀，露出了天真無邪的微笑沖著警察道：“警察叔叔，這個人親口承認下了藥把孟白綁過來的，還有個合謀的可怕女人跑了，真是太可怕了。”

孟白和張嫣嫣都看愣了，這人剛剛提刀砍人的時候，可沒覺得她半點怕啊。

孟悅可剛扶著孟白站穩，突然轉過頭，目光落在縮在角落的張嫣嫣身上。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個笑來，可那笑像結了層冰，看得張嫣嫣后頸直冒冷汗。

沒等張嫣嫣反應過來，就見孟悅可動了動嘴唇，沒發出聲音，口型卻清晰得很。

“你知道要說什么。”

幾個字像冰錐，狠狠扎進張嫣嫣心里。

她瞬間明白了這笑容的意思，不是放過，是警告……

警察局內。

警察局的白熾燈亮得刺眼，張嫣嫣坐在審訊椅上，指甲縫里還沾著倉庫的灰。

她語無倫次地全都說了出來——從慫恿父親霸占孟白遺產、偽造合同，到被神秘女人挑唆給孟白下藥綁架，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我認……我全都認。”她垂著頭，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

孟白和悅可看完張嫣嫣供認的筆錄。

孟白一下子癱坐在了椅子上。

明明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可當“欺騙”“利用”這些詞從最熟悉的人口中被證實，他還是覺得天旋地轉。

他所信任的、依賴的、喜愛的人，是一個處處欺騙利用他的惡魔，過去的近十六年里，他的生活中無時無刻不充斥著張嫣嫣，張鐵柱。

如果這都是是假的，他們共同走過的時光是假的，那還有什么是真的，他的十六年的時光，還剩下什么？！

悅可看著兒子灰敗的臉，感覺人都要碎了，心疼不已。

孟白突然深吸一口氣，撐著桌子站起身，指尖還在發抖，卻硬擠出一句：“走吧。”

剛走出接待室，就撞見戴著手銬的張嫣嫣被警察押著走過。

她的頭發亂糟糟的，曾經總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像蒙了灰，看見孟白時，腳步頓了頓。

“小白……”她的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尾音帶著哭腔，“對不起。”

孟白看著她，沒說話。

以前她一掉眼淚，他就會慌里慌張地遞紙巾，現在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里卻像被掏空了一塊，只剩麻木的疼。

悅可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往前走。

擦肩而過時，張嫣嫣突然又說：“小白……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喜歡你。”

孟白的腳步頓了半秒，終究沒回頭。

有些真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得從這場長達十六年的騙局里走出來——為了自己，也為了身邊這個一直護著他的人。

出了警局，烏云壓得很低，卻有幾縷陽光從云縫里鉆出來，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媽，原來扳倒張家父女的人是你。”孟白踢著路邊的石子，聲音輕輕的。

“是。”悅可看著他的側臉，指尖無意識地蜷了蜷。

“沒告訴你，是想把當年的事查透，把那個神秘女人也釣出來——沒想到她來頭這么大。”

她笑了笑，眼底卻掠過一絲后怕，“差一點……”

差一點，她可能就要永遠失去這個失而復得的兒子了。

當年沒能護住他，讓他在張鐵柱家受了那么多苦，現在要是再出什么事——她不敢想下去。

他停下腳步，抬頭看她：“媽，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悅可拍了拍他的肩，卻被他按住手。

“我真的……好蠢。”孟白的聲音有點悶，“被人騙了十六年都沒發現。”

“不怪你。”悅可揉了揉他的頭發，像小時候那樣，“那時候你才多大？小孩子哪懂人心險惡。”

孟白沒說話，眼睛里蒙了層水霧。

他別過臉抹了把，再轉過來時，已經揚起了笑：“就像媽說的，就當被狗咬了！小爺才不放在心上呢。”

悅可的眼眶突然有點熱，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好崽崽，這下徹底結束了。回家，媽給你做好吃的！”

“媽你哪都好，就是廚藝……”孟白故意拖長調子，看見悅可瞪過來，才嬉皮笑臉地補完，“吃了可能會中毒！”

“臭小子！”悅可作勢要打，卻被他笑著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