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鐵礦洞入口彌漫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與硫磺混合氣味，三座灰褐色的肉山徹底失去生機，冰冷的鱗片在昏暗光線下泛著死寂的油光。老秦魁梧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礦洞的黑暗中，里面很快傳來他興奮而粗重的喘息，以及鐵錘敲擊礦石的沉悶聲響。另外兩個漢子也強撐著疲憊帶傷的身體，跟著鉆了進去，洞內很快響起礦石被撬動、搬運的嘈雜。

只有陳默，依舊拄著那根粗糙的木棍，釘在原地。礦洞外呼嘯而過的、帶著赤棘藤辛辣余味的冷風，吹不散他骨髓深處滲出的寒意。他低著頭，目光死死鎖定在視野中那半透明的角色面板上：

【境界：煉氣期三層（7/1000）】

【能量吸收完成度：0.72%…待優化…】

7點境界值。0.72%的完成度。

冰冷的數字背后，是那只咽喉被“鐵牛”劈開、在垂死掙扎中被無形數據絲線抽干了最后一絲生命精華的鐵爪巖蜥！那瞬間靈魂被冰冷吸力攫取、異物強行注入的灼痛感、以及眼睜睜看著一個強大生命在痛苦中飛速枯萎的恐怖景象，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靈魂里。

這不是游戲。不是打怪升級。這是赤裸裸的掠奪，是建立在其他生命消亡之上的“進化”！那所謂的“系統”，更像是一個冰冷的、寄生在他身上的、貪婪的吞噬者！每一次“提升”，都伴隨著一次謀殺！

“玄塵兄弟？”“鐵牛”關切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擔憂，打斷了陳默冰冷刺骨的思緒。他扛著沾滿暗紅血跡的斧頭，走到陳默身邊，看著陳默慘白如紙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身體，“你……你臉色太難看了！是不是剛才牽動了傷口？要不……你先回哨站？這里有我和老秦他們……”

陳默猛地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瞬間刺穿了“鐵牛”的關切，讓這個壯實的漢子心頭莫名一凜。那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虛弱和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和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燃燒著某種決絕火焰的專注。

“我沒事。”陳默的聲音嘶啞，卻異常平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斬釘截鐵。他強行壓下翻涌的惡心感和對那未知吞噬者的恐懼。恐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在這個世界，弱小就意味著隨時可能成為下一個被“吸收”的“能量源”！他必須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盡快強大起來，強大到足以撕開這吞噬的真相！

他不再看那冰冷的系統提示，目光轉向礦洞內閃爍的微光，聲音低沉而清晰：“抓緊時間！‘鐵牛’，你力氣大，負責把外面這三具巖蜥尸體上有價值的部分剝取下來！厚實的鱗甲、鋒利的爪子、還有它們背脊上那幾根最硬的骨刺！都是好東西！動作要快！”

“啊？剝……剝皮？”“鐵牛”愣了一下，看著那三具小山般的、散發著濃烈腥臭的尸體，臉上露出明顯的抗拒和不適。在游戲里，采集材料只是一個動作指令，但在這里，意味著親手去切割、剝離這些剛剛還兇悍無比的怪物尸體！

“對！剝皮！抽筋！拆骨！”陳默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如同在陳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工作流程，“它們的鱗甲是制作皮甲的上好材料，爪子可以打磨成匕首或箭頭，骨刺能做槍頭！這些，都是活下去的資本！哨站里什么都沒有，這些東西，比礦石更能立刻提升我們的生存能力！快去！”

“鐵牛”看著陳默那雙冰冷而篤定的眼睛，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但隨即又被一股更強烈的求生本能壓了下去。他咬咬牙，臉上閃過一絲狠色：“好！交給我！”他不再猶豫，提著斧頭大步走向最近的那具巖蜥尸體，深吸一口氣，舉起斧頭，狠狠劈向那堅韌的鱗甲連接處！沉悶的劈砍聲和鱗甲撕裂的刺啦聲瞬間響起，伴隨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氣。

陳默不再關注外面血腥的采集工作，他拄著木棍，忍著右臂固定處傳來的陣陣鈍痛和身體深處的虛弱感，一步步走進精鐵礦洞。

洞內光線昏暗，只有幾縷從洞口透入的慘淡天光，勉強照亮嶙峋的巖壁和地面散落的、閃爍著黯淡金屬光澤的礦石碎塊。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塵土味和一股淡淡的、金屬特有的生冷氣息。老秦和另外兩個漢子正揮汗如雨，用簡陋的鐵鎬（哨站帶來的）和撿來的堅硬巖石，奮力敲砸著巖壁上裸露的、呈暗紅色或深灰色的礦脈。

叮！當！哐啷！

敲擊聲在狹窄的洞窟內回蕩，震得人耳膜發麻。碎石和礦屑簌簌落下。

“玄塵兄弟！快看！好礦！都是好礦啊！”老秦看到陳默進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石粉，興奮地指著巖壁上被他敲開的一大塊區域。那里裸露的礦石色澤深沉，金屬光澤明顯，雜質相對較少。“這一塊，頂得上外面那些碎渣十塊！有了這些，老子就能打出真正的家伙了！”

另外兩個漢子也停下動作，臉上帶著疲憊卻同樣興奮的笑容，看著陳默，眼神里充滿了感激和信服。是眼前這個重傷的年輕人，帶他們找到了生路！

陳默的目光掃過巖壁，對礦石的品質并不太在意。游戲里，這只是最低級的精鐵礦。他在意的是效率。

“老秦大哥，”陳默的聲音在敲擊聲中依舊清晰，“別光顧著敲大塊。看到礦脈旁邊那些深灰色的、帶有細密銀色條紋的伴生巖了嗎？”

老秦一愣，順著陳默的手指看去：“那些？那玩意兒硬得很，又脆，敲下來也沒用啊！還容易崩壞礦脈！”

“不是要它有用。”陳默走到巖壁前，用木棍點了點那些深灰色、帶有不規則銀色條紋的巖石，“這種石頭叫‘裂銀巖’，質地脆硬，受力不均時極易沿條紋方向崩裂。找準它的紋理走向，用鐵鎬尖角，在礦脈和裂銀巖的交界處，沿著條紋方向斜著用力敲！別用蠻力砸！”

老秦將信將疑，但還是依言，調整了姿勢和力道，按照陳默指點的位置和角度，用鐵鎬尖角對準一條明顯的銀色條紋末端，斜著猛地一撬！

咔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一大片深灰色的裂銀巖，竟然真的沿著那條銀紋，如同被切開的豆腐般，整整齊齊地崩裂脫落下來！而它覆蓋下的、品質上佳的精鐵礦脈，完好無損地裸露出來，省去了大量敲砸的功夫！

“嘿！神了！”老秦眼睛瞪得溜圓，滿臉的不可思議！另外兩個漢子也看得目瞪口呆！這……這簡直像變戲法！

“還有，”陳默的目光掃過洞壁和洞頂幾處結構，“敲的時候，注意避開那塊懸著的、帶裂縫的巨石下方。還有那邊，巖層紋理走向是斜向下的，敲擊點要選在靠上的位置，避免引起小范圍塌方。”他指點著幾處看似平常，卻暗藏不穩定因素的結構點。

老秦和那兩個漢子此刻對陳默已是奉若神明，哪里還有半分質疑，立刻按照他的指點調整了開采位置和方法。效率肉眼可見地提升，而且安全性大增！沉悶的敲擊聲中，大塊大塊品質不錯的精鐵礦被開采下來，堆放在一旁。

陳默默默地看著，心中并無多少喜悅。這些技巧，不過是游戲里低級礦工職業的入門知識。在這個真實的世界，卻成了救命的本事。他走到一堆剛開采下來的礦石旁，蹲下身（動作牽動傷口，讓他眉頭微蹙），左手撿起一塊拳頭大小、棱角分明的暗紅色礦石。

入手沉重冰涼，帶著金屬的質感。他嘗試著調動體內那微薄可憐的靈力，緩緩注入礦石。

嗡……

礦石內部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能量波動被引動了一下，隨即又沉寂下去。煉氣期三層的靈力，微弱得如同燭火，根本無法引動礦石中蘊含的精金之氣。境界……還是太低了！沒有境界，空有知識，如同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他放下礦石，目光投向礦洞深處那片更加濃郁的黑暗。在游戲地圖里，這個礦洞并不深，盡頭應該有一小潭地下滲水……等等！陳默的瞳孔猛地一縮！

游戲地圖標注……這個礦洞的盡頭，除了水潭，好像還有……一個隱藏的、被碎石半掩的小型天然晶簇！能微弱補充靈力，但刷新時間極長，屬于低級玩家幾乎不會關注的點！現實中……會不會存在？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劃過腦海！如果存在，那將是他目前急需的靈力補給！他需要靈力來練習技能，驗證“熟練度”提升的現實可行性！

“老秦大哥，你們繼續。我進去看看。”陳默站起身，聲音平靜。

“里面？”老秦停下敲擊，有些擔憂地看著陳默的傷臂，“里面黑得很，路也不平，你這……”

“無妨。我就在里面一點看看，不深入。”陳默拄著木棍，不再多言，轉身朝著礦洞深處那片黑暗走去。老秦張了張嘴，最終沒再阻攔，只是嘀咕了一句“小心點”，便繼續埋頭開采。陳默展現出的“未卜先知”和神奇知識，已經讓他們下意識地選擇了信任。

洞口的光線迅速被拋在身后，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上來。空氣變得更加陰冷潮濕，帶著濃郁的土腥和金屬生冷氣。腳下碎石嶙峋，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陳默忍著右臂的痛楚，將微薄的靈力緩緩灌注雙耳和雙眼。

【靈力值：18/120…17/120…】

微弱的靈力消耗著，帶來的是感官的些許提升。黑暗中物體的輪廓變得稍微清晰了一些，遠處水滴落下的聲音也被放大。

他憑借著對游戲地圖的精確記憶，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繞過幾處突出的巖柱，避開幾處明顯松散的碎石堆。深入約莫二十丈后，空氣的濕度明顯增加，耳邊傳來了清晰的、水滴落入水潭的滴答聲。

到了！

陳默停下腳步。前方，借著從巖縫中透入的、極其微弱的一絲天光（或許是更深處的地光折射），勉強能看清一個直徑約莫一丈的不規則小水潭，潭水幽深，泛著冷冽的光澤。水潭邊緣，是濕滑的巖壁。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迅速掃過水潭對面的巖壁根部。那里……幾塊巨大的、崩落的黑色巖石雜亂地堆積著！

就是那里！

陳默的心跳微微加速。他小心翼翼地繞過水潭邊緣濕滑的區域，走到那堆亂石前。水汽浸濕了他的衣角，帶來刺骨的寒意。他伸出還能動的左手，用木棍小心地撥開幾塊松散的碎石。

碎石滾落，發出嘩啦的輕響。

一點微弱卻純凈的、如同星塵般的淡藍色光芒，從石縫中悄然泄露出來！

陳默瞳孔驟縮！真的存在！他立刻加快動作，不顧右臂的疼痛，用木棍和左手奮力將覆蓋在上面的碎石扒開！

很快，一片約莫巴掌大小、由十幾根細長如針的淡藍色晶體簇擁而成的天然晶簇，暴露在眼前！晶體晶瑩剔透，內部仿佛有液體般的淡藍色光暈在緩緩流轉，散發出純凈而清涼的氣息，驅散了周圍的陰寒。正是游戲里記載的“微光藍晶簇”！雖然體積很小，能量微弱，但確實是能直接補充靈力的天然靈物！

【發現：微光藍晶簇（小型）】

【蘊含純凈水屬性靈力，可吸收。預計吸收效率：低。】

冰冷的系統提示適時出現，帶著評估的意味。

陳默沒有絲毫猶豫。他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將那簇冰冷的藍晶握在手心。入手冰涼，如同握住了一塊寒玉。他嘗試著運轉體內那微弱的靈力，按照游戲里“引氣”的方式，去溝通、引導晶簇中的能量。

嗡……

掌心傳來輕微的吸力。晶簇中那淡藍色的光暈仿佛受到了牽引，化作一絲絲極其纖細的、冰涼純凈的涓流，順著陳默的手掌勞宮穴，緩緩流入他干涸的經脈之中！

【靈力值：16/120→ 18/120→ 20/120…】

冰冷的數字在視野中緩慢而穩定地跳動著。沒有“能量吸收”那霸道的掠奪感和灼痛感，只有一種清泉流淌般的滋養和舒暢！這股純凈的水屬性靈力，溫和地撫慰著他因重傷和強行催動而殘破的經脈，雖然微弱，卻無比真實！

這才是正常的靈力補充方式！陳默心中激蕩。那“能量吸收”，果然是扭曲的、邪惡的途徑！

他全神貫注，引導著這股來之不易的純凈靈力在體內緩緩運行周天，滋養傷處，補充消耗。同時，一個念頭不可抑制地升起：既然靈力可以正常補充，那么……技能的熟練度呢？

游戲里，技能熟練度可以通過反復施展消耗靈力來提升。現實中，是否可行？

他一邊吸收著晶簇的能量，一邊將意識沉入技能欄。

【基礎劍訣（掌握）：熟練度115/500。】

【御風步（入門）：熟練度48/200。】

右手骨折，無法練劍。那么……只剩下身法！

【御風步（入門）：調動微弱風靈力于足下，小幅提升移動和閃避速度。消耗：5靈力/息。】

消耗5點靈力一次！他現在靈力上限120，恢復緩慢，每一絲靈力都彌足珍貴！但驗證，必須進行！

陳默深吸一口氣，停止了晶簇的吸收（【靈力值：32/120】）。他小心地將剩下小半能量、光芒黯淡了許多的晶簇收進懷里（物品欄無法存放活物或天然靈物）。然后，他站直身體，閉上眼睛，意念集中。

御風步的要訣在腦海中清晰浮現。調動靈力，灌注雙足足少陰腎經與足厥陰肝經交匯的幾處關鍵竅穴，引動外界風靈之氣……

“起！”

心中默念！意念催動！

【靈力值：32/120→ 27/120！】

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帶著輕盈質感的風靈力瞬間在陳默雙足之下生成！他的身體仿佛驟然減輕了幾分！他下意識地左腳向前邁出一步！

嗖！

這一步，比平時快了近一倍！距離也遠了不少！但！

“呃！”陳默悶哼一聲，身體猛地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右臂固定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更糟糕的是，雙足經脈傳來一陣強烈的酸脹和刺痛感，仿佛被無形的針反復穿刺！強行催動不熟練的身法，對脆弱經脈的負擔遠超想象！而且，由于右臂無法擺動保持平衡，這一步顯得極其別扭和失控！

【御風步熟練度：48/200→ 49/200！】

冰冷的數字跳動了一下，證明了“練習”有效！但代價是：經脈的刺痛、靈力的消耗（5點！）、傷勢的牽動！

陳默扶著冰冷的巖壁，大口喘息，額角滲出冷汗。提升，果然沒有捷徑！每一次微小的進步，都需要真實的付出，承受真實的痛苦！這比游戲里按鍵搓招的代價，沉重了何止百倍！

他咬著牙，忍著經脈的不適和靈力的匱乏感，再次集中意念。

“起！”

【靈力值：27/120→ 22/120！】

【御風步熟練度：49/200→ 50/200！】

又是一次失控的、伴隨著劇痛和失衡的加速移動！這一次，他勉強控制住了身形，但右臂的痛楚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不能停！必須變強！無論付出什么代價！

就在陳默準備榨干最后一點靈力，進行第三次嘗試時——

“玄塵兄弟！玄塵兄弟！你在里面嗎？”“鐵牛”焦急的呼喊聲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礦洞深處的寂靜。

陳默立刻停止動作，強行平復紊亂的氣息和經脈的刺痛感，將臉上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迅速收斂，恢復成之前的平靜（或者說冰冷）。他拄著木棍，轉過身，看向洞口方向。

“鐵牛”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微弱的光線邊緣，臉上帶著一絲緊張和興奮混雜的神情：“外面……外面收拾得差不多了！老秦他們挖的礦石也堆了不少！我們是不是……該撤了？這鬼地方，待久了心里發毛！”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礦洞深處那片更加濃郁的黑暗，眼神里帶著本能的畏懼。

陳默點點頭，沒有多言：“好。走。”他拄著木棍，步履沉穩（至少表面如此）地朝著洞口光亮處走去。“鐵牛”連忙跟上，小心地護在他身側。

走出礦洞，外面灰蒙蒙的天光顯得有些刺眼。血腥味淡了一些，但依舊縈繞不散。三具巖蜥龐大的尸體已經被“鐵牛”粗陋地處理過，地上散落著大量被剝離下來的、沾著血肉的灰褐色厚鱗片，還有幾十根長短不一、帶著倒鉤的鋒利爪子，以及幾根粗如兒臂、頂端尖銳的灰白色骨刺。場面狼藉而原始，充滿了蠻荒的暴力感。

老秦和另外兩個漢子正吭哧吭哧地將開采下來的精鐵礦裝進帶來的破麻袋和獸皮囊里。礦石沉甸甸的，壓得他們腰都彎了。看到陳默出來，老秦直起腰，抹了把汗，臉上是抑制不住的興奮：“玄塵！看！都是好貨！足夠老子打幾把好刀了！還有這些……”他指了指地上那堆鱗甲爪刺，“‘鐵牛’這小子手腳夠利索！這些玩意兒，賣給哨站里那些收破爛的游商，也能換點嚼谷！”

另外兩個漢子也累得夠嗆，但看著地上豐厚的“戰利品”，臉上同樣洋溢著收獲的喜悅和一種劫后余生的亢奮。

陳默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堆積的礦石和材料，最后落在那三具被剝得七零八落、只剩下龐大骨架和部分殘肉的巖蜥尸體上。那冰冷的系統提示似乎又在意識深處閃過：【目標生命能量消散…】。

他移開目光，聲音不帶任何情緒：“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太重，很快會引來其他東西。收拾好，立刻走。路線，我來指。”

“對對對！趕緊走！”老秦也反應過來，連忙招呼眾人，“快！能拿多少拿多少！綁結實了！路上別掉！”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沉重的礦石和材料分裝捆綁。陳默拒絕了“鐵牛”幫他分擔的提議，自己用左手和肩膀，勉強扛起了一小袋相對較輕、但品質最好的精鐵礦。每走一步，右臂的固定處和剛才強行練習御風步導致的經脈刺痛都提醒著他身體的脆弱。

回去的路，依舊由陳默指引。他憑借記憶，避開了來時路上可能已經被驚動或新刷新的危險點，選擇了一條相對迂回但更安全的路徑。沉重的負擔壓在每個人肩上，隊伍沉默而迅速地穿行在灰霧彌漫的沼澤中，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腳步踩在泥濘碎石上的聲音。

當腐葉哨站那簡陋的木樁圍墻和殘破的灰色旗幟終于再次出現在視野中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沼澤的夜晚，危險倍增。

哨站里死寂一片。篝火依舊燃燒著，但火光跳動，映照著幾張麻木而疲憊的臉。當陳默一行六人，扛著沉重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礦石，背著鼓鼓囊囊、散發著血腥和鱗甲氣息的獸皮囊，如同得勝歸來的獵人般踏入營地時，整個哨站瞬間“活”了過來！

“天……天啊！精鐵礦？！這么多！”

“那是……巖蜥的爪子？！還有骨刺？！他們……他們真的干掉了鐵爪巖蜥？！”

“老秦！老秦！快！快給我看看！”

驚呼聲、難以置信的詢問聲、帶著貪婪和渴望的目光，瞬間將陳默一行人包圍！那些之前麻木絕望的漢子，此刻眼中爆發出餓狼般的綠光，死死盯著那些礦石和材料！哨站里僅存的十幾個幸存者，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全都涌了過來！連角落里的青蘿，也停下了整理草藥的動作，抬起頭，沉靜的眸子里映著跳躍的火光和那堆積的“財富”，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光芒。

老秦被眾人簇擁著，臉上洋溢著前所未有的紅光，之前的戾氣被一種揚眉吐氣的得意取代。他拍打著裝滿礦石的麻袋，聲音洪亮：“看到了吧？！老子就說能成！多虧了玄塵兄弟！”他指向陳默，語氣充滿了推崇，“沒有他指路，沒有他想的辦法，我們幾個早就喂了巖蜥了！這些礦，這些材料，都有玄塵兄弟一份！不！是大頭！”

刷！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到陳默身上！那目光里，充滿了震驚、敬畏、羨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和貪婪。

陳默面無表情地卸下肩上的礦石袋，動作牽扯到傷處，讓他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無視了那些灼熱的目光，拄著木棍，徑直走到篝火旁，找了一處相對干凈的地方坐下，閉上眼睛，仿佛周圍的一切喧囂都與他無關。身體的疲憊和傷痛如同潮水般涌來，但更讓他心神不寧的，是體內那0.72%的“能量吸收完成度”，如同一個冰冷的烙印。

他需要休息，更需要思考。如何利用這些資源？如何應對隨之而來的覬覦？如何在變強的同時，避開那吞噬生命的深淵？而青蘿……她剛才的眼神……陳默閉著的眼皮下，眼珠微微轉動。這個看似普通的治療師，身上似乎藏著比精鐵礦更深的秘密。

“玄塵兄弟！你看這些礦怎么分？還有這些鱗甲爪子……”老秦的聲音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擠開人群湊了過來。

陳默沒有睜眼，只是淡淡地開口，聲音嘶啞卻清晰地傳遍整個突然安靜下來的營地：“礦石，優先修復和打造武器、護甲。材料，優先換取藥品、食物、干凈的飲水。具體分配，你和‘鐵牛’商量著辦。只有一個原則——”他頓了頓，終于緩緩睜開眼，冰冷的目光掃過篝火旁那一張張被火光映照得明暗不定的臉，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哨站，是一個整體。想活下去，就得抱團。誰要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人群中幾個眼神閃爍、盯著礦石和材料露出貪婪之色的家伙，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鋒，“下次出去找礦，或者對付巖蜥，就讓他走最前面探路。”

篝火噼啪作響。營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沼澤深處傳來的、悠遠而瘆人的獸嚎，在夜色中回蕩，提醒著每一個人，死亡的陰影從未遠離。而陳默體內那冰冷的系統，仿佛也在黑暗中，無聲地蟄伏著，等待著下一次“優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