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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亂流沉浮與血脈蛻變

冰冷。

不是凍結靈魂的法則之寒,而是虛無本身的溫度。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月牙感覺自己像一顆被遺棄在宇宙盡頭的塵埃,意識在絕對的寂靜與黑暗中沉浮。每一次試圖凝聚思緒,都如同在粘稠的瀝青里掙扎,徒勞無功。

懷中的青玉心臟,是這片虛無里唯一的存在感。它不再滾燙,反而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搏動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那縷永恒流轉的金芒,此刻黯淡得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她能“感覺”到,心臟深處那個冰冷堅硬的意志碎片——“蕭鼎”——如同投入深海的頑石,氣息微弱到了極點,帶著一種油盡燈枯的沉寂。

【警告!...核心進入...深度休眠...能量水平...0.7%...瀕臨湮滅臨界點...】

【...空間亂流...持續侵蝕...共生體(月牙)...生命體征...微弱...】

【...遠古蛇神火種碎片...沉眠...能量反哺...中斷...】

【...生存幾率...持續下降...】

系統的提示音斷斷續續,如同垂死者的囈語,每一個字符都帶著冰冷的絕望,在月牙混沌的意識里艱難地閃爍。要死了嗎?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黑暗里?和“寶貝”一起…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淪于虛無的深淵之際——

嗡!

青玉心臟深處,那縷微弱到極致的金芒,如同被無形的意志強行喚醒,極其艱難地閃爍了一下!一股微弱卻無比堅韌的意念碎片,如同穿越了無盡時空的星火,瞬間刺破了月牙意識中的黑暗與混沌!

“活…下去…”

是“蕭鼎”!那聲音虛弱到了極致,帶著靈魂被撕裂般的痛苦,每一個字都如同從牙縫里擠出的最后一絲力氣,卻蘊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穿透靈魂的執念!

活下去!

這三個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最后一塊石頭,在月牙瀕臨熄滅的意識里激起了強烈的漣漪!對生的渴望,對懷中“寶貝”的擔憂,對那個聲音的不舍…種種情緒瞬間沖垮了虛無的侵蝕!碧蛇三花瞳在黑暗中猛地亮起微弱的光芒,三朵金花艱難地、緩慢地開始旋轉!

她不能死!她答應了“寶貝”!她還沒弄清楚“蕭鼎”是誰!

求生的本能被徹底點燃!月牙用盡靈魂深處最后的力量,死死抱緊了懷中冰冷的心臟!仿佛要將自己微弱的生命力渡給它!

就在這時——

嗤啦!

前方的絕對黑暗中,毫無征兆地裂開了一道極其細微、如同發絲般的空間縫隙!縫隙中,并非純粹的虛無,而是透出一絲微弱、混亂、帶著狂暴撕扯力的幽藍色流光!那是狂暴空間亂流核心區域的邊緣!

這道縫隙的出現,瞬間打破了這片虛無空間的相對穩定!一股強大的吸力猛地從中傳來!

月牙和她懷中的心臟,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攫住,瞬間被吸向那道幽藍的縫隙!狂暴的空間撕扯力如同億萬把無形的銼刀,瞬間作用在包裹他們的那層早已稀薄不堪的混沌光影之上!

“呃啊——!”月牙感覺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都要被撕成碎片!劇痛讓她發出無聲的慘嚎!懷中的青玉心臟更是劇烈震顫,表面溫潤的青色光華如同風中殘燭般明滅不定,那縷金芒被狂暴的空間之力沖擊得幾乎潰散!心臟深處傳來“蕭鼎”意志碎片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苦悶哼,那剛剛傳遞出“活下去”意念的微弱聯系,如同被強行斬斷的絲線,瞬間沉寂下去,沉入了更深、更冰冷的黑暗!

【警告!...核心遭遇...高烈度空間切割...封印結構...崩解加速...!】

【...遠古蛇神火種碎片...本能防御激活...能量輸出...強制中斷...】

【...共生體(月牙)...肉體瀕臨崩潰...】

系統的警報瞬間飆升至最凄厲的蜂鳴!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濃重!

就在這千鈞一發、身體即將被空間亂流徹底撕碎的瞬間——

嗡!!!

青玉心臟深處,那縷被空間切割沖擊得即將潰散的永恒金芒,仿佛被逼到了絕境的遠古巨獸,爆發出最后、也是最本源的一次閃光!不再是熾熱,而是一種純粹到極致的、源自生命創造源頭的守護意志!這股意志并非攻擊,而是如同最堅韌的母體胞衣,瞬間將月牙和她懷中的心臟緊緊包裹!

同時,心臟內部,那剛剛被強行壓制中斷的、源自遠古蛇神火種碎片的“能量反哺”,在這守護意志的激發和月牙自身強烈求生欲的共鳴下,如同被強行疏通的淤塞河道,轟然決堤!一股遠比之前在地下空間吸收時更加精純、更加古老、帶著開天辟地之初混沌氣息的生命本源洪流,無視了瀕臨崩潰的封印裂痕,如同狂暴的巖漿,瞬間沖入月牙早已千瘡百孔的身體!

“啊——!!!”

月牙的碧蛇三花瞳瞬間被純粹的金色光芒充斥!三朵金花旋轉的速度超越了極限,幾乎融為一體!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要將她從細胞層面徹底重塑、焚毀、再重生的極致痛苦,混合著沛然莫御的生命能量,瞬間淹沒了她所有的感知!

她的身體在狂暴的空間亂流中劇烈抽搐、變形!細密的紫色鱗片不受控制地從皮膚下瘋狂鉆出,覆蓋全身,顏色從深紫向著一種更加深邃、隱隱泛著金屬冷光的暗金色轉變!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爆響,似乎在強行拉伸、強化!最劇烈的變化發生在她的雙眼——碧蛇三花瞳的豎瞳深處,那三朵旋轉的金花烙印,如同被注入了神性,光芒大放,花紋變得更加繁復玄奧,中心一點微不可查、卻永恒不滅的金色火苗虛影,悄然點燃!

【...共生體(月牙)...血脈進化...強制開啟!...】

【...遠古蛇神本源...深度融合...碧蛇三花瞳...位階躍遷...】

【...肉體重組...承受中...痛覺屏蔽...失效...警告...精神過載風險...】

系統冰冷的提示音被淹沒在血脈進化的狂潮和空間亂流的嘶吼中。月牙感覺自己像一塊被投入熔爐的頑鐵,在毀滅與重生之間反復煎熬!每一次呼吸都噴吐著帶著金色光點的灼熱氣息!她的意識在無邊的痛苦中沉浮、掙扎,幾乎要徹底崩解!

就在她的精神即將被這雙重酷刑徹底摧毀的剎那——

嗡!

前方混亂狂暴的空間亂流中,一點極其微弱的、代表著相對穩定的空間坐標的引力波動,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極其偶然地被進化中的碧蛇三花瞳捕捉到了!那三朵旋轉到極限的金花烙印猛地一凝!豎瞳深處那點永恒金焰的虛影跳動了一下!

“那里!”

一個源自血脈進化本能的、而非清晰意識的指引,瞬間占據了月牙幾乎空白的大腦!求生的本能驅動著她殘存的力量,死死抱著光芒黯淡到極致、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熄滅的青玉心臟,如同撲火的飛蛾,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朝著那微弱引力波動的源頭,狠狠撞了過去!

噗!

如同穿透一層粘稠冰冷的水膜。

狂暴的空間撕扯力、震耳欲聾的亂流嘶吼、以及那焚身蝕骨的進化痛苦,在剎那間消失了。

刺目的光線讓月牙下意識地閉上了劇痛的雙眼。緊接著,是失重感!以及…呼嘯的風聲!

砰!

她重重摔在一片松軟、帶著草木清香的物體上,巨大的沖擊力讓她再次噴出一小口帶著金絲的鮮血。身下是厚厚堆積的、不知名植物的巨大落葉。

月牙掙扎著,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碧蛇三花瞳中殘留的金芒緩緩褪去,視野逐漸清晰。

她發現自己身處一片完全陌生的、生機勃勃到近乎詭異的綠洲!參天古木的樹冠在極高處交織,形成厚厚的綠色穹頂,幾乎遮蔽了天空,只有零星的光柱刺破葉隙灑下。空氣濕潤得能擰出水,彌漫著濃郁到化不開的草木芬芳和泥土氣息。巨大的蕨類植物舒展著比人還高的葉片,奇形怪狀、色彩艷麗的花朵在幽暗中靜靜綻放。一條蜿蜒的、流淌著淡綠色液體的溪流在不遠處潺潺流過,散發出淡淡的熒光。

這里…是哪里?是沙漠廢墟的深處?還是…空間亂流把自己拋到了什么未知之地?

月牙茫然地環顧四周,劫后余生的巨大虛脫感如同潮水般襲來。身體各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那是空間亂流切割和強行血脈進化的后遺癥。她低頭看向懷中。

青玉心臟安靜地躺在她的臂彎里。溫潤的青色光華幾乎完全內斂,如同最普通的玉石。那縷永恒流轉的金芒,此刻黯淡得微不可查,仿佛隨時會徹底熄滅。心臟的搏動微弱而緩慢,如同風中殘燭。那個冰冷堅硬的意志碎片——“蕭鼎”的氣息,沉寂得如同從未存在過,只剩下一種令人心慌的空洞和冰冷。

“寶貝…”月牙的聲音沙啞干澀,帶著哭腔,小手顫抖著撫摸著冰冷的心臟,“蕭鼎…你說話啊…你別嚇我…”

沒有回應。只有心臟微弱到幾乎停滯的搏動。

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間攫住了月牙的心。她感覺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心口空蕩蕩的疼。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著臉上的血污和塵土,滴落在冰冷的心臟表面。

【...核心...深度休眠...能量水平...0.1%...維持最低生命反應...】

【...遠古蛇神火種碎片...沉眠...能量反哺...停止...】

【...共生體(月牙)...生命體征...穩定...血脈進化...初步完成...】

【...警告...外部環境...未知...能量濃度...極高...存在未知生命反應...】

系統的提示音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邏輯模塊似乎也在之前的沖擊中受到了損傷,聲音斷斷續續。

月牙緊緊抱著冰冷的心臟,蜷縮在厚厚的落葉堆里,小小的身體因為恐懼和后怕而瑟瑟發抖。碧蛇三花瞳警惕地掃視著這片美麗卻無比陌生的幽暗綠洲。濃郁到異常的生機,此刻在她眼中卻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沙沙…”

不遠處的巨大蕨類植物叢中,傳來極其輕微的摩擦聲。月牙的瞳孔瞬間收縮!進化后的碧蛇三花瞳讓她看得更加清晰——在那片巨大葉片的陰影下,似乎有一對冰冷、毫無感情的復眼,正靜靜地注視著她這個闖入者…

***

蛇人族圣城,美杜莎神殿。

死寂。

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沉重的死寂,如同凝固的黑色瀝青,填滿了神殿的每一寸空間。空氣不再流動,光線似乎也被那雙深紫色眼眸中翻騰的情緒風暴所吞噬、扭曲。

王座之下,剛剛趕回的炎刺長老單膝跪地,頭顱深深埋下,連呼吸都屏住,全身覆蓋的火焰紋路黯淡無光,如同熄滅的余燼。他高大的身軀在無形的威壓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女王的懲罰,而是因為近距離感受到了那足以凍結時空的怒意,以及那怒意之下…更深沉的、讓他靈魂都為之顫栗的復雜風暴。

陰世、墨巴斯、南蛇三位長老也無聲地立于階下,垂手肅立,臉色凝重得如同石刻。他們能感覺到,女王陛下此刻的狀態…極其危險。那不僅僅是圣焰失竊的暴怒,還有一種更深的、他們無法理解、卻本能感到心悸的東西。

王座之上。

美杜莎女王依舊保持著撕裂空間降臨時的姿勢,紫色的長發無風自動,發梢跳躍的紫黑色電蛇比任何時候都要狂暴。她深紫色的眼眸,如同兩個吞噬一切的黑洞,死死盯著自己那只完美無瑕的右手——正是這只手,剛才撕裂了空間,禁錮了目標,卻又…被對方掙脫了。

那穿透空間鎖鏈、直刺她靈魂的意志沖擊…那股寧折不彎、玉石俱焚的決絕…還有那深青色火焰中…屬于骨靈冷火的獨特本源氣息…以及那核心深處…屬于蕭炎的靈魂烙印!

雖然微弱破碎,但那本質,她絕不會認錯!

是他!那個早已在記憶中塵封、卻從未真正遺忘的名字!

蕭炎!

冰冷的殺意在女王絕美的臉上凝結,如同萬載不化的玄冰。紫色的瞳孔深處,冰焰瘋狂燃燒,足以焚毀星辰!他竟敢!竟敢以這種破碎的姿態再次出現!竟敢褻瀆她族的神源圣焰!這比任何挑釁都要不可饒恕!

然而,在那足以凍結一切的冰寒殺意之下,一絲極其細微、卻真實存在的復雜情緒,如同最頑固的藤蔓,悄然纏繞上她的心頭。那是什么?是恨意滔天被再次點燃的灼痛?是舊傷被撕開的屈辱?還是…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預料、更不愿承認的…被塵封的、刻骨銘心的悸動?

這股復雜情緒的出現,如同在完美的冰面上投入了一顆燒紅的烙鐵,瞬間激起了女王更加狂暴的怒意!是對蕭炎的,更是對她自己內心這絲“軟弱”的!

“轟!”

女王身下那由整塊暗紫水晶雕琢而成的盤蛇王座扶手,在她無意識收緊的五指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無聲無息地化為了齏粉!紫色的水晶粉末簌簌落下。

階下的四大長老身體同時一顫,頭埋得更低。他們從未見過女王陛下如此…失態。

良久。

那足以凍結時空的恐怖威壓,如同退潮般緩緩收斂。但神殿內的空氣,依舊沉重得令人窒息。

美杜莎女王緩緩抬起眼眸,深紫色的瞳孔中,冰焰依舊燃燒,卻沉淀得更加內斂、更加危險。所有的復雜情緒都被強行壓下,只剩下純粹的、冰冷的、屬于蛇人族女王的絕對意志。

冰冷、威嚴、不帶一絲波瀾的聲音,如同從萬載寒冰中鑿出,在死寂的神殿中響起:

“它…遁入…核心廢墟…空間褶皺…”

“氣息…被空間亂流…及未知…混沌法則…深度遮蔽…”

“窺天鏡…暫時…無法鎖定…”

她的目光掃過階下四人,每一個字都如同冰冷的刀鋒:

“傳令…”

“召回…所有影蛇衛…及外圍…搜索部隊…”

“封鎖線…外擴…三千里…許進…不許出!”

“通知…八大部落首領…即刻…率本部精銳…趕赴圣城!”

“開啟…圣城…遠古蛇神…共鳴大陣!”

“目標…”

女王的聲音微微一頓,深紫色的眼眸深處,冰焰猛地跳躍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鎖定…空間亂流…核心逸散點…及…一切…攜帶異種…遠古蛇神氣息…之…活物!”

“尤其是…心臟形態…或…與之共生者!”

“無論…付出…何等代價…”

“本皇…要…親自…碾碎…那縷…殘魂!”

“挖出…那顆…心臟!”

最后兩個字,蘊含著凍結靈魂的殺意與一絲難以察覺的決絕。

“謹遵陛下諭令!”四大長老齊聲應諾,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肅殺與凝重。他們知道,整個塔戈爾沙漠,甚至整個西北大陸,都將因為女王的這道諭令,掀起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

女王緩緩閉上了那雙令天地失色的紫眸,身影在王座上顯得無比孤高,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緊閉的眼眸深處,翻涌的并非僅僅是殺意。

蕭炎…

這一次…

你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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