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護寨隊將戰死的明軍兵卒，都葬在縣城外一座小山包里。

李無憂帶著馬壟、李自成等隊長，清點了明軍留下的戰利品。

包括大量腰刀、弓箭、棉甲等武器甲胄，以及最重要的兩門大將軍炮。

“全都運回李家寨！”

李無憂拍了拍兩門鐵鑄的大將軍炮，嘖嘖稱奇。

這兩門火炮，就算現在也是落后工藝產品，最先進火炮是大明仿造西洋人制造的紅衣大炮。

紅衣大炮是重炮，每一門重達兩千斤，只能固定在城墻上，起防守作用。

而且它們絕大多數都在遼東城池的城頭，用來抵御強悍的東北女真勢力“后金”。

在陜北、在榆林鎮時看不到此等重器。

所以，李無憂繳獲的火炮，性能在陜北還算可以，是明軍常備的大型火炮。

“火藥不要忘記。沒了它，火炮就是廢鐵。”

李無憂再次叮囑。

雖然兩門或者四五門火炮，還威脅不到他，但榆林鎮少說也有二三十門，是個不容忽視的威脅。

李無憂可以騎著飛馬或者龍血馬，避開火炮的直射，可是護寨隊卻只能硬挨。

把這兩門火炮拉回李家寨，面對明軍火炮轟擊，至少還有反擊能力。

他非常重視，交代明軍俘虜要小心拉火炮。

“是，是。”

牛二帶著明軍俘虜，連連點頭，保證會像對待剛出生兒子一樣小心。

“仙師，等等！”

錢縣令聽到消息，帶著心腹仆人急匆匆趕到城外。

他極力挽留，說著縣城的好處。

“縣城有高大的城墻，防御力比鄉下李家寨高十倍！請仙師大人留下吧。”

錢縣令苦苦哀求，抱著李無憂大腿不放。

要不是看人多，他現在下跪懇求表示誠意了。

錢縣令很清楚一件事，自己在延安知府眼里，已經背叛了大明！

要是李家寨護寨隊離開，府城那邊隨隨便便派一些人，就能把他抓到府城牢房里。

“這可不行。”

李無憂毫不猶豫，想也不想拒絕。

他的基地是李家寨，也是核心地盤，不可能長期率領護寨隊留在縣城。

縣城人口養尊處優慣了，種地不如農民高效，做工不如工匠賣力，當兵不如鄉民樸實。

為了這些縣城人，拖累李家寨發展？他昏了頭才會這樣干。

“請允許我跟您去李家寨。”

錢縣令暗暗嘆了口氣，說出后備計劃。

他見李無憂面無表情，眼睛微瞇，心中一緊，急忙說出理由。

“仙師您還需要我向府城送達文件，把米脂偽裝的和正常縣城一樣。我還不能落到府城兵丁手里呀！”

“那就跟過來吧。”

李無憂點了點頭，李家寨也不缺養兩個人的糧食。

很快，大部隊緩緩啟動，朝著幾十里外的李家寨前進。

護寨隊來時是兩千人，現在依然還是這么多，沒有折損一人！

倒是有不少重傷員坐在牛車、人力板車上，節省力氣。

他們移植了血藤，自愈力很強，流血不多，但斷胳膊斷腿重傷員無法斷肢重生。

明軍俘虜一千多人，老老實實跟在護寨隊后面，像是護寨隊的尾巴。

青壯俘虜人數更多，接近兩千，比明軍俘虜更累。

他們要運輸繳獲的糧食、兵器、以及沉重火炮。

快五千人的大部隊，排成三里長的長龍，浩浩蕩蕩。

縣城百姓們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被拋棄了，城中徹底失去了穩定秩序的力量。

混混們面露喜色，不懷好意看向附近富裕人家。

普通百姓們緊閉大門，提心吊膽。

也有部分果決的家庭，快速收拾家當，跟上李家寨隊伍離開。

有錢人不是聯絡親朋好友，組成更大勢力自保，就是結隊前往府城。

大家都知道，沒了秩序的縣城將會是混亂之地，趁早離開才是上上之策。

整個米脂縣很快陷入動蕩，數千人的命運為之改變。

李無憂通過烏鴉小黑，看到城中出現混亂，有混子打砸鄰居大門。

他也看到，一些城中百姓跟在隊伍最后。

“機靈的家伙！”

李無憂笑了笑，沒有派人驅趕。

延安府衙

曾知府收到錢縣令的信后，才看了一半，就勃然大怒，右手狠狠拍在書桌上。

“該殺的錢縣令，竟然為虎作倀，投降低賤的農民軍了！”

他寧愿錢縣令死在戰場上，也不想看到錢縣令投降李家寨與李無憂。

這事要是傳出去，曾知府絕對會受到陜西布政司、陜西巡撫的斥責和彈劾，搞不好會丟掉官職！

曾知府一想到這樣的可怕后果，哪里能不怒？

要是錢縣令在他面前，他就算是文官，也要拿劍捅死這個丟人現眼的家伙！

兵備道熊在安默默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

被李家寨農民軍打敗，他實在灰頭土臉，感覺丟了大面子，現在還沒回過神來。

“熊大人，你看要怎么應付李家寨這支奇怪的農民軍？”

曾知府撞了南墻，頭破血流后，不得不正視李家寨。

而且他聽熊在安說，李家寨農民軍十分邪門，受傷了也不會流血。

曾知府對此半信半疑，或者說只有三分相信。

他覺得這話，更可能是熊在安用來推卸責任，編出來的蹩腳謊言。

這世上哪有不流血的人？

只是，曾知府見熊在安發毒誓，要是撒謊就讓子孫都考不上秀才和舉人。

他才有三分相信。

“此事超出了我們處理范圍，當然是把李家寨占據米脂縣一事，稟告給布政司和巡撫大人。”

熊在安抬起眼皮，看曾知府有些無動于衷，大力勸道。

“這李家寨是一顆越長越大的毒瘤！不能留呀，必須盡快剿滅。”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曾知府面露猶豫，心中的怒氣消退了大半，開始權衡錢縣令的建議。

把米脂的事捅到上面，給上司留下壞印象不說，這次戰敗他還要承擔責任。

要是默認錢縣令偽造米脂依然平安，屬于大明統治范圍，好像不會有事。

這李家寨農民軍的頭領李無憂，似乎真的是不熱衷擴張的異類賊頭。

“嘿，榆林鎮損失了三千多正規軍，這事不是我們倆能壓下的！”

熊在安攤開雙手，“要是榆林鎮總兵詢問，我會如實相告。”

作為兵備道，有權利調兵，但無法掩蓋這次敗仗，以及損失的數以千計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