俆守備身著扎甲，站在米脂縣城墻一里外，仔細打量城頭上的防守。

讓他略微高興的是，城頭上守衛人數似乎不足，看上去防守力度不是很大。

俆守備被迫接下兵備道熊在安的任務，不是很開心。

攻破城墻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要用手下的人命去填，要死很多人。

現在看來，消滅李家寨農民軍的難度，應該不是特別大。

“夜不收做的不錯，李家寨農民軍可能真的只有2000人。”

俆守備心情很好，表揚了夜不收一句。

“守備大人，我看這城墻也不難攻破。要不，讓我帶兵沖第一波？”

一位千總摩拳擦掌，主動請纓。

兵備道熊在安可是在后方看著呢，誰要是立了功，絕不會被隱瞞、被人吞沒。

“昏了頭！先讓那些青壯沖一沖！”

俆守備罵道。

他手下才五千人，要是攻破米脂城墻死掉一兩千人的話，損失絕對慘重。

所以，他才不贊同熊在安的立即攻城計劃。

要是能選，俆守備當然想獲得榆林鎮增援兵力后，再發起攻城戰。

那樣功勞會變小，但自己手下兵力也不會損失太多。

“對，對！還有火炮，拉上來對著城頭轟擊。”

千總拍了拍腦門，訕訕說道。

他剛才被功勞迷住了眼，做出的決策很有問題。

“可以！”

俆守備點頭允許，仔細看向城頭李家寨農民軍的反應。

要是他們流露破綻，那就再好不過！

千總一聲令下，一千青壯舉著木門板、鍋蓋，擋在頭頂，朝著北城墻沖鋒。

這些青壯后方，才是千總的手下兵卒。

轟！轟！

兩門生鐵鑄造的大將軍炮，被拖到陣前。

炮兵點火后，火門冒出青色硝煙，隨后3斤重鐵炮彈沖出炮口，朝著城墻撞去。

什么玩意？

城頭上李家寨護寨隊，還是第一次遭受炮擊。

當即就被火炮發射時的轟鳴，嚇了一跳。

“躲好！”

李無憂立即趴下，貼在磚頭上。

北城墻是馬壟防守范圍。

他學著李無憂，趴在地上。

一些護寨隊照做，也有人反應慢，就那么站著。

一顆3斤重鐵炮彈飛躍城頭，朝著城里居民房屋落去。

第二顆鐵炮彈打在城墻上，留下一個海碗大的坑，擊碎幾塊城墻磚頭。

“就這？”

馬壟感到火炮威力，似乎不怎么樣，用不著小心躲避。

砰！

又一顆鐵炮彈擊中城墻上端的墻垛。

磚石碎裂，碎片飛濺，像是一顆顆子彈四處亂飛。

不少躲閃不及的護寨隊員，被碎石打的頭破血流，大聲叫痛。

最倒霉的護寨隊員，被鐵炮彈直接命中，胸膛多了個巨大空洞，前后通透的那種。

馬壟看到這人的下場，臉色發白，再也不敢說“就這”兩字了。

“仙師，火炮威力，非人力能抵擋！我們現在要怎么辦？”

馬壟神色慌亂，朝李無憂求救。

他已經聽到明軍喊殺聲，正在快速靠近。

很顯然，明軍要趁著護寨隊被壓制，大舉進攻城墻。

形勢看上去很不妙！

城墻上的護寨隊，此時此刻都趴在城頭地上，不敢起身。

“明軍才兩門火炮，覆蓋不了北邊城頭。讓護寨隊起身，朝下發射箭！丟石頭、檑木。”

李無憂仔細觀察，發現明軍的大將軍炮威力有限。

先不說它發射間隔時間長達三分鐘，就說那實心鐵炮彈，最多一次打死一兩個人。

嚇我一跳！原來是實心炮彈，差點以為是開花彈！

李無憂穿越前看多了戰爭電影，那些火炮的威力十分巨大，一顆炮彈能炸平一棟屋子。

如今他發現，明軍火炮威力比想象中小太多太多。

李無憂起身后，搭弓射箭，朝城墻下方明軍射出利箭。

馬壟一咬牙，拿起地上一塊十幾斤重的檑木，朝著下方青壯丟去。

護寨隊員見狀，心中生出勇氣，一個個都站直了。

連仙師、隊長都敢起身反擊，他們這些人要是還敢趴在地上，以后只會被逐出護寨隊。

啊，啊！

城墻下青壯們身著單衣，沒有半點護甲。

頂在頭上的木門板、鍋蓋對箭矢有一點防護作用，但根本擋不住沉重的石頭、檑木。

一個又一個青壯倒在地上，不是腦袋被砸開花，就是斷胳膊斷腿，哀嚎不已。

“快逃呀。”

青壯們傷亡慘重，再也沒有勇氣前進，扔下長梯子、云梯，扭頭就跑。

后方的明軍千總見狀，面龐閃過嚴酷冷笑：“督戰隊何在？還不砍殺逃跑青壯！”

全副武裝，披了紅棉甲的督戰隊，毫不留情揮舞腰刀，砍殺后退青壯。

俆守備點了點頭：“就該這樣對待逃兵。”

他這下終于確定，李家寨農民軍數量真的不多，北邊城墻上只有四五百個人。

“小李帶五百兵和一千青壯佯攻西邊的城墻，小王帶同樣兵力佯攻東邊，一定要讓李家寨農民軍不能回守北邊。”

俆守備眼里閃過寒光，又派兵增援千總。

他要一舉攻破城墻！盡量避免自身兵力折損太多。

要是守城的是一名老將，俆守備不會這樣高舉高打，而是會小心試探。

但敵人是生瓜蛋子，那他肯定不客氣，朝著敵人瘸了的腿猛踹。

一刻鐘后，有明軍兵卒沖上城墻，站在城頭上。

“好！”

俆守備大喜過望，“再來一些明軍殺上城墻！那就贏了。”

按照一般情況發展，明軍兵卒在城頭上站穩，不被李家寨農民軍趕下去，明軍有八成概率勝利。

只是，事情沒有按俆守備設想方向發展。

明軍兵卒沖上城頭，與護寨隊搏殺時，都落在下風。

三下五除二，明兵的兵卒就被護寨隊砍倒、踹下城墻。

“廢物！”

俆守備發現，明軍兵卒與李家寨農民軍的兵丁一對一死戰，幾乎九成九都是敗亡。

這樣情況下，明軍根本無法在城頭站穩，數量上不去。

“你們兩千人打不過人家四百人？”

俆守備之前的希望有多大，如今的失望就有多大。

眼看著勝利曙光，卻沒能抓住，眼睜睜看著它飛走。

俆守備派人給千總傳話：“要是攻不下北邊城墻，你就去做底層小兵吧！”

“守備大人，這事很邪門！敵人像是不會流血，和怪物一樣。”

千總親自回來，一臉驚容，神色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