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哄笑，楊巔峰渾不在意地跟著傻樂，心里卻默默記下了那幾個笑得最大聲的新人樣貌：'小王八犢子，爺爺的小本本給你們記上了，以后走著瞧！'

杜子騰繼續講解入門心法、淬體法門，楊巔峰左耳進右耳出，只巴望著早點結束。

總算熬到散場，楊巔峰立刻回到自己簡陋的住處——一間和幾個雜役同住的柴房角落。他迫不及待地盤坐在地，意識瞬間沉入識海！

『挑戰第一層！』

念頭剛落，他的意識就被強行拽入了那扇青銅門后的詭異空間。眼前站著一個身形單薄、肌膚散發著玉石般冰冷光澤的清秀少年——寒泉。

楊巔峰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一道寒冰劍氣已如鬼魅般掠過他的脖子。

意識瞬間回歸本體！秒殺！

他不信邪，再次沉入！

死！

復生！

再沉入！

又是死！

對方動作快得匪夷所思，攻擊精準致命，完全沒有給他任何反應時間。

“……艸！能不能給點準備時間？！”楊巔峰低聲罵了一句。死了不知多少次后，腦子陡然清醒了一點：'規則沒說不能帶家伙啊！'

他一把抄起墻角那把用來砍柴、豁了口的銹跡鐵劍，再次沉入識海！這一次，鐵劍的重量感清晰地反饋到他的意識體上。

'有用！'

然后……

砰！鐺！咔嚓！

鐵劍格擋不到半息，或被拍飛，或被斬斷！他被各種姿勢秒殺了一百次。意識在塔內與身體之間反復橫跳。

不知死了幾百次后，在又一次被逼入絕境的剎那，楊巔峰完全是憑著無數次死亡的肌肉記憶，手腕以詭異的角度一抖，那把破鐵劍竟貼著對方的劍氣間隙，險之又險地劃向了寒泉那冷玉般的脖頸！

“叮！”

一聲清脆得令人心顫的金鐵交鳴響起！

劍鋒砍中了！

楊巔峰瞳孔驟縮，隨即爆發出狂喜的光芒，一個瘋狂的念頭在瀕死的劇痛中炸開：

‘砍中了！老子砍中了！’

‘我死能復活，他呢？！弄死他！換命！’

在這千分之一秒的狂喜與賭命的沖動驅動下，他根本無視了那已經遞到胸口的、冰冷刺骨的致命指！體內的“悍匪之魂”或者說“光腳不怕穿鞋”的穿越者覺悟徹底燃燒！他完全不格擋，也來不及格擋，而是將全身殘存的所有力氣，嘶吼著全部灌注在右臂上，以同歸于盡的兇狠姿態，把手中的破鐵劍狠狠往前一送——直刺寒泉的咽喉！

“給我死——！”

他意念中的咆哮震徹識海！

“鐺！！”

劍尖結結實實地刺在了寒泉咽喉正中！發出一聲比之前更沉悶的巨響！

成了？！！

巨大的希望之火剛在楊巔峰心底燃起！

下一秒……

他的意識體先是一僵，隨即如琉璃般碎裂！

因為就在他劍尖刺中咽喉的同時，寒泉那根冰冷的手指，也如無形穿透空氣般，點中了他的眉心。絕對的死亡瞬間降臨。

意識被彈出塔外，楊巔峰本體猛地一顫，然后重新在試煉之塔內復活。

這一次，死亡的余悸中，比死亡更冰冷刺骨的是……

那傳遞回來的、無比清晰的劍尖觸感！

沒有刺入！沒有破皮！甚至……沒有一絲震動感！

那感覺，就仿佛他拼盡全力、壓上性命刺出的這一劍，不是刺在肉身上，而是刺在了一座亙古不移、萬年不化的玄冰晶玉山壁之上！堅硬到令人絕望！

“冰肌玉骨……”楊巔峰腦中轟然炸響，瞬間明白了這四個字的分量。

這TMD根本不是形容詞！是個硬邦邦的橫煉大高手！刀槍不入！

他這念頭剛閃過，眼前寒泉的指劍已如冰錐般穿透了他的眉心。

意識再次被彈出。

楊巔峰癱倒在冰冷的泥地上，渾身冷汗，眼神空洞地望著黑暗的屋頂。

砍中又如何？

人家站著不動，憑他這破鐵劍砍到天荒地老也休想破防！

無解的絕望感如同冰水從頭澆下。

但下一瞬，他猛地坐起，喘著粗氣，眼神發狠：

“能砍中……就是進步！老子練的是招式，練的是反應！管你多硬！老子總能找到機會……”

他再次抄起鐵劍，咬牙沉入識海！

“叮！”（擊中無效）

噗！（被秒）

“叮！”（又擊中）

噗！（又被秒）

……直到次日晨光破曉，楊巔峰依然在挨虐！

挨了一整晚的虐，楊巔峰心理上的疲憊到了極限。他撐起身，好在從試煉之塔中出來之后狀態都會恢復到巔峰，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不行，得透透氣……閉門造車容易鉆牛角尖。”

他決定出門走走，找點靈感。

剛走出柴房沒多遠，就聽見挑水院那邊傳來吵嚷聲。幾個穿著粗布外門弟子服的少年正圍著一個瘦弱的弟子推搡。

領頭的正是王二麻子——和楊巔峰同批進門的潑皮，因比其他打雜弟子壯實點、會來事，混成了個小頭目，管著包括楊巔峰在內的十幾個雜役。

“叫你去挑水是看得起你！還嫌累？”王二麻子趾高氣揚，唾沫星子橫飛。

被推搡的弟子滿臉漲紅：“王哥，我……我剛劈完二十擔柴火，腰都直不起來……”

“放你娘的屁！我看你就是偷懶！”

王二麻子正想抬手打人，一個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響了起來：

“王二麻子，你這擺明是欺負人！”楊巔峰走了過來。

眾人一愣，目光齊刷刷看過來。待看清是楊巔峰，那被欺負的弟子眼中的希望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無奈。指望這個出了名的“軟柿子”？王二麻子更是嗤笑出聲：

“喲？我當是誰？這不是咱們入門六年的‘高足’楊師兄嗎？怎么，要管閑事？”

楊巔峰指了指那個疲憊不堪的弟子，語氣平直：

“他剛劈了柴，累得夠嗆。你又叫他挑水，這不是欺負人是什么？要挑，你自己去挑！”

王二麻子臉色一沉，幾步走近楊巔峰，陰惻惻地壓低聲音：

“楊巔峰，長膽子了？想替人出頭？行啊！咱們到竹林后空地，哥倆‘練練’？”他特意加重了“練練”兩個字，帶著赤裸裸的威脅，“要怕了，現在就給老子磕個頭認錯，這事算完！”

擱在以前，楊巔峰可能就縮了。

但此刻，他一夜被寒泉秒殺數百次積累的憋悶、看到弱小被欺凌的不平、還有王二麻子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像火星子一樣點燃了他一股邪火！

“練練就練練！誰怕誰孫子！”他毫不猶豫地應戰，眼中閃過一絲被磨礪過的狠光。

兩人很快走到無人竹林后。

王二麻子獰笑著擺開架勢，剛想開口嘲諷。

突然！

噗！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帶著風聲，結結實實砸在了他腦門上！

“哎喲！”王二麻子痛呼一聲，捂著頭，血順著指縫就下來了！

動手的自然是楊巔峰！

他才不玩什么約定俗成的“比武”！

只見楊巔峰砸了一石頭，扭頭就往竹林深處鉆，邊跑邊隨手從地上撿起大小合適的石塊、硬土塊……

回頭——

嗖！一塊土坷垃糊在王二麻子剛抬起來罵人的臉上！

再回頭——

啪！一顆石子精準打在王二麻子小腿迎面骨上！

“嗷——！”

王二麻子被打懵了！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想追，楊巔峰就在茂密難行的竹林里繞著跑；他想罵，每次張嘴不是被糊臉就是砸嘴！楊巔峰就像個靈巧的泥鰍，仗著剛在試煉塔里被極限訓練出來提升的反應和躲閃本能，上躥下跳。

不一會兒功夫，王二麻子額頭、臉頰、鼻梁、手背、腿骨……到處青紫紅腫，甚至又被石頭開了兩道口子，整個人灰頭土臉，頂著滿頭大包，狼狽不堪！別說還手了，連楊巔峰的衣角都摸不到！

“楊巔峰！你…你他娘的無賴！有種別跑！”王二麻子氣急敗壞，捂著還在冒血的額頭，對著竹子破口大罵。

遠處傳來楊巔峰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后的喘息和痛快：“傻缺！等你練成銅皮鐵骨了再站樁當沙包吧！”話說完，人早已跑沒了影。

留下王二麻子在原地，像個被憤怒沖昏頭、卻無處發泄的豬獾，恨得幾乎把牙咬碎。他知道，這梁子算是徹底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