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中。
路明非感受不到一絲溫暖,里面同樣空蕩蕩的——好在這已經在他預料之中了。
壁爐前燃著火焰,然而從火焰中散發而出的并非是溫暖,而是冰冷。
他曾試著在一旁烘烤衣服,結果卻被凍得瑟瑟發抖。
屋子里的墻就好像是擺設一樣,哪怕坐在屋子里,依舊不時有冷風緩緩吹過。
就好像這里的一切都是“死”的一樣。
他看著坐在他對面兩個師兄師姐,或者說未來的同班同學,他們看上去沒有一點緊張,悠閑舒適得就好像在郊游一樣。
他大著膽子,雖然不覺得眼下是一個適合做入學培訓的時間,但是已經像是尼奧面前擺著兩個丸子一樣好像已經做好了接受“世界真相”的準備,久久不曾復燃的中二之魂在這一刻仿佛重新燃燒起來。
陳雯雯?那對他來說已經是過去了。
他的目標可是星辰大海。
“王師兄,我準備好了,把一切都告訴我吧!”
“好,有志氣。”王安之贊揚道,掩飾了內心的一抹詫異,看來告白后被拒絕和沒告白就被羞辱還是差距的,漂亮師姐和威風凜凜的老頭起到的效果也截然不同。
雖然……
他注定了是會加入卡塞爾學院,踏入混血種社會的。
窗外又是一陣風吹過,王安之緩緩開口:
“古老到我們人類無法準確描述的時代,龍族曾經是這個世界的統治者,龍皇尼德霍格是他們的首領。
在北歐神話《老埃達經》的記述中,諸神黃昏的時候,他會把世界之樹伊格德拉修的樹根咬斷,那一天世界毀滅。”
看著路明非顫抖的眼神,王安之接著又說道:
“龍族有他們自己的文明,有他們自己的語言,還有他們自己的文字,他們和人類一樣,都曾處于整個食物鏈的頂端。
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們和人類并無不同,是和人類一樣有著感情的生命。”
夏彌嘴角彎彎。
如果讓卡塞爾學院或者秘黨聽到這一番言論,只會勃然大怒,因為他們存在的立身之本《亞伯拉罕血統契》上面明確記錄了龍族是人類的敵人。
這就是他們的《圣經》,不可更改,不可動搖。
但是王安之很清楚,這個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秘黨。
“人類誕生的時候,龍族的文明并未離我們遠去,這些高高在上恍如神明一樣的種族出于興趣教會了我們火焰的使用方法。
那個時候,人類自身的血統還很純凈,第一個學會火焰的那些人,在我們的歷史上被稱為燧人氏,以人命名。”
路明非感覺到神話從歷史中走出,他察覺到王安之話語當中的“純凈”一詞,第一次開口頭問道:
“師兄,你剛剛說純凈的血統,意思是現在人類的血統并不純凈?”
“龍族和人類是兩個智慧種族,盡管人類誕生的時候龍族已經可以稱之為神明,而人類顯得微不足道,但是智慧就是這樣一個可以跨越天塹的東西。
人類向著龍族靠攏,龍族也不吝嗇于傳給他們的仆從一些知識,一直到龍族文明被埋葬,人類真正成為這個世界的主人為止。
但是當龍族文明滅亡后,人類已經是新的龍族了,他們體內或多或少流淌著龍族的鮮血,在古早時期人類同樣也掌握著龍族教給他們的知識。
有的地方稱之為煉金術,有的地方稱之為巫術,但是這些指點都是同一樣東西,那就龍族自己的科學。”
王安之看著路明非,很明確的說道:
“一直到第一次工業革命前,人類都在龍族的框架當中前行,所有的人類體內都流著龍血,或多或少而已,他們都是混血種,只不過大多因為血統稀薄而無法覺醒自己的天賦。
所謂純凈的人類只存在于歷史的記載當中。”
路明非點了點頭,王安之接著說下去。
“而我們眼下所在之地名為尼伯龍根,神話當中的死人之國,它是龍族文明的結晶,是一道與現實世界相異卻又并存的空間。
這里的一切都是死的,連進入這里的人也都一樣,不會生病,不會衰老,時間會定格在他們踏入尼伯龍根的那一刻。”
路明非看看四周,心道媽耶!
怪不得他感覺這么這么的不自在,原來他現在已經到了陰曹地府里去了,也怪不得這里沒有活人,“死人之國”怎么會有活人存在。
不過為什么,他會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路明非掐了一把以及大腿,深呼一口氣,告訴以及以及是活人,不能被這個鬼地方給同化了。
他聲音有些戰栗:
“師兄,那我們能出去嗎?我可不想一輩子待在這個鬼地方。我還有……”
路明非有些語塞,他不知道外面到底有誰還會等著自己。
自己那差不多十年沒見到過的爹媽?算了吧,路明非早就已經死了這條心了。
和自己一起住了有快十年的叔叔嬸嬸?差不多得了,騙騙外人就算了,別騙自己啊!
和自己天天搶電腦的表弟路鳴澤?衰仔嘆了口氣。
他眼前好像看到一個小男孩想要走到師兄面前做惡作劇卻又仿佛被一道無聲的屏障阻攔在外露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耳邊若有若無傳來一道耳語:哥哥,你還有我啊!
他眨了眨眼,依舊空無一人,于是松了口氣。
這可真見鬼了!
“陳雯雯。”夏彌好心接了上去。
路明非干笑一聲,沒理會這個捉弄,依舊看著王安之。
“當然,這是肯定的。”
王安之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的擔憂。
且不說小魔鬼,就算是夏彌也有能力把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出去,而王安之自己也不覺得這個尼伯龍根能困住自己,當然有恃無恐。
這時,他們耳邊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和淡淡的吟唱聲,以及咖啡館窗戶上爪牙與玻璃撕扯的聲音
路明非僵硬的扭過頭去,看到了一群黑影無聲的攀爬在屋子外,像是在傾聽他們的談話,他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驚恐以及內心深處掩藏的興奮:
“師兄,那些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