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來的。”

時間仿佛就此凝滯，路明非那伸手去接名片的手，就那么定在空中。

不知何時，他身旁緩緩出現(xiàn)了一個同樣身著西裝、看上去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孩子。

可這孩子臉上，全然不見孩童應(yīng)有的天真爛漫，唯有肅殺般的冷冽。

“這已經(jīng)打斷了我的計劃。”神秘人語調(diào)幽深，緩緩說道。

昂熱緩緩回過頭來，并未回應(yīng)他的話，而是將目光投向同樣靜止不動的陳墨瞳，感慨道：“每次見到這一幕，我都感覺無比神奇。”

他一邊這般說著，一邊抬手整了整自己的領(lǐng)子，動作優(yōu)雅而從容。

隨后，他緩緩回過頭，目光落在那個孩童模樣的神秘人身上，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零號，不要忘記你如今的處境。”

“我現(xiàn)在改名了，你可以叫我路鳴澤。”

神秘人，不，是魔鬼版本的路鳴澤同樣沒有順著昂熱的話說下去，他冷冷看著這個對他僭越的老人，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他現(xiàn)在本體被囚禁在北西伯利亞里的尼伯龍根里，被還沒有顯露出身軀的尼德霍格用祂無意識中散發(fā)出的言靈·皇帝的領(lǐng)域限制住了一身的能力。

除此之外，他被浸泡在滿是水銀的池水當中，心臟處還插著一根神話中必不可擋，戰(zhàn)無不勝的“命運之槍”，半生半死。

最為致命的是，他的全部力量被一道精心準備的煉金矩陣投入到尼伯龍根的建設(shè)與擴張當中。

每當他適應(yīng)并恢復一些力量，這些力量就被迅速的抽取到空曠的小世界當中，經(jīng)過煉金矩陣的凈化與轉(zhuǎn)化，又重新化為束縛他的一部分力量來源。

讓他無法掙脫。

明面上掌控那座尼伯龍根的早已經(jīng)叛逃出秘黨的末日派，暗地里控制他們的則是奧丁。

而昂熱，則同樣和這些家伙建立起了聯(lián)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xiàn)在的他是在昂熱和奧丁共同的控制之下。

在兩人的合作中，他們是處于一個相對平等的地位。

圈養(yǎng)巨龍來獵殺巨龍。

這是只有瘋子才能夠做出來的做法，甚至瘋子也會畏懼自己的瘋狂。

昂熱就是這樣的瘋子，他為了屠龍能夠犧牲一切，能夠選擇一切。

他笑了笑，不想理會男孩的嘴硬，看向男孩身后的路明非，“你應(yīng)該知道我為何而來。“

路鳴澤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向昂熱，只是抓著路明非的衣袖。低垂著眼眸，擋在路明非身前，看著同樣耷拉著身子，卻又仿佛要抬起來的路明非。

昂熱收起笑容，“我在這里失去了一個學生，但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有過這樣一個學生。“

“這不是我干的，你應(yīng)該清楚，在這個時間段，我能做的事情很少。”沉默了一陣，路鳴澤才又緩緩說道。

“但即便如此，也夠多了。”

昂熱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一眼四周，那仿佛已經(jīng)被凝固的時空。

他的言靈是“時間零”，屬于極速的言靈，哪怕只是在尋常狀態(tài)，也能夠?qū)⒁幻氲臅r間拉長到五十秒，時間仿佛在他面前被凝聚。

但與眼前的場景相比，即便是昂熱的言靈，也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而且，你也沒有想過要通知我這件事情，”昂熱看著眼前好像人畜無害的男孩，內(nèi)心的警惕心理卻從沒有一刻消散。

“關(guān)于，楚天驕失蹤的事情。”

在得知楚天驕失蹤并被抹去的那一刻，昂熱立刻清晰地意識到，這其中最大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他眼前這個男孩。

原因很簡單，如果卡塞爾學院真的存在這樣一位S級專員，且這位S級專員被安插在這座小城里，那么他的任務(wù)便只有一個，這座小城能承載的任務(wù)也只有這一個——就是監(jiān)視路明非。

而眼前自稱為路鳴澤的魔鬼，絕對既有想法，更有動機，也有能力將一位S級成員無聲無息地抹去，并消除他在所有人心中的記憶。

甚至哪怕是看上去最為可靠的人工智能諾瑪，昂熱心里也很清楚，眼前的魔鬼手中同樣持有一張密黨長老會的黑卡。

要知道，人工智能的力量并非僅僅屬于人類。

在這一方面，機器甚至比不上人腦可靠。

當然了，在龍類眼中，人的大腦也不比機器強太多。

昂熱有些自嘲，這就是他要面對的敵人。

“我說的話你想必也不會相信了吧？”魔鬼嗤笑道。

“我會視你的回答決定這一點。”昂熱從來沒有相信過眼前的魔鬼。

“你問過你那個叫楚子航的學生了嗎？他是這次事件的親歷者。”披著男孩人皮的魔鬼頓了頓，像是有些不情愿的透露道。

“還沒有。”昂熱回道，“但是我會去問的。”

楚子航并不是一個會將自己的過去隨意傾訴的人。

原著中，在昂熱用類似催眠的手段從他手中得知那段關(guān)于奧丁的消息前，卡塞爾學院對于楚天驕的事情都是一無所知。

即使得到這個消息，昂熱依舊沒有時間或者精力去調(diào)查這件事情。

“那么還有一個問題，為什么楚子航會記得這件事情呢？”

昂熱緊緊攥著雙手，目光凌厲看著眼前的男孩。

既然所有人都遺忘了楚天驕，那么楚子航也不應(yīng)該例外，無論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有多么親密。

昂熱承認，他的這個繼任獅心會長的學生很優(yōu)秀，和十年前的芬格爾·馮·弗林斯一樣的優(yōu)秀，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應(yīng)該有所例外才對。

在龍王面前，人類并沒有多少抵抗的能力，昂熱很清楚這一點。

“他身上有著尼伯龍根的印記，這一點能夠讓他在一些地方變得有些特殊。”魔鬼滿不情愿的回答著，心中卻已經(jīng)又記下了昂熱的一筆。

“那么我們的約定呢？”昂熱又問。

魔鬼看了一眼影視廳門口一男一女，他們的表情各自在這靜止的時空中動了動，于是他不由有些孩子氣一般笑出聲來。

“當然是照舊。”

他的身影漸漸消散，時間恢復了流動，路明非臉上的肌肉開始蠕動……

昂熱緩緩看著這一幕，仿佛無奈一般嘆了口氣。

聲音悠長。

直到時間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