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皇帝有些愕然，像是不敢相信這么簡單的辦法就能將龍王的滅世言靈輕松破解。

他在前幾次模擬當中要么瞎改歷史，根本等不及阿提拉攻入羅馬就被忍無可忍的貴族給暗殺了，要么在宮廷內部進行宮斗，試著操練出一批能征善戰忠于皇帝的禁衛軍，結果就被原身的母親聯合元老院將他囚禁在皇宮里了。

當然，這其中也不是沒有收獲，比如愛緹娜的真實身份耶夢加得就是在這個過程中被他試探出底細，秘黨的諸多長老乃至躲藏在其身后的幕后黑手也暴露出一些身影的。

羅馬城墻上，皇帝看著城外連綿不絕的營帳，匈人們甚至懶散的在山坡上牧馬，完全不將城內的大軍放在眼里，他知道，他們的依仗正是匈人王阿提拉，也是龍王阿提拉。

在這個世界，得益于阿提拉龍王的身份以及絕對的權威，幾乎所有匈人身上都流有稀薄的龍血，反而羅馬，貴族與平民之間的隔閡形成了具有羅馬特色的種姓制，兩者之間往來甚少。

由此帶來的后果就是哪怕不算阿提拉，他麾下士兵的精銳善戰也在羅馬之上，而羅馬雖然有著相較于匈人士兵而言更加精銳的龍血濃度更高的士兵，如教皇的三百人圣殿騎士團，但是整體而言自詡文明的羅馬士兵精銳程度已經不及蠻族了。

這也是他們大量引入蠻族雇傭軍的原因。

只不過，僅僅如此，依舊不被皇帝放在心上，真正值得戒備的依舊是龍王阿提拉，古老的青銅石柱上記載，阿提拉曾經毀滅了他過往的巢穴，將一個文明埋葬在歷史當中。

“將軍，我記得龍王的滅世言靈足以將他的偉力遍及整個世界，為什么這區區一堵城墻就能夠將其阻攔的住？”

皇帝低頭看著腳下的城墻，滿是斑駁的氣息，這是從四十二年前重新修建的城墻，按照常理來說，早就已經腐朽不堪需要重新修繕了。

但是現在這堵老邁的城墻竟然能夠擋住阿提拉或者說芬里厄的【言靈·濕婆業舞】，這就不得不讓皇帝開始重新思考這座看似普通的城墻當中所蘊藏的煉金技術了。

在后世新千年的秘黨中，甚至都沒有像這樣規模之大，效用之強的煉金術造物存在，反而在一千六百年前出現在羅馬城中，其中所蘊藏的秘密著實值得深思。

“陛下，”沉默了一些時間，埃提烏斯才說道：“您應該清楚這面城墻，或者說整座城池都是由元老院督建的，那時候我還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并不了解他們這些權力者的心思。”

埃提烏斯不由有些自嘲，時至今日，他雖然還能保有攝政的權力，可這也僅僅是因為眼下需要一個眾望所歸的將軍，而他真正的根基不僅僅只是手下這些羅馬士兵，更多的是那些蠻族雇傭軍，可這些在阿提拉第二次西征后已經蕩然無存了。

羅馬的士兵聽命于他，可也不會拒絕元老院的命令，甚至現在供養他們的正是元老院。

他名義上還是攝政，但是真實實力也就大不如前了，因此也就更需要皇帝的支持，為此甚至邀請他親臨前線，給與他一個拉攏人心的機會。

他幽幽一嘆，“我與您以及那些元老院的世家不同，不清楚龍王真正的實力到底怎樣，但是就一月前的見聞來看，這已經無異于一場天災了，苦心孤詣數十年建造的城墻頃刻崩塌，雄踞此處的羅馬危在旦夕。”

埃提烏斯神色很是復雜，“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阿提拉短短不到一炷香的‘舞蹈’，那一刻，我終于明白元老院為什么說阿提拉是從地獄里掙脫的魔鬼了。”

“他真正的名字應該是芬里厄。”皇帝說道。

“或許吧，盡管看到他化身巨龍的身影，但是我依舊只認得阿提拉，他是一個爽朗的漢子，沒有任何的心機，如果可能的話，我寧可和他打交道，也不想去面對元老院的那些食尸鬼。”

埃提烏斯神色復雜，他看著皇帝，“陛下，你在來的路上注意到什么了嗎？”

皇帝沉默片刻，隨后說道：“城內的居民少了很多。”

埃提烏斯點點頭，和皇帝下了城墻，避開城墻上駐守的士兵，“正如您見到的那樣，城內的居民少了一半，”他低頭看著腳下的城池，好像在另一頭已經掙出牢籠的魔鬼。

皇帝同樣看著這座煉金術鑄就的城池，煉金術鑄就的戰爭堡壘，它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塊磚石都經過煉金術的重新洗練，他猜到了那些消失的居民去了哪里。

“他們全都被這座城市吞噬了。”皇帝說道。

“沒錯，陛下，”埃提烏斯臉上沒有一點溫度，“阿提拉是一個魔鬼，元老院是另一個魔鬼，他們相逢的這座城市同樣是一個魔鬼。”

他輕聲說道：“煉金術最本質的原則——等價交換，得到什么，失去什么，我們得到了能夠阻擋魔鬼前進的城市，也失去了半個羅馬的生命，并可以預計的繼續失去。”

在皇帝離開之前，這個眼下羅馬最有威望的將軍說：“陛下，阿提拉并非無法戰勝，我就在沙隆戰役中將他擊敗。”

將軍的語氣很是驕傲，但是又沉重起來，“然而，我不了解元老院內心有什么打算，竟然愿意和我們一起在城內共存亡。”

他神色有些抽搐，“也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座戰爭堡壘的出現，”他看向皇帝，微微頷首，“很遺憾，沒有為您解惑，陛下。”

埃提烏斯沒有為皇帝解答疑惑，在回到宮廷間的修道院的時候，皇帝又將這個問題用以詢問這位埃提烏斯將軍名義上的妹妹，真名為耶夢加得的龍女。

耶夢加得冷笑道：“這是因為我哥哥眼下并沒有龍軀，不然的話僅僅只是這樣一座煉金矩陣怎么能擋住他的言靈。”

“所有駐守北城的士兵都看到了阿提拉化身為巨龍的身影。”皇帝提醒道。

“那不是龍軀，”耶夢加得眼神流露出一絲輕蔑，“真正的龍軀正如你們人類在神話中記載的那樣。”

“是那吞噬天地的巨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