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彌看著窗外，隨著夏彌逐漸收起自己的領域，原本爭相逃散的候鳥漸漸返回自己的巢穴，已經忘了剛剛恍如天災的場景，她緩緩說道：

“而在黑王死后，奧丁從中奪去了最大的利益，實力的天平開始失衡，洛基雖然不覺得自己的哥哥會殺死吞噬他的龍骨，但是沒有了黑王的制約，他也極其害怕的逃去了東方。

自那以后，我記得他們就很少再見了。”

看著若有所思的王安之，夏彌突然笑了，“師兄，你真的很奇怪啊！對于一些事情仿佛能夠未卜先知，但是對于另一些事情卻好像表現得一無所知，真是夠奇怪的，讓我差點以為你是哪個從未來回來的T-800呢？”

時至現在，夏彌已經徹底否認了王安之是白王的猜測，不然也不會撤散濕婆業舞的領域。

她沒有見過白王，對這個敢于反叛皇帝的君王了解甚少，那是上一個時代的事情了，即使是四大君王的時代與其相比都十分遙遠。

她所知的一切都是從故紙堆里看到的，是她的父親想讓她看到的。

白王是執掌精神元素的龍王，她能夠在不斷的輪回當中永遠保持精神上的清澈，永遠不會被龍血中自帶的暴戾，嗜血乃至于雙生子之間的情感束縛。

如果好師兄是白王的話，那么他一定不會像他們四大君王一樣還有一段迷失自我找回過去的過程，也不會表現得這么“無知”。

而在龍王的視角中，時空間的“穿越”并不是什么遙不可及的科幻，而是近在眼前的技術。

“可惜未來沒有一個天網。”王安之笑了笑，他知道夏彌并不懷疑他其實是一個穿越者，只是習慣性進行吐槽而已。

夏彌卻沒有笑，她怔怔看著王安之，眼神變得無比的黯淡，再沒有剛剛跳舞時恍若掌握世界的君王的氣勢。

“有的，師兄，”夏彌聲音很靜，語氣很輕，像是怕驚動什么人似的，在悄悄說出某個秘密：

“未來一定會有那么一個‘天網’的，只不過有了天網以后就連想要逃避回過去也成了一種徹底的空想。”

王安之看著女孩，他知道她說的“天網”是什么，無論是舊的黑王尼德霍格，還是可能的新的黑王路明非，他們都是遠勝于天網的恐怖。

“天網”的統治下，所有人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由生存的權力，而在未來的黑王的統治下，所有人甚至失去了自由選擇死亡的權力。

而對于夏彌乃至四大君王來說來說，在舊的黑王尼德霍格眼里，她們是已經叛逆的逆臣，在新的黑王眼中，他們同樣是曾經背叛的反賊。

無論誰重新登上“至尊”的位置，留給他們這些舊時代君王的都是死路一條。

甚至他們彼此之間，同樣有著無法修復的仇恨。

可以說，雖然現在夏彌看上去威風凜凜，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但是在歷史中不斷缺席的她早就從棋手淪落到棋子的地步。

缺席時間最長的諾頓第一個出局，僅次于諾頓的夏彌是第二個，海洋與水之王早早尋好了退路，只有從未缺席的奧丁還在這場遍及千年，萬年的棋局當中堅守。

如果真要說的話，可能四大君主中真正的希望是在奧丁……的兒子身上。

而夏彌，或者說，耶夢加得，她自己事實上已經無能為力了。

沒有對未來的規劃，沒有掌握的勢力，沒有忠心耿耿甘愿效死的旗子。

她相比諾頓的唯一優勢，是運氣極好的沒有在迷失記憶的途中被其他同類發現。

“這正是我要加冕的理由。”王安之看著夏彌倔強的眼神，這樣想到，身為“天外之人”且擁有金手指的他不這么想才奇怪。

就好像一個普通人撿到傳國玉璽也會在心里嘀咕是不是我才應該是這個國家，這個世界的統治者一樣。

王安之看著女孩抱著膝蓋看著窗外候鳥嘰嘰喳喳鳴叫滿是孤獨的樣子，突然說道：

“昂熱校長的身上藏著一位龍王的‘卵’，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洛基了，他在一百年前的夏之哀悼事件中就藏身于此。”

夏彌默默點了點頭，同樣沒有任何懷疑，消化著這個消息，在長達千萬年的歷史中，她們這些龍王都在爭奪一個覲見皇帝，戲謔著說“朕，朕，朕，狗腳朕”的機會，這一路上他們是最大的競爭對手，而在末日來臨之前，本應是最佳的盟友的他們卻都失去了重新聯合的機會。

過往的仇恨太深了，彼此的信任太低了。

她輕聲說道：“洛基發現不了我，正如我也發現不了他一樣，除非他主動顯露馬腳。”

看著王安之，她告誡道；“師兄，千萬不要以為卵中的龍王是最為弱小的時候，如果像洛基這樣一寄宿就是一百年的，那么未必會弱于他用卵重新繭化孕育的身軀。”

王安之點了點頭，他同樣知道這一點。

“以我的骨血獻給偉大的至尊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德，至力的存在，以命運統治整個世界。”

他緩緩吟誦這一句他記憶中記載在青銅與火之王的骨殖瓶上的短句，這是最像黑王尼德霍格的君王諾頓對于他父親的理解。

夏彌很快聽出來了，“師兄，你是在說學院的夔龍計劃嗎？這件事情和我們無關，就讓學院試探一下諾頓吧！

我父親說諾頓是最像他的那個孩子，只可惜他是對著我們所有人說的。”

夏彌不由冷笑起來。

“此子類我”是一個皇帝對于他的兒子最大的贊賞，只可惜皇帝的話必須要讓每個人都聽到，于是這一最有利的條件也就成了一道催命符。

在四大君王當中，只有諾頓從差不多兩千年前劉秀伐蜀一直沉睡到近代新千年才重新蘇醒，這在四大君王當中是不可想象的。

不說神秘莫測的天空與風之王，僅以夏彌這個“最強次代種”為例，僅僅有記載的，她就活躍在一千六百年前的“上帝之鞭”西征時代，她的最近一次蘇醒是四百年前“王恭廠大爆炸”。

每幾百年蘇醒一次，這個時間不能算短，但是與一覺睡了兩千年的諾頓相比，夏彌也算是一個勤快的姑娘了。

而在近代史中，青銅與火之王是第一個出局的那一個，還沒有等來煉金術史詩級加強的時間，就無比憋屈的在自己老巢被強行擊殺。

很顯然，這個最像黑王的龍王受到了其他同類的針對，只能無奈達成一個GG的結局，這就是出頭的椽子先爛。

夏彌還不知道諾頓的悲慘命運，只是轉身出門輕聲說道：

“師兄，我知道你想登上那個至尊的位置，你眼神當中的欲望簡直藏都藏不住。”

王安之下意識扶了扶額，想要詢問自己內心的野心就真的這么明顯嗎？

夏彌此時卻已經越走越遠，直到逐漸離開他的視線當中。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依仗，但是如果我登不上去的話，那讓你坐上去也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吧？”

夏彌門后的臉色蒼白，卻又帶著微笑，“師兄，你說，我能相信你嗎？”

王安之沒有回答，信任很是奢侈，尤其對他們來說，奢侈到不能夠擁有。

夏彌也不在意，更不意外。

門被關住又打開，打開又關住，徘徊門后的女孩離去，只有女孩留下來的話還在他耳邊回響。

“那時候我就答應做你的皇后，不然的話你就乖乖做我的王夫吧！

如果我們都能安然度過末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