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完全散盡，拖拉機的引擎聲就打破了紅星村的寧靜。秦驍駕駛著拖拉機，車斗里鋪著厚厚的干草，姜暖冬裹著秦驍的軍大衣坐在上面。黑豹警惕地趴在車斗邊緣，濕潤的鼻頭微微翕動，金色的眼睛掃視著道路兩旁。

“你父親…在哪兒？”風聲呼嘯中，姜暖冬提高聲音問。

“縣郊的干部療養院。”秦驍的聲音透過風聲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身體不太好，一直在那里休養。”

「干部療養院？秦驍的父親…前世從未聽他詳細提起過，只知道他后來平反了…」

秦驍的心聲隨即響起，帶著一種沉甸甸的懷念與憂慮：「父親這些年吃了不少苦，精神時好時壞。希望今天…他能清醒。」

姜暖冬的心也跟著揪緊了。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貼身佩戴的玉佩，溫潤的觸感傳來一絲奇異的安撫感。兩塊玉佩合二為一后，那種微妙的聯系感更加強烈了，仿佛有看不見的絲線纏繞在她和秦驍之間，讓她能更清晰地感知到他情緒的低落與緊張。

「別擔心，」姜暖冬在心里默默地說，不知道是說給他聽還是安慰自己，「我們會弄清楚的。」

前方的秦驍脊背似乎挺直了些，他沒有回頭，但一句低沉的心聲清晰地傳回：「嗯。」

拖拉機駛離了熟悉的鄉間土路，進入了通往縣城的柏油馬路。周圍的景色變得開闊，但氣氛也似乎凝重起來。姜暖冬嘗試著調動新解鎖的“五感共享”能力，將心神集中在黑豹身上。

瞬間，她的視野仿佛疊加了一層——人類的視野與犬類敏銳的、帶著灰藍色調的視野交融。空氣的味道變得無比復雜：泥土的腥氣、青草的芬芳、遠處炊煙的味道…甚至能分辨出幾公里外一輛卡車的柴油味。最讓她心驚的是，在拖拉機后方約一里地的樹林邊緣，她“聞”到了一絲極其淡薄、卻帶著冰冷鐵銹和硝煙混合的陌生氣息！

「秦驍！后面有人跟蹤！」姜暖冬的心聲帶著強烈的預警意念，幾乎是喊出來的。

秦驍猛地一踩剎車，拖拉機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停在路邊。他迅速回頭，銳利的目光掃向姜暖冬指的方向。雖然肉眼看不到任何異常，但他對姜暖冬的能力深信不疑。

「黑豹，去！」秦驍的心念一動。

幾乎同時，姜暖冬也感受到了秦驍對黑豹發出的無聲指令。黑豹如同黑色的閃電，悄無聲息地躍下車斗，幾個起落就消失在路旁的灌木叢中。

兩人屏息凝神。時間仿佛凝固，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幾分鐘后，黑豹矯健的身影從樹林中鉆出，嘴里叼著一小塊深綠色的布片，上面似乎沾染著一點油污。它跑到秦驍面前，低低嗚咽了一聲，眼神帶著警惕和一絲未盡的搜尋意味。

秦驍接過布片，仔細捻了捻，放在鼻尖聞了聞：「軍用帆布，有槍油味。很警覺，跑掉了。」

姜暖冬的心沉了下去。對方果然在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而且訓練有素，連黑豹都沒能咬住尾巴。

「是‘蝮蛇’。」秦驍的心聲冰冷，帶著刻骨的恨意，「那個眉上有疤的家伙。他像毒蛇一樣，盯上了就不會輕易松口。」

“蝮蛇？”姜暖冬念出這個名字，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他的代號。邊境線上臭名昭著的毒梟和情報販子，心狠手辣，擅長偽裝和暗殺。我大哥…就是死在他的一次伏擊中。」秦驍的聲音在姜暖冬腦海中響起，充滿了壓抑的悲痛和憤怒，「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又怎么會盯上你？」

這個疑問像巨石一樣壓在兩人心頭。拖拉機再次啟動，速度明顯加快，朝著縣城方向疾馳而去。秦驍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如同出鞘的利刃，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干部療養院·松濤苑**

療養院坐落在一片松林之中，環境清幽，幾棟紅磚小樓掩映其間，帶著濃厚的蘇式風格。門口有持槍的衛兵站崗，氣氛肅穆。秦驍顯然是這里的常客，衛兵查驗了他的證件，又仔細詢問了姜暖冬的身份后，才予以放行。

秦驍帶著姜暖冬走向最深處一棟獨立的小樓。樓前有個小小的院子，一個頭發花白、身形瘦削的老人坐在輪椅上，背對著他們，靜靜地看著院子里幾株耐寒的菊花。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軍裝，即使坐在輪椅上，脊背也習慣性地挺得筆直。

「爸。」秦驍的聲音有些沙啞，腳步放輕，帶著難以言喻的復雜情感。

老人緩緩轉動輪椅。當他的目光落在秦驍臉上時，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但當他的視線越過秦驍，看到站在后面的姜暖冬時，那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的眼睛驟然睜大，渾濁的瞳孔里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駭，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輪椅扶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整個身體都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你…你…”他的嘴唇哆嗦著，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像是被什么扼住了脖子。他死死地盯著姜暖冬的臉，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景象。

“爸！你怎么了？”秦驍一個箭步沖上去，扶住父親搖搖欲墜的身體，急切地呼喚著護工，“張姐！快！”

姜暖冬也嚇壞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老人身上散發出的巨大恐懼和震驚，那恐懼的對象，分明就是她！

護工匆匆趕來，熟練地給老人喂了藥，輕撫著他的胸口安撫。過了好一會兒，老人才劇烈地喘息著，稍稍平復下來，但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姜暖冬，充滿了驚疑、恐懼和一種深沉的悲慟。

秦驍半跪在輪椅前，緊緊握著父親冰冷的手：“爸，別怕，她是我朋友，叫姜暖冬，是村里的知青醫生。她不是壞人。”

“姜…暖…冬？”老人一字一頓地念著這個名字，眼神中的驚懼并未完全消退，反而增添了一種更深的、難以理解的困惑。他喘息著，目光銳利如刀，似乎要將姜暖冬的靈魂都看穿，“不…不可能…她明明…明明已經…”

「死了？」姜暖冬的心猛地一沉，秦驍父親未說完的話，她幾乎能猜到。他認識前世的她？他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老人劇烈地咳嗽起來，打斷了這令人窒息的氣氛。護工連忙推著輪椅：“首長情緒太激動了，需要休息，你們改天再來吧。”

秦驍看著父親痛苦的樣子，眼神掙扎，最終只能無奈地點點頭。他轉向姜暖冬，眼中帶著歉意和更深的疑慮。

「暖冬，我們先回去。父親他…」秦驍的心聲充滿了無力感。

「我明白。」姜暖冬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輕輕點頭。她最后看了一眼輪椅上的老人，他閉著眼睛，眉頭緊鎖，仿佛陷入了某種極其痛苦的回憶。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時，護工張姐追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個用舊報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長方形物體，塞到秦驍手里，壓低聲音說：“秦同志，這是首長清醒時反復叮囑，一定要親手交給你的。他說…如果哪天你帶‘故人’來了，就把這個給她看。”張姐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姜暖冬。

秦驍接過包裹，入手沉重堅硬。他看了一眼姜暖冬，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暗流與線索**

回到紅星村時已是傍晚。陳鐵山在村口焦急地等著，看到他們平安回來才松了口氣。

“怎么樣？見到秦老首長了？”陳鐵山關切地問，顯然知道一些內情。

秦驍搖搖頭，臉色疲憊：“父親情緒很不穩定，看到暖冬就…”他頓了頓，沒再說下去，轉而問道：“村里怎么樣？有異常嗎？”

陳鐵山面色凝重：“李紅梅像是人間蒸發了，一點蹤跡都沒有。不過…”他湊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孫大夫那邊有發現。他在給昨天昏迷的民兵做詳細檢查時，在他后頸針眼附近的皮膚里，發現了一點殘留的粉末，像是某種特殊的植物花粉，孫大夫說很罕見，他只在古書上見過圖樣，叫什么…‘醉魚草’的花粉，有強烈的神經麻痹作用，而且提取手法非常古老。”

「醉魚草？」姜暖冬心中一動，系統獎勵的《赤腳醫生手冊》精通里似乎有模糊記載，這是一種毒性很強的植物，但入藥需極其謹慎的炮制，現代幾乎失傳了。

“孫大夫說，這種手法不像現代人用的，倒像是…某些傳承古老的醫家或者…”陳鐵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秦驍和姜暖冬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軍功章（蝮蛇）、古老毒術、認識前世姜暖冬的秦父、指向她的神秘檔案…線索如同散落的珠子，似乎被一條看不見的線隱隱串聯起來。

**檔案開啟·驚世駭俗**

夜深人靜，秦驍的小屋里只亮著一盞煤油燈。窗戶被厚厚的窗簾遮住。桌上，那個用舊報紙包裹的物體被小心地打開。

里面是一個深綠色的、印著褪色紅五星和“絕密”字樣的硬質檔案袋，封口處貼著封條，上面蓋著模糊的印章，日期顯示是十幾年前。

秦驍用刀片小心地劃開封條。姜暖冬屏住呼吸，感覺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

檔案袋里只有薄薄的幾頁紙和一張照片。

秦驍首先拿起那張黑白照片。照片有些模糊，像是翻拍的。背景似乎是一個簡陋的實驗室或者倉庫。照片中央站著兩個人：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表情嚴肅；而站在他旁邊的年輕女子，讓秦驍和姜暖冬瞬間如遭雷擊！

那女子梳著兩條麻花辮，穿著洗得發白的碎花襯衫，眉眼彎彎，笑容溫婉，赫然就是——姜暖冬！或者說，是和姜暖冬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照片右下角有一行模糊的手寫小字：**項目“歸巢”觀察對象：姜晚星。1965年秋攝于基地。**

「姜晚星？！」姜暖冬的呼吸幾乎停滯。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塵封的記憶閘門！她記得！前世孤兒院的院長曾含糊地提過，她可能有個雙胞胎姐姐，很小的時候就被人領養了，名字就叫晚星！

秦驍同樣震驚得說不出話，他看看照片，又看看身邊臉色煞白的姜暖冬，心中的驚駭無以復加。

他迅速拿起那幾頁紙。紙張已經發黃變脆，字跡也有些模糊，但內容卻觸目驚心。

標題：**關于特殊能力個體“姜晚星”的觀察報告及“歸巢”項目可行性分析（絕密）**

報告內容極其簡略，但信息量爆炸：

*確認姜晚星（編號“雀”）擁有罕見的“群體潛意識接收及微弱干涉能力”（報告中的術語，姜暖冬理解就是“被聽見心聲”甚至可能輕微影響他人想法）。

*能力來源推測為特殊血脈遺傳（報告提及“姜氏”古族）。

*項目目標：研究該能力原理，探索其應用于情報獲取、群體引導等領域的可能性（“歸巢”意指引導特定人群思想回歸預設軌道）。

*項目負責人：白啟明（照片中穿白大褂的男子）。

*項目狀態：**1967年因不可控副作用及倫理爭議被緊急叫停。觀察對象姜晚星于項目終止前失蹤，疑為實驗事故或主動逃離，搜尋未果，判定為“遺失”。**

*報告最后有一行用紅筆潦草添加的批注，字跡力透紙背，帶著強烈的憤怒與警告：「此乃邪道！能力源于血脈，用于守護而非操控！終止一切相關研究！銷毀檔案！——秦衛國（秦驍父親的名字）」

報告的最后一頁，夾著一張泛黃的剪報。標題是《青年女教師姜晚星同志意外墜崖身亡》，日期是1967年冬，地點正是紅星村附近的黑石崖！報道旁邊附著一張小小的、面目模糊的死者遺照，但那身形輪廓，與檔案照片上的姜晚星極為相似！

死因：意外墜崖。發現者：當地村民。

姜暖冬渾身冰冷，如墜冰窟。她的雙胞胎姐姐姜晚星…竟然也曾是“能力者”？她死于所謂的“意外”？而父親…秦驍的父親秦衛國，當年就是這個絕密項目的參與者，甚至可能是終止者？那份批注里充滿了憤怒和…愧疚？

“暖冬…”秦驍擔憂地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聲音干澀，“這…”

「我姐姐…她叫姜晚星…她可能…和我一樣…她死了…」姜暖冬的心聲充滿了巨大的悲傷和混亂。前世的記憶、今生的遭遇、血脈的謎團、姐姐的死亡…所有線索轟然撞擊在一起！

「‘蝮蛇’…白啟明…‘歸巢’項目…」秦驍的眼神變得無比銳利，他迅速理著思路，「父親當年叫停并試圖銷毀這個項目，但顯然有人不死心！白啟明？蝮蛇是為他工作？還是…蝮蛇就是白啟明本人？他們一直在尋找‘遺失’的‘雀’！現在，他們發現了你！把你當成了新的目標！或者…當成了姜晚星的‘替代品’！」

這個推斷讓兩人不寒而栗。李紅梅的異常、那些信、軍功章男人的監視、古老的毒術…一切都有了指向！

「那李紅梅呢？」姜暖冬強迫自己冷靜，「她只是個知青，怎么會卷入這么深？」

「棋子！」秦驍斬釘截鐵，「或者…也是被某種方式影響操控的試驗品？那個符號…那些信…」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黑豹低沉而充滿威脅的咆哮聲！

“嗚…汪！汪汪汪！”緊接著是激烈的撲打和撕咬聲！

“不好！”秦驍臉色劇變，瞬間吹熄煤油燈，一把將桌上的檔案和照片掃進懷里，同時將姜暖冬猛地撲倒在地！

“砰！”

“噗嗤！”

幾乎在兩人倒地的同時，一聲沉悶的槍響（裝了消音器）和弩箭破空的聲音同時傳來！

子彈擦著秦驍的頭皮飛過，狠狠嵌入他們身后的土墻！而一支閃著幽藍寒光的短小弩箭，則精準地射穿了剛才還亮著燈的窗戶紙，深深地釘在了他們剛才坐著的桌子位置！箭尾兀自顫動！

“是弩箭！有毒！”秦驍的心聲帶著后怕的怒吼。

襲擊者不止一個！一個用槍（可能是蝮蛇），一個用毒弩！目標明確——滅口！

屋外，黑豹的咆哮聲更加憤怒，夾雜著搏斗聲和一聲人類的痛呼。

“黑豹！”秦驍目眥欲裂。

「玉佩！」姜暖冬在極度恐懼中，強烈的意念集中在胸口的玉佩上。危急關頭，共享五感！

瞬間，她的視野切換！她“看”到了屋外的景象：月光下，一個黑影（弩箭手）正捂著流血的胳膊踉蹌后退，顯然被黑豹咬傷。而另一個更矯健的黑影（持槍者，臉上似乎有疤！）正舉槍瞄準了再次撲向弩箭手的黑豹！

「黑豹！右邊！躲開！」姜暖冬的意念通過玉佩，如同實質般傳遞給正在搏斗的黑豹！

黑豹仿佛能聽懂，在千鈞一發之際，硬生生在半空中扭轉身體！

“砰！”子彈擦著它的后腿飛過，帶起一溜血花！黑豹落地后一個翻滾，再次隱入黑暗，發出威脅的低吼。

同時，秦驍也共享了姜暖冬的“視野”，他瞬間鎖定了持槍者的位置！

“在里面！干掉他們！”屋外傳來一個沙啞壓抑的命令聲（蝮蛇！）。

腳步聲快速逼近門口和窗戶！

生死一線！

秦驍眼神如冰，迅速做出決斷。他將檔案袋塞進姜暖冬懷里，低吼一聲：“抱緊我！閉眼！”

姜暖冬毫不猶豫地緊緊抱住秦驍的腰，將臉埋在他懷里。

秦驍猛地一腳踹翻桌子作為掩護，同時拔出藏在腰間的一把軍刺（退伍時偷偷留下的）。他并非毫無準備！

就在門被撞開的剎那，秦驍抱著姜暖冬，如同獵豹般朝著窗戶的方向沖去！那里是唯一的薄弱點！

“砰！砰！”子彈追著他們的身影射來！

「左邊！」姜暖冬的預警心聲與玉佩共享的危機感同時抵達！

秦驍幾乎是本能地側身！

“噗！”一顆子彈擦著他的左臂飛過，帶起一片血花！劇痛傳來，但秦驍咬緊牙關，速度不減！

“嘩啦！”他用自己的身體狠狠撞碎了木窗！玻璃碎片四濺！

兩人抱著滾落窗外！

“黑豹！走！”秦驍落地后一個翻滾卸力，不顧手臂流血，拉起姜暖冬就朝著村中密集的房屋方向狂奔！黑豹瘸著腿，緊隨其后！

“追！”身后傳來蝮蛇氣急敗壞的怒吼和腳步聲。

村子被槍聲和打斗聲徹底驚醒！狗吠聲、驚呼聲四起！

“怎么回事？！”

“有槍聲！”

“秦驍！姜同志！”

陳鐵山的大嗓門如同炸雷般響起：“民兵集合！抄家伙！保護知青！有敵特分子！”

手電筒的光束四處亂晃，村民們拿著鋤頭、鐵鍬從家里沖了出來！整個紅星村瞬間沸騰！

襲擊者顯然沒料到會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面對迅速聚集、群情激憤的村民和聞訊趕來的民兵，他們不敢戀戰。

“撤！”蝮蛇不甘地低吼一聲，和受傷的弩箭手迅速消失在村外的黑暗中。

陳鐵山帶著人追出一段，但夜色茫茫，對方又極其狡猾，很快失去了蹤跡。

**余波與守護**

衛生所里燈火通明。孫大夫正臉色凝重地給秦驍包扎手臂的槍傷。子彈是擦傷，但傷口很深，血流不止。黑豹的后腿也被子彈擦傷，此刻正趴在姜暖冬腳邊，由她小心地清理上藥，發出委屈的嗚嗚聲。

姜暖冬臉色蒼白，緊緊抱著那個裝著絕密檔案的布包，仿佛抱著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她的身體還在微微發抖，剛才生死一線的經歷太過驚悚。

村民們圍在衛生所外，議論紛紛，義憤填膺。

“肯定是敵特分子！想破壞我們生產！”

“多虧秦驍和姜同志機警！”

“太無法無天了！必須報告公社！報告縣里！”

陳鐵山安撫著村民，走進衛生所，看著秦驍的傷，又看看驚魂未定的姜暖冬，沉聲道：“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沖你們來的？”

秦驍看了一眼姜暖冬，又看了一眼孫大夫和陳鐵山，知道有些事無法再隱瞞了。他簡略地說了被跟蹤、在療養院父親的異常反應，以及回來路上和今晚的襲擊。關于檔案的具體內容、姜晚星和“歸巢”項目，他只字未提，只說父親給了一份重要的舊文件，可能涉及某些人的秘密，引來了滅口。

“秦老首長給的…”陳鐵山神情肅然，他顯然對秦驍父親非常敬重，“那這東西…非常重要！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孫大夫包扎好秦驍的傷口，又檢查了黑豹，眉頭緊鎖：“槍傷，還有那弩箭…我剛才看了，箭頭上淬的毒，就是‘醉魚草’混合了其他幾種劇毒！提煉手法極其陰毒！這絕不是一般的敵特！”

他看向姜暖冬，眼神復雜而擔憂：“丫頭，你這‘通靈之脈’…恐怕引來的麻煩比我想象的還要大得多。”

姜暖冬抱著檔案袋，感受到里面照片和紙張沉甸甸的分量。姐姐姜晚星模糊的笑容、冰冷的死亡報告、秦衛國批注中憤怒的警告、蝮蛇陰冷的殺意…所有的線索在她腦海中翻騰。

「姐姐…‘歸巢’項目…白啟明…蝮蛇…他們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僅僅是研究我的‘能力’？還是…和姐姐當年一樣？」姜暖冬的心聲充滿了迷茫和寒意。

秦驍忍著痛，用沒受傷的手，堅定地握住了姜暖冬冰涼的手。他的眼神如同磐石，傳遞著無聲的誓言。

「無論是什么，我絕不會讓他們再傷害你。就像當年父親試圖終止那個項目一樣，這一次，我會守護到底。」

孫大夫和陳鐵山看著兩個年輕人緊握的手和彼此眼中復雜難言卻無比堅定的情愫，都沉默了下來。屋外，是憤怒而團結的村民；屋內，是沉重的秘密和剛剛經歷生死考驗的年輕人。

風暴，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