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便聽見樓下的談話聲。
裴清玥從睡夢中醒來,洗漱后,伸了伸懶腰,下了樓。
“早上好。”是小七的聲音。
裴清玥看了一眼站在橫梁上的鳥,“早上好,小七。”
院子里的交談聲還在繼續,邁出門,便見李茂和一些不認識的人出現在眼前,跟外公喝著茶,客客氣氣地展露出笑顏,像是在商量著什么。
有人朝她看了過來,問道:“那位就是您的外孫女吧?”
緊接著所有人扭頭,看向她的目光,似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時老道:“我這外孫女頑得很,你們說的事情我會考慮,日后她要是參加你們的節目,還請你們多照顧一下她。”
“這是一定。”
李茂道:“那就麻煩時老跟您外孫女提一下,多勸勸,我們就先不打擾您了。”
“好。”
在他們離開前,隱隱約約就聽到他們低聲說了一句,“怪不得陸總一定要把她弄進節目來,素人有這外形條件,我們節目的收視率肯定要爆。”
裴清玥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朝時老走了過去,問他道:“外公,剛剛李叔帶來的那些人是誰?”
“那些是節目組的人。”時老沉吟了一會,對她道:“他們說是準備錄兩期有關中醫養生類的節目,傳揚中醫理念精神,我覺得挺好的,就答應了他們讓你去參加。”
裴清玥驀然睜大了雙眼,“什……么?”
問都沒問她的意愿,就替她答應了?!!!
別人幾句話,這么快就把她給“賣”了?
時老說道:“參加節目,對你來說也是一種成長歷練,多見見世面也好。”
裴清玥很快平靜下來,拒絕道:“我不去,我才二十三歲,站在鏡頭前,別人只會以為我是對著劇本念的花花架子,外公,節目的初衷沒你想得那么純粹,參加這種節目意義不大。”
時老陷入了深思。
他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是,那些人是李茂帶過來,總不會騙他,“節目的提案你又沒看過,先把你的那些偏見收一收。”
裴清玥從他手里接過文件,粗略翻看了幾眼。
她知道,外公一直都對中醫傳承執念頗深,也能理解他的做法,但是從黎姿那聽過太多娛樂圈的八卦,對于上節目,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現在她也不想和他爭那么多,多說無益,“外公,文件回頭我再看,這件事情能不能全權交給我處理,您不摻和進來?”
時老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鬧歸鬧,但最終他還是相信他的外孫女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他老了,時代也不一樣了,的確容易被別人忽悠,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隨你。”
見他松了口,裴清玥笑了笑。
其實,上節目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加他們妙仁堂的曝光和關注度,但凡事皆有利弊,一切等她先了解再說。
……
和節目組的人見面那晚,整個包廂里的人似乎都在等著她。
裴清玥尷尬地出現在他們面前,解釋道:“抱歉,路上堵車,來晚了點。”
“無礙,先入座吧。”坐在主位之人低沉出聲道。
裴清玥朝他看了過去,目光一愣。
男人穿著一身深色的西裝,氣宇儒雅,盡管神色淺淡,但仍舊透著一股游刃有余的壓迫感。
正是上次出現在大會上的大人物。
陸行舟。
依稀記得上次在大會上,他好像說起過,他是影視向投資方,想要投資一個關于非遺傳承綜藝節目。
但這不是節目組的聚會嗎,他怎么會在這里?
餐桌唯一的空位,就在他的左側。
許是因為他身上的那股壓迫感太強,她并不想坐他旁邊,但已經沒有別的位置,她只好硬著頭皮坐了過去。
隨她落定,身旁的人這時站了起來,“裴小姐你好,我就是前天跟你在微信上聯系過的節目制片人,王良。”
裴清玥禮貌起身,跟他握了手。
在座都是節目組的人,導演、策劃、后期技術全都包含在內。
來之前,她向黎姿了解過,這個節目團隊是圈內頂級配置來的,藝人擠破腦袋都未必進得來。
在介紹到陸行舟的時候,王良頓了一下,姿態不由得放低了些,“這位是我們節目的重要資方,陸先生。”
裴清玥朝他點頭,“你好。”
“坐下吧,不用拘謹。”
他的神色依舊,只不過多了一點耐心。
這時,侍應生推菜進來,一盤接著一盤擺上桌,又在一片靜默無聲中退了下去。
今日過來的目的,是來聊節目細節的,裴清玥直奔主題,“節目策劃我已經看完了……”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陸行舟打斷,“工作上的事情用完晚餐再說,先好好吃飯。”
其他人隨即露出諂媚的笑,“對對對,我們先不聊工作。”
接著,王良便給裴清玥的杯子倒上了紅酒,不清楚她跟陸行舟是什么關系,他也不敢亂起頭,安安分分地坐了下來。
那位導演這時站了起來,向陸行舟舉杯道:“感謝陸先生對我們節目的支持,我們整個團隊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話一出,其他人也都一個接著一個站起來,黑壓壓地將裴、陸二人罩住。
緊接著,所有人都仰頸一飲而盡。
而陸行舟淡然捏著杯莖,從容淺嘗了一小口。
酒桌上的場面,裴清玥自然見過,對此見怪不怪,也沒有人管她喝不喝。
之后的一些場面話,敬酒那些,她都置之度外,一個人坐在那安安靜靜地吃菜,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偏偏這時,陸行舟忽然間用公筷,慢條斯理在她碟子上添菜,也不管她愛不愛吃,似乎要把每道菜都夾了一遍。
受他關照,她瞬間成為了一桌子人的焦點。
裴清玥叫止道:“陸先生,我自己來就好。”
陸行舟放下筷子,低沉開口道:“到現在你都沒有跟我碰過杯,是不會喝酒嗎?”
男人一雙眸如湖泊般沉靜,語氣也不慍不火,可卻有股威懾力,一種無聲的強迫縈繞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