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師
父子倆沉默半晌,雙雙面色鐵青。過了好一陣子,壯太郎咬牙切齒地喃喃道:
“太離奇了……”
“是很離奇。”
壯一鸚鵡學舌。但教人費解的是,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愕或憂慮,嘴角甚至掛著一抹淺笑。
“門窗都好好鎖著,再說了,要是真有人闖進來,也躲不過我的眼睛。怪盜總不能跟幽靈一樣鉆門上的鑰匙孔進進出出吧。”
“是啊,二十面相再厲害也沒法變身鬼魂。”
“這就意味著……在這間書房里,能夠碰到鉆石的只有你我二人。”
壯太郎面露狐疑,細細打量兒子的面容。
“沒錯,唯有你我二人。”
壯一的淺笑愈發明顯,幾乎是喜笑顏開。
“壯一,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壯太郎心頭一凜,繃著臉厲聲問道。
“我是被怪盜高超的手法折服了。他果然厲害啊……簡直是言出必行。瞧瞧,他完美突破了我們設下的天羅地網。”
“住口!你有完沒完了,怎么又夸起怪盜了?難道你在笑話我被怪盜戲弄了嗎?”
“是啊,你倉皇失措的模樣看著著實痛快。”
天哪,做兒子的豈能對父親說這種話?壯太郎驚得都顧不上生氣了。漸漸地,他愈發覺得眼前這個滿臉壞笑的青年并非自己的兒子,而是某個來路不明的人。
“壯一,你別動!”
壯太郎狠狠地瞪著兒子,試圖走向另一側的墻壁去按呼喚鈴。
“羽柴先生,不能動的是你。”
萬萬沒想到,這個兒子竟然管父親叫“羽柴先生”。
說時遲,那時快,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微型手槍,手放低貼在身側,槍口瞄準父親,臉上仍是奸笑。
一見到手槍,壯太郎頓時動彈不得。
“不許叫人。只要你喊一聲,我就立刻扣動扳機。”
“你究竟是什么人?難道……”
“哈哈哈……總算反應過來啦?放心吧,我不是你的兒子壯一。如你所料,我就是你們口中的‘怪盜二十面相’。”
壯太郎死死地盯著對方,就跟見了鬼似的。他死活想不明白——那封來自婆羅洲的信究竟是誰寫的?照片里的人又是誰?
“哈哈哈……二十面相是童話中的魔法師,沒什么能難倒我。羽柴先生,為了感謝你的慷慨,就讓我為你講解一下魔法背后的奧妙吧。”
神秘青年仿佛不知自己置身險境,徐徐道來。
“我打聽到壯一下落不明,也搞到了他離家出走之前的照片,于是便想象了一下他的長相在這十年里發生了怎樣的變化,為自己打造了這樣一張面孔。”
說著,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所以那張照片里的人就是我,如假包換。信也是我寫的。我把信和照片寄給身在婆羅洲的朋友,托人家從當地寄出來。很遺憾,壯一至今不知所終。他根本就不在婆羅洲。這一切自始至終都是我‘二十面相’設計的好戲。”
羽柴家上上下下都被長子歸來的喜訊沖昏了頭腦,全然沒想到其中竟有如此駭人的玄機。
“我還會用忍術呢,”二十面相得意揚揚道,“知道我在哪兒用了忍術嗎?就是剛才那個乒乓球呀。那是我從口袋里掏出來扔到地毯上的。你的注意力就這么被它分散了,還回頭去看書桌下面。趁機取出匣子里的鉆石,對我來說簡直易如反掌。哈哈哈……告辭!”
怪盜舉槍后退,抬起左手轉動插在鑰匙孔上的鑰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門,沖向走廊。
走廊里有面朝院子的窗戶。只見那怪盜打開窗閂,推開玻璃窗,輕巧地跨上窗框,同時撂下一句:
“這玩意就留給壯二玩吧,我可是從來都不殺人的。”
他把手槍往書房一扔,飛身一躍,就這樣不見了蹤影。
壯太郎又被擺了一道。
那竟是玩具槍!他竟被一把玩具槍生生嚇得不敢大聲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