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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公司,我找個時機把片岡叫到了茶水間。
“對了,我正想把這個還給你呢。”片岡從口袋里掏出我昨天借給他的鑰匙。
我一把奪過鑰匙,死死地盯著他,用強硬的語氣說:“你隨便帶誰去都可以,但是不能給我添麻煩!從今以后,別想我再借房間給你了!”
片岡眨巴眨巴眼睛,顯得有些不明所以。“發生什么事了?你干嗎發這么大的火?”
“那女人是你帶去的吧?!”
“女人?等會兒,等會兒。我昨天可沒帶人過去。”
“借鑰匙的明明就是你!”
“昨天事情起了變化。因為廣江沒時間,我們沒能約會成。我還失望呢,好不容易借到的房間沒能用上。”
“你昨天沒去我家?”我緊盯著他的臉,但看不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話。
片岡一副擔心的樣子,問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把自稱宮澤理惠的女人的事情說了一遍。片岡眼睛瞪得溜圓,急得直搖頭:“不是我干的。約會泡湯以后,我就直接回家了。不信你可以問問我家里人。”
“但房間鑰匙只有你才有,她是怎么進去的?”
“話是這么說,可人不是我帶進去的,那女的我也不認識。”
“你有沒有把鑰匙借給別人?”
“沒有,我誰都沒借。”
“那就奇怪了,按說除了你,沒有其他人能進去的。”
“不是的,真不是我,我是無辜的。”片岡臉上變顏變色,拼命否認。突然他仿佛靈光一閃,打了個響指說道:“明白了。有備用鑰匙。有人配了你家的備用鑰匙。”
“備用鑰匙?那人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了你出差或是不在家的時候,能夠隨便使用房間啊,這樣不就能省下五千日元了?”
我琢磨著片岡說的話,借我房間的那些家伙,確實很有可能干這種事情。
“就算真是這樣,還有一個問題。”我說,“那人怎么會知道昨晚房間里沒人呢?”
“說的也是。”片岡環抱著胳膊,自言自語道,“到底為什么呢?”
“你昨天有沒有跟誰提起過取消約會的事?”
“被放鴿子這種事情,怎么可能到處宣揚?”
“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覺得本田嫌疑很大。”片岡點著頭說,“嗯,沒錯。那家伙干得出來這事。我親眼看到過他在迪斯科舞廳和風騷的女人搭訕,偷偷帶個女人去你那兒也不奇怪。”
我懶得再想,下定了決心說道:“把曾經借過我房間的人都叫到一塊。大家當面對質,事情應該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我也是這么想的。”片岡重重地點了點頭。
回到座位上,我朝家里打電話,可接連幾次對方都在通話中。我不禁咋舌,肯定是那女人在隨便使用我的電話。
我正煩躁地用手指敲著桌子,恰巧葉山廣江從眼前經過。我趕忙叫住她問道:“不好意思,問你個私人問題。昨天,你是不是要和財務部的片岡約會來著?”
廣江顯得略微有些驚訝,隨即害羞地低下了頭。
“片岡先生連這種事都會告訴朋友嗎?”說著,她的眼眶開始泛紅。
“不是的,不是的,”我拼命掩飾,“不是那家伙到處宣揚,是被我逼問出來的。那個……”我干咳了一聲,“后來你突然取消了約會,對嗎?”
“啊?是的……”廣江微微點了下頭,“因為我突然有急事,就取消了。您為什么要問這個?”
“沒什么大事,只不過我正在調查一些東西,”我舔了舔嘴唇,“你有沒有跟別人說起過取消約會的事?”
“沒有,沒和任何人說過。”
“真的嗎?你好好回憶一下。”
看我這么急切,她的眼里流露出懷疑的神色。
“您在調查什么呢?片岡先生跟您說了什么嗎?”
“沒什么。你沒跟別人說過就好。“我擺擺手,用一個假笑把事情蒙混了過去。
午休的時候,我把片岡、本田和中山叫到食堂的一個角落,把那女人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后,本田率先開口說:“那女人我不認識。昨天借房間的是片岡,難道不是片岡的女人嗎?”
“都說了不是我,”片岡趕忙否認,“是有人配了備用鑰匙進的房間。說不定是存心想陷害我呢。”
“陷害你有什么好處?”中山很在意他標準的三七開發型,一邊用手整理著一邊揶揄道。
“那種事情我哪兒知道!你問去那家伙本人吧!”
“總之絕對不是我,”本田夸張地扭動著身子,“我確實經常勾三搭四,尤其趁著酒勁,連對方長什么樣子都不看就搭訕的事情也做過。但我不會不戴安全套就和對方發生關系,絕對不會。我一直都牢記著厚生勞動省[3]的教導呢。”說到激動處,他把桌子敲得砰砰作響。
我陷入了沉思。的確,如果是這三個人,應該不會做不戴安全套這種危險的事情。
“我說川島,”中山用疑惑的眼光看著我,“你真的不認識那個女人?”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會不會是那女人和你發生過什么,一直對你念念不忘,所以自己闖進房間里,卻騙你說是被男人帶進去的。”
“原來如此,”本田隨聲附和道,“就是俗話說的,送到嘴里的肥肉?”
“絕對不可能。”我拼命搖頭否認。
“真是那樣的話,我根本用不著問你們了。那女人我完全不認識。最重要的是,”我吞了口唾沫說道,“我可從來沒那么受歡迎過。”
三個人盯著我的臉看了半晌,臉上呈現出了“說的也對”的表情。
忽然我腦子里靈光一閃,趕緊對他們說:“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把你們的員工證都給我。”
“員工證?你要那個做什么?”片岡疑惑地問。
“員工證上有照片,我拿去給那女人辨認一下,說不定她能想起些什么。”
中山率先同意道:“可以,正好可以證明我的清白。”說完,他從月票夾里把員工證掏了出來。
“好,我的也給你。”
“隨便查,查到你滿意為止。”
剩下兩人也趕忙表態,把自己的員工證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