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發誓戒賭
- 布衣青云:我穿越回去當首富
- 作家CyRu2d
- 3435字
- 2025-07-09 15:30:00
李翠花掛在腮邊的淚珠都忘了擦,就那么懸在溝壑縱橫的臉上,嘴巴微張,活像被一道無聲的旱天雷劈中了天靈蓋。
宋宇,她這兒子……莫不是被那流星砸壞了腦子?
往日里,她這苦口婆心的勸誡哪回不是換來老三一臉厭棄,嫌她聒噪?今日這太陽莫非真從西邊爬上來了?他非但沒跟那兩個勾魂的潑皮走,反倒……反倒要轟他們滾蛋?是她耳背聽岔了,還是兒子撞了邪?
周遭伸長脖子看熱鬧的村民,此刻也齊刷刷成了泥塑木雕,眼珠子瞪得溜圓,幾乎要脫眶而出。宋家這爛泥扶不上墻的賭鬼老三,何時竟有了這等硬氣腰桿?
“怪事年年有,今年到宋家?宋老三竟……竟不跟葛二狗他們去了?”有人揉著眼睛,聲音飄忽。
“可不是撞了邪了么!”旁邊的人咂嘴搖頭,一臉見了活鬼的表情。
“呸!裝相罷了!指不定等老兩口前腳走,后腳就溜去賭檔!”一個精瘦漢子嗤之以鼻,引來一片心照不宣的點頭,“是極是極!定是這般!”
人群中的葛二狗和王癩子二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兩張油滑的臉皮先是僵住,繼而漲成豬肝色。葛二狗那雙三角眼幾乎要噴出火來,死死釘在宋宇臉上,聲音從牙縫里擠出,帶著冰碴子:“宋宇!你他娘的是睡懵了頭?敢叫老子們滾?!”
這宋宇莫不是真被砸傻了?非但不去翻本,竟還要斷了這條財路?他和王癩子費盡心機做的局,眼看就要套住葉家最后那幾畝命根子,還有那饞煞人的小嬌妻……他眼角余光貪婪地掃過那扇破門,豈能就此罷休!
宋宇卻忽地笑了,那笑容輕松得刺眼,仿佛在談論今日天氣:“葛二狗,你可別紅口白牙冤枉好人。滿村的叔伯嬸子可都瞧著呢,我幾時說過‘滾’字?是你自個兒嚷著要滾,倒怨起我來了?”他攤開手,一臉無辜。
這話如同滾油滴入冷水鍋,瞬間炸開了圍觀者的哄笑。
“哈哈哈!聽見沒?葛二狗!是你自個兒嚷著要滾哩!”一個扛著鋤頭的漢子笑得前仰后合。
“嘖嘖,原先只知你好賭懶做,今日才知,竟還是個蠢的!”旁邊挎著籃子的婦人尖刻補刀。
“又蠢又丑又爛賭!王癩子二狗子,你倆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蠢材!”嘲諷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唾沫星子幾乎要把葛、王二人淹沒。他們平日里在村里偷雞摸狗、拉人下水,積怨已久,此刻見葛二狗吃癟,眾人自然樂得痛打落水狗。
宋宇嘴角噙著淡笑,冷眼旁觀。前世商場沉浮,閱人無數,這倆潑皮肚里那點蛔蟲心思,他豈會看不穿?只要他們識相,不再來攪擾,他倒不介意放其一馬。
王癩子見勢不妙,烏龜王八小綠豆眼一轉,急忙扯起嗓子:“宋宇兄弟!今兒個是怎么了?莫不是……怕輸給我們哥倆,不敢下場了吧?”他試圖用激將法。
“夠了!”宋福來猛地踏前一步,渾濁的老眼噴著火,“我兒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以后也斷不會再碰那害人的玩意兒!你們再敢啰嗦糾纏,我這就去請里正老爺來評理!”
“里正”二字如同兩記重錘,狠狠砸在葛、王心頭。石門村里正德高望重,最是厭惡這等腌臜勾當,若真驚動了他……兩人臉色霎時白了三分。
葛二狗不甘心,死死盯著宋宇:“宋宇!你今日當真鐵了心不去?”
宋宇迎著他的目光,斬釘截鐵,聲音不大卻清晰傳遍場院:“今日不去,往后也永不再賭!從今往后,我宋宇——戒賭!你們,休要再來煩我!”他揮動手臂,如同驅趕惱人的蠅蟲。
“戒賭?!”王癩子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的笑話,尖聲怪笑起來,唾沫橫飛,“哈哈哈!宋宇!你要能戒了這賭癮,我王癩子這仨字倒過來寫!子癩王!哈哈哈!”
葛二狗也陰惻惻地接口,滿是惡毒:“就是!你要能戒賭,老子葛二狗就敢去村口茅廁吃個飽!管夠!”宋宇過往那些“戒賭”的豪言壯語,哪次不是放了個響屁,忍不了兩天又涎著臉湊上來?這次,絕無例外!
宋宇眼神一厲,猛地舉起右臂,食指直指蒼天,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在石門村的上空:“好!諸位高鄰都在此做個見證!我宋宇今日立誓于此——自今往后,若再沾賭桌半寸,碰骰子半顆,便叫那天打五雷轟頂,叫我尸骨無存,不得好死!”
誓言錚錚,落地有聲。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圍觀村民臉上那毫不掩飾的譏誚與冷漠。有人撇嘴,有人搖頭,有人干脆嗤笑出聲。
“嘖,第幾回了這是?三次?五次?宋宇這嘴,比村東頭那破風箱還不靠譜!”
“散了散了,沒甚看頭,指不定明兒個又鉆賭檔去了。”
“走了走了,地里活計還多著呢!”
人群如同退潮的海水,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厭倦,三三兩兩議論著散去,頃刻間走得干干凈凈,
只留下揚起的塵土和尷尬萬分的宋宇。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人……竟連一個字都不信?!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刮去!老天爺您可千萬別當真啊!”李翠花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就朝著天空連連作揖磕頭,枯瘦的手指哆嗦著,“我兒他糊涂了!胡說八道的!您老人家大慈大悲,千萬別記在賬上!老婆子給您磕頭賠罪了!磕頭賠罪了!”那惶急的模樣,比宋宇發誓時還要驚心動魄。
宋宇只覺得一股郁氣直沖天靈蓋,眼前陣陣發黑,喉頭腥甜,差點真的一口老血噴出來!這原主……究竟爛到了何等地步?!連生身父母都對他絕望至此,視他的誓言如放屁!
葛二狗和王癩子眼見事不可為,宋宇連毒誓都發了,今日鐵定拉不動他。兩人怨毒地剜了宋宇一眼,又貪婪地瞥了瞥那緊閉的破屋門,終究是悻悻地啐了一口,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鉆出了葉家那象征性的破籬笆院。
喧鬧散盡,塵埃落定。宋宇這才得以仔細看向原主這輩子的爹娘。
宋福來,五十七歲,李翠花,五十五歲。在宋宇的現代認知里,這年紀不過中年,可在這大宇朝的窮鄉僻壤,卻已是風燭殘年。兩人一般的高瘦,一般的黧黑干癟,歲月和苦難將他們的臉龐刻成了貧瘠土地上的溝壑。本就不甚康健的身體,在三年前宋宇被葛、王二人拖入賭博深淵后,竟被這巨大的憂患和絕望硬生生逼出了最后一絲力氣。為了填補兒子捅出的無底洞,老兩口拼了老命下地勞作,竟奇跡般地熬過了最難的坎,身子骨反倒比從前“硬朗”了些。正是這份對幼子毫無保留、近乎自虐的付出,深深刺痛了宋宇大哥大嫂的心,成了三年前那場激烈分家風波的導火索。二哥二嫂雖性子平和未多言語,但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宋福來老兩口終究還是狠心將家業分了三份。
上輩子孑然一身、孤兒院長大的宋宇,何曾感受過這般沉重又滾燙的親情?一股強烈的酸澀猛地沖上鼻尖,眼眶瞬間就紅了。他強忍著,喉頭哽咽。
老兩口又絮絮叨叨叮囑了許久“浪子回頭金不換”之類的話,這才互相攙扶著,佝僂著背,一步一挪地消失在村道盡頭。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透著無邊的疲憊與蒼涼。
宋宇佇立在原地,目送那兩道蹣跚的身影徹底融入暮色,胸腔里像是堵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他重重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仿佛要將前世的孤寂和原主的荒唐一并吐出。一個無聲卻無比堅定的誓言在心中烙下:爹,娘,這一世,兒子定讓你們安享晚年!
推開那扇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散架的破木門,一股混雜著霉味、土腥氣和淡淡汗餿的氣息撲面而來。昏暗的光線下,墻角那一大五小六道身影,如同受驚的鵪鶉,緊緊地縮成一團。張婉萍和五個孩子,個個瘦得脫了形,嶙峋的骨頭幾乎要刺破那身打滿補丁、空蕩蕩的粗布衣裳。他們驚恐地望著他,眼神里是深入骨髓的恐懼和戒備,仿佛他是什么擇人而噬的兇獸。
嗯,看來原主這“爹”,沒少把拳頭落在這些至親骨肉身上。宋宇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
“咕嚕嚕——咕嚕嚕嚕——!”
恰在此時,一陣不合時宜的腸鳴驟然從他腹中炸響!那聲音在死寂的破屋里顯得格外突兀和響亮。一股前所未有的、兇獸般的饑餓感,如同洶涌的巖漿,瞬間沖垮了所有的思緒,蠻橫地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上一刻還沉浸在悲憤與決心中的宋宇,只覺得渾身力氣被瞬間抽空,雙腿一軟,眼前金星亂冒。那強烈的、帶著掠奪本能的饑餓感,甚至讓他投向墻角妻兒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染上了一層幽幽的、不似人間的綠光!
這具身體……究竟餓了多久?!
宋宇幾乎是拖著兩條灌了鉛的腿,有氣無力地挪到那張硌人的破板床邊,剛想張嘴說點什么。
“當家的!”張婉萍慘白著臉,如同驚弓之鳥,聲音急促得變了調,立刻尖聲吩咐起來,語速快得像倒豆子,“大飛!快去劈柴!二飛!挑水去!三飛!把院子掃了!大丫!把堆著的臟衣裳都拿去河邊洗了!二丫!跟娘來!快!”她一把拽過最小的女兒,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然后才戰戰兢兢地轉向宋宇,聲音卑微得幾乎要低進塵土里,“當……當家的,您看……這么安排……成嗎?”
宋宇被這一連串的指令和那驚懼的眼神弄得有些發懵,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如同得到了特赦令,屋里緊繃的空氣驟然一松。五大一小六道身影,如同被無形的鞭子驅趕,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動靜,飛快地從他眼前掠過,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幾縷帶起的微風和一片更顯死寂的空曠。
破敗的茅草屋里,只剩下宋宇一人,和他腹中那如同戰鼓擂動、永不停歇的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