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烽燧傳金柝,玉門鎖重關(guān)
- 大唐最強(qiáng)男人之財(cái)貌雙全
- 文學(xué)流派
- 3926字
- 2025-07-26 13:22:03
突厥營地的篝火余溫尚未散盡,賀蘭山下的朔風(fēng)已裹挾著肅殺之氣,將短暫的安寧撕得粉碎。趙知樂攜著阿史那月所贈的狼牙短刀與暗藏玄機(jī)的承諾歸營,未及喘息,一道裹挾著冰碴的軍令便如重錘般砸下!
“軍器監(jiān)少監(jiān)趙知樂,私通敵酋,資敵軍械,罪證確鑿!著即褫奪官職,囚于轅門木籠,聽候發(fā)落!”
傳令兵冰冷的聲音在帥帳前回蕩,如同喪鐘敲響。趙知樂被兩名如狼似虎的親兵粗暴地架出營帳,腰間象征軍器監(jiān)少監(jiān)的紫檀腰牌被一把扯下!他試圖辯解,目光掃過帥帳內(nèi)端坐的王孝杰——那位曾對他寄予厚望的大總管,此刻面沉如水,眼神復(fù)雜,卻避開了他的視線。而立于王孝杰身側(cè),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冷笑的,正是兵部尚書武攸寧!
“罪證”?何來罪證?
趙知樂心頭雪亮!定是那封匿名的構(gòu)陷信!定是武攸寧這毒蛇,趁他離營談判之際,在后方興風(fēng)作浪!斷糧草是真,誣告“資敵”更是釜底抽薪!王孝杰迫于壓力,或?yàn)樽员#荒軐⑺@枚“棋子”拋出!
轅門外,寒風(fēng)刺骨。
一座用粗大圓木釘成的囚籠,如同猙獰的獸口,矗立在營地最顯眼處。木籠高約丈許,四面透風(fēng),僅容一人蜷縮。趙知樂被粗暴地推搡進(jìn)去,沉重的木柵欄“哐當(dāng)”一聲合攏,鐵鏈纏繞鎖死!冰冷的木刺硌著皮肉,寒風(fēng)如同刀子般從縫隙中灌入,瞬間帶走了所有暖意。
“趙少監(jiān)…唉…”有相熟的將校路過,面露不忍,低聲嘆息,卻不敢停留。
“呸!通敵賣國的狗賊!”更多的士卒投來鄙夷和憤怒的目光,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木籠上。
“就是他!用妖法惑亂軍心!害死了多少兄弟!”
“燒死他!”
謾罵聲、詛咒聲如同冰雹般砸來。趙知樂背靠著冰冷的木柱,左臂的傷處因寒冷和撞擊傳來陣陣劇痛。他閉上眼,強(qiáng)壓下翻涌的屈辱和怒火。武攸寧!此獠不除,后患無窮!但此刻,他已成籠中困獸,自身難保!
紫蘇聞訊趕來,擠開人群,撲到木籠前,臉色慘白如紙。她看著籠中形容憔悴、衣衫單薄的趙知樂,嘴唇哆嗦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他們…他們怎么能…”
“回去!”趙知樂猛地睜開眼,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看好那些‘東西’!不許任何人靠近!尤其是…硝石和硫磺庫!”他目光銳利如刀,死死盯著紫蘇的眼睛,用只有兩人能懂的眼神傳遞著信息。
紫蘇渾身一震,瞬間明白了趙知樂的暗示!她用力抹去眼淚,咬著嘴唇,重重點(diǎn)頭:“少監(jiān)放心!奴婢…死也會看好!”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趙知樂,轉(zhuǎn)身擠出人群,身影消失在混亂的營地中。
趙知樂稍稍松了口氣。紫蘇機(jī)敏,定能領(lǐng)會他的意思。那些硝石、硫磺,是“震天雷”的命脈,也是他此刻唯一能倚仗的、無形的武器!
夜幕,如同浸透了墨汁的巨毯,沉沉覆蓋了賀蘭山。朔風(fēng)更烈,卷起地上的雪沫,抽打著營帳和轅門上那孤零零的木籠。營地篝火稀疏,大部分士卒已蜷縮在冰冷的營帳中,忍受著饑餓和嚴(yán)寒的煎熬。軍心浮動,怨氣如同地火,在死寂的營地深處悄然蔓延。
三更時分。
死寂的夜空中,毫無征兆地響起一聲凄厲尖銳的胡笳聲!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如同鬼哭狼嚎,瞬間撕裂了夜的寧靜!
“敵襲——!!!”
凄厲的警哨聲和士卒的嘶吼幾乎同時炸響!如同往滾油中潑入冷水,整個唐軍大營瞬間沸騰!
轟!轟轟轟!!!
無數(shù)燃燒的火箭如同流星火雨,從四面八方、黑暗的曠野中激射而來!帶著凄厲的呼嘯,狠狠扎入營地的帳篷、草垛、糧車之上!干燥的篷布、草料瞬間被點(diǎn)燃!火借風(fēng)勢,風(fēng)助火威!熊熊烈焰如同蘇醒的巨獸,咆哮著、翻滾著,以驚人的速度吞噬著一切!
“突厥人放火啦!”
“糧倉!糧倉著火了!”
“救火!快救火!”
營地徹底亂了!火光沖天,映照著一張張?bào)@恐扭曲的臉龐!士卒們?nèi)缤瑹o頭蒼蠅般亂撞,有人試圖救火,卻被狂風(fēng)吹得東倒西歪,杯水車薪!有人慌亂地尋找兵刃,卻被踐踏倒地!更有甚者,在極度恐慌中開始搶奪所剩無幾的糧食物資!
突厥騎兵的喊殺聲如同潮水般從黑暗中涌來!馬蹄聲震耳欲聾!借著風(fēng)勢和火光,他們?nèi)缤眵劝銢_入營地,見人就砍,見帳就燒!慘叫聲、兵刃碰撞聲、戰(zhàn)馬嘶鳴聲、火焰燃燒的噼啪聲……交織成一曲地獄的交響!
帥帳方向傳來王孝杰憤怒的咆哮和指揮聲,但在滔天的火海和混亂中,顯得如此微弱!
轅門木籠處。
趙知樂被沖天的火光和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驚醒!他猛地?fù)涞侥净\邊緣,透過縫隙望去!只見整個營地已陷入一片火海!烈焰翻滾,濃煙蔽月!突厥騎兵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隱若現(xiàn),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而營地中央,那幾座巨大的、囤積著最后救命糧草的糧倉,已被數(shù)支火箭點(diǎn)燃!火舌正貪婪地舔舐著干燥的倉板!
糧倉!那是大軍的命脈!一旦被焚,三萬將士將徹底陷入絕境!
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趙知樂目眥欲裂!他瘋狂地?fù)u晃著木籠的柵欄,嘶聲怒吼:“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糧倉不能燒!!”但混亂中,誰還顧得上他這個“囚犯”?!
眼看火勢就要失控!
趙知樂腦中電光石火!他猛地想起阿蠻!想起她離開時那決絕的眼神!想起他最后的囑托!
“紫蘇——!!!”他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工坊的方向嘶吼!聲音在混亂的喧囂中幾不可聞!
就在這時!
一道嬌小的身影,如同靈巧的貍貓,在混亂的人流和火光中穿梭,跌跌撞撞地沖向轅門!是紫蘇!她臉上沾滿煙灰,頭發(fā)散亂,懷中緊緊抱著一個沉甸甸的粗布包裹!
“少監(jiān)!”紫蘇沖到木籠前,聲音帶著哭腔和決絕,“鑰匙!鑰匙在守衛(wèi)身上!他們…他們都跑去救火了!”
趙知樂心頭一沉!但他立刻看到了紫蘇懷中的包裹!那是硝石!大量的硝石!
“紫蘇!聽著!”趙知樂的聲音如同淬火的鋼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把硝石!扔進(jìn)糧倉旁邊的水槽!快!所有水槽!快——!!!”
紫蘇愣了一下,瞬間明白了趙知樂的意圖!她不再猶豫,猛地轉(zhuǎn)身,抱著沉重的硝石包裹,如同撲火的飛蛾,朝著那幾座已被火焰包圍的糧倉沖去!火焰的熱浪撲面而來,濃煙嗆得她劇烈咳嗽,但她不管不顧,拼命將包裹里的硝石塊拋入糧倉旁用來防火、此刻卻幾乎干涸的儲水槽中!
“不夠!還不夠!”趙知樂在籠中看得心急如焚!他目光掃過混亂的營地,猛地看到一群被大火逼得走投無路、正驚恐地縮在角落里的囚犯(大多是違反軍紀(jì)的士卒和俘虜)!
“囚犯!!”趙知樂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聲音穿透了部分喧囂,“想活命的!聽我號令!去工坊!搬硝石!扔進(jìn)水槽!快——!!!”
他的嘶吼如同驚雷,在混亂中炸響!那些絕望的囚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在求生本能的驅(qū)使下,瘋狂地沖向工坊方向!阿蠻也立刻指引他們!
很快,一袋袋、一筐筐的硝石被囚犯們連滾帶爬地搬運(yùn)過來,瘋狂地傾倒入糧倉周圍的水槽和尚未完全燃燒的糧垛根部!
“水!倒水!”趙知樂繼續(xù)嘶吼!
附近的士卒和囚犯如夢初醒,連忙用能找到的一切容器——木桶、頭盔、甚至破瓦罐,從尚未凍結(jié)的溪流或水井中汲水,拼命潑向那些堆積了硝石的地方!
嗤——!!!
硝石遇水,瞬間爆發(fā)出驚人的吸熱反應(yīng)!白色的寒氣如同怒龍般升騰而起!水槽中的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jié)冰!糧垛根部的火焰被驟然降低的溫度和彌漫的寒氣壓制,火勢肉眼可見地萎靡下去!尤其是幾處關(guān)鍵糧倉的火頭,竟被這突如其來的“冰封”暫時遏制!
“成了!”趙知樂心頭狂喜!但這還不夠!火勢仍在蔓延!
“所有人!”趙知樂站在木籠中,如同絕境中的統(tǒng)帥,聲音嘶啞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他指向那些未被硝石覆蓋的火頭,“拆帳篷!浸濕麻布!棉被!結(jié)成排!撲打火頭!隔斷火路!護(hù)住糧倉!快——!!!”
他的指揮清晰而果斷,在混亂中如同燈塔!被硝石奇效震驚的士卒和囚犯們瞬間找到了主心骨!求生的欲望壓倒了恐懼!他們不再盲目亂竄,而是自發(fā)組織起來!有人拼命拆下尚未燃燒的帳篷布,有人沖向水井,將能找到的所有布料浸透冰水!然后數(shù)十人一組,用木棍撐起濕透的、沉重的麻布和棉被,如同舉著巨大的盾牌,悍不畏死地沖向肆虐的火墻!
“一!二!推——!”
“壓住!壓住火頭!”
“后面的人!澆水!別停!”
號子聲、潑水聲、火焰被壓制的嗤嗤聲、布料燃燒的焦糊味混合著硝石的刺鼻氣息,在火場中交織!趙知樂站在木籠中,如同暴風(fēng)眼中心的礁石,聲嘶力竭地指揮著!他臉上被火光照得通紅,眼中布滿血絲,左臂的劇痛早已麻木,整個人狀若瘋虎!
“左邊!左邊火又起來了!濕布壓上去!”
“小心頭頂!梁要塌了!退!快退!”
“糧倉西角!再來一隊(duì)人!潑水!潑透!”
在他的指揮下,混亂的救火竟?jié)u漸有了章法!一道道由濕透布匹組成的“防火帶”被艱難地構(gòu)筑起來,如同堤壩般頑強(qiáng)地阻擋著火焰的蔓延!糧倉核心區(qū)域的火勢,竟被奇跡般地控制住了!
然而,突厥人的進(jìn)攻并未停止!他們發(fā)現(xiàn)了糧倉方向的異動,更多的騎兵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朝著這片最后的堡壘猛撲過來!箭矢如雨點(diǎn)般射向救火的人群!
“保護(hù)趙少監(jiān)!”混亂中,不知誰喊了一聲!
幾名渾身浴血的唐軍老兵,自發(fā)地聚攏到木籠周圍,用身體和簡陋的盾牌,為趙知樂抵擋著流矢!他們看向籠中那個嘶吼指揮的身影,眼中充滿了血絲和一種近乎狂熱的信任!
“少監(jiān)!!”紫蘇的聲音帶著哭腔傳來!她抱著一大卷浸透冰水的厚重麻布,臉上黑一道白一道,手臂上還有被火燎出的水泡,奮力想將濕布塞進(jìn)木籠縫隙,為趙知樂遮擋箭矢。
趙知樂看著紫蘇和周圍拼死護(hù)著他的士卒,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壯和力量涌上心頭!他猛地指向營地后方一處尚未被大火波及的馬廄方向,用盡最后的力氣嘶吼:
“紫蘇!別管我!去馬廄!找那匹最快的馬!懷里…懷里有東西!去…去烏尤塔的部落!快——!!!”
紫蘇渾身一震!她瞬間明白了趙知樂的意思!她看了一眼在木籠中如同困獸般嘶吼、卻依舊試圖力挽狂瀾的東家,又看了一眼懷中那卷濕布,淚水混合著煙灰滾落。她猛地一咬牙,將濕布狠狠塞進(jìn)木籠縫隙,轉(zhuǎn)身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馬廄方向沖去!嬌小的身影在火光和混亂的人流中,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艱難卻無比堅(jiān)定地前行!
火光映天,殺聲震野。趙知樂背靠著冰冷的木籠,望著紫蘇消失的方向,再看向眼前這片用血肉和濕布構(gòu)筑的、搖搖欲墜的防線,眼中燃燒著不屈的火焰。他知道,真正的生死較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