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遙遠的共振
書名: 和暴君共享痛感后,他成了戀愛腦作者名: 霧中見鯨本章字數: 2581字更新時間: 2025-07-09 14:16:45
意識像是沉在一片冰冷的海底,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溺水般的窒息感。
蘇晚費力地睜開眼,視線里一片昏暗。
她不在亂葬崗。
這里似乎是一間廢棄的雜物房,空氣里彌漫著陳舊的灰塵和腐木的氣味。她身下是柔軟的干草,雖然簡陋,卻隔絕了雪地的冰冷。
背后的傷口,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啃噬,火辣辣地疼。
“醒了?”
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蘇晚掙扎著轉過頭,看到了那張在昏迷前見過的、布滿褶皺的臉。是一個老太監,看起來至少有六十歲了,身形佝僂,一雙眼睛卻異常渾濁,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是誰?為什么要救我?”她的聲音干澀得像被砂紙磨過。
老太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散發著苦澀氣味的藥汁,用一把木勺舀起,遞到她嘴邊:“喝了吧,魏丫頭留下的方子,能吊住你的命。”
“魏丫頭……”
這個稱呼,像一道驚雷,在蘇晚混亂的腦海中炸響。
魏丫頭,是她母親的閨名。
眼前這個形容枯槁的老太監,竟然認識她的母親?
“您……您是……魏公公?”蘇晚的眼睛猛地睜大,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她記起來了。小時候,母親曾偶爾提起過,說宮里有一位姓魏的同鄉,待她極好,后來卻不知所蹤。
魏公公渾濁的眼睛里,終于泛起一絲波瀾,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像是嘆盡了一生的風霜:“癡兒,你和你娘,真是一模一樣的傻。明知是死路一條,偏要一頭撞上去。”
他將藥碗塞進蘇晚的手里,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嚴厲:“喝了它。想報仇,就得先活下去。你爹護國公一世英名,蘇家滿門忠烈,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斷了根!”
“爹……”
這個字,像一把刀,狠狠扎進蘇晚的心臟。
是啊,她不能死。
她要報仇。
她不再猶豫,端起藥碗,也顧不上那滾燙的溫度和令人作嘔的苦味,一口氣將整碗藥灌了下去。
滾燙的藥汁順著喉管滑入胃里,像一團火,瞬間在她冰冷的四肢百骸中燒起。
也就在她喝下藥的那一刻,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那只完好無損的左手手背上,那塊被燙傷的、詭異的紅痕,顏色似乎又加深了幾分。
攝政王府,書房。
“噗——!”
顧長淵猛地將一口滾燙的東西噴了出來,黑色的藥汁濺滿了眼前的名貴書案。
“咳……咳咳!”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俊美無儔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狼狽之色。
“王爺!”
一旁伺候的管家和剛剛趕來的太醫院院使,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跪了一地。
“這是什么東西?!”顧長淵抹了一把嘴,眼神陰鷙得能滴出水來。
他明明喝的是太醫開的、安神定氣的參茶,可一入口,那味道卻瞬間變成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又苦又澀的湯藥!那股惡心的味道,仿佛還殘留在他的舌根,讓他陣陣反胃。
太醫院使跪在地上,抖如篩糠,冷汗浸濕了官服:“王……王爺,這……這就是尋常的安神茶啊,絕無問題!”
顧長淵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被燙傷的左手手背上。
那里的紅腫,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愈發刺痛,顏色也變得更加猙獰。
他緩緩閉上眼,腦海中不斷回放著之前發生的一切。
那兩下突如其來的、仿佛要將他撕裂的棍傷。
這杯突然變了味道的茶。
還有這只手……
一切的詭異,都從那個女刺客被行刑開始。
“那個女人呢?”他冷冷地開口,聲音里不帶一絲溫度。
暗衛首領從陰影中現身,單膝跪地,恭敬地回答:“回王爺,已經處理掉了,扔去了亂葬崗。”
“尸體,帶回來。”
“是。”暗衛沒有絲毫猶豫,領命而去。
顧長淵的指節,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從不信什么鬼神之說,更不信所謂的巫蠱詛咒。在他看來,一切反常,皆有緣由。
那個女人,一定有問題。
或者說,她身上藏著某個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必須把她找回來,哪怕是一具尸體,也要一寸寸地剖開,看個究竟!
雜物房內。
魏公公正在為蘇晚處理背后的傷口。
那些血肉模糊的傷處,已經和破爛的衣物凍在了一起。他只能用溫水一點點浸潤,再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將布料從血肉中分離。
“嘶——”
每一次布料的撕扯,都像是在活生生地剝她的一層皮。
蘇晚痛得渾身發抖,冷汗浸濕了額前的碎發,嘴唇被她咬得沒有一絲血色。
可她一聲不吭。
這點痛,她受得住。
魏公公看著她那副倔強的模樣,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手下的動作卻沒停。他將一瓶金瘡藥,均勻地灑在那些翻卷的皮肉上。
藥粉接觸傷口的瞬間,帶來一陣尖銳的、清涼的刺痛。
“唔……”
蘇晚悶哼一聲,身體控制不住地弓起,像一只被踩到痛處的蝦米。
而千里之外的攝政王府里。
顧長淵正端坐在書案后,閉目凝神,試圖用內力壓制體內那股揮之不去的、詭異的痛感。
突然,他的后背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尖銳的、清涼的刺痛!
那感覺,就好像有人隔著衣服,將一把冰冷的藥粉,直接撒在了他的皮膚上!
他猛地睜開眼,眼中精光爆射!
又來了!
這種感覺,和之前的棍傷、燙傷、以及那碗苦藥,如出一轍!
他霍然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踱步,大腦飛速運轉。
這絕不是巧合。
那個女人,一定還活著!
而且,她此刻正在被人醫治!
一個荒謬、卻又唯一合理的推論,在他心中形成——他能感受到她所感受到的一切!
不,不對。
不僅僅是感受。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背上那塊刺目的燙傷。這傷口,是真實存在的!
這意味著,她身上發生的一切,都會在他身上,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完美復刻!
那么……反過來呢?
如果他現在受傷,那個女人……是不是也會在某個遙遠的角落,承受同樣的痛苦?
這個念頭,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劈開了顧長淵所有的困惑與憤怒,帶來一種近乎殘忍的、掌控一切的快感。
他眼中的殺機和探究欲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他緩緩走到墻邊,從架子上,取下了一柄裝飾用的、鋒利無比的匕首。
匕首的鞘上鑲嵌著寶石,在燭火下閃爍著幽冷的光。
他拔出匕首,那森寒的劍刃,映出他那張俊美而冷酷的臉。
他看著自己的左臂,眼神里沒有絲毫猶豫,手起刀落,狠狠地劃了下去!
“唰——!”
衣袖破裂,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瞬間在他結實的小臂上綻開,鮮血,爭先恐后地涌了出來。
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死死地盯著那道傷口,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冰冷的、殘忍的弧度。
他想聽見慘叫。
他想驗證他的猜想。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了雜物房的死寂。
但,不是從蘇晚口中發出的。
而是來自正在為她上藥的魏公公!
只見魏公公像是見了鬼一般,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指著蘇晚的左臂,聲音都在發抖:“你……你的手!你的手!”
蘇晚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只見自己那只原本完好無損的左臂上,衣袖不知何時,竟被一道無形的力量齊齊劃破。
一道與顧長淵手臂上一模一樣的、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憑空出現!
鮮血,瞬間染紅了她剛剛換上的干凈衣衫,順著她的手臂,滴滴答答地落在干草上,綻開一朵又一朵,刺目的血花。